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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盯着瞧了这么久,姜绵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当她看见崔稚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由又去看了一眼姜驰和姜决伯侄两个,最后落到崔稚脸上的目光十分诧异。

    显然,她也瞧出了崔稚和姜家人以及她自己长得相像。

    崔稚跟她笑笑,姜驰唤了她,“小绵,爹跟你说......”

    把崔稚的状况说了一遍,姜绵明显没有想到,她看向崔稚的眼神多了几分思量,崔稚不知道她思量的是什么。

    姜绵算起来今岁十三,比崔稚给自己定的今生年纪大一岁,但是正常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已经开始多起来了,可又不够懂事,正是中二期,崔稚很担心她会觉得抢了她的外祖父,于是解释道,“姜姑娘,你放心,余公是非常慈祥的老人,对孩子们都很好,尤其期盼你回去,你去了,我自然从篱笆院里搬出来。”

    她原本没这么打算,可在姜绵的眼神里,只好这样说了。她说完,果见姜绵露出了放松的神色,崔稚却觉得有点难受。

    崔稚像交接工作一样把余公的事情都告诉了姜绵,姜绵一直闷不吭声地听着,虽然听得很认真,但崔稚总感觉她好像在处理信息一样,在对信息分门别类,既没有什么过多感兴趣的,也没有什么情感的投入,只是在崔稚说起余公自那次生病之后,左臂有点不太利索,她看见姜绵神情微微动了一下。

    等崔稚把话说完,姜绵还没有累,崔稚已经十分疲倦,魏铭瞧了出来,替她开了口,“赶路几日,实在有些吃不消。”

    姜驰这才反应过来,立时叫了姜决,“你领着两位小友往客院歇歇脚吧,今晚就在家中住,明日一道走,如何?”

    魏铭和崔稚本没打算在姜家留宿,但他略一思索,说好,“那就叨扰了。”

    姜家算不得大,有个空出来的客院,正好给崔稚和魏铭住了。

    魏铭给崔稚倒了一杯茶,姜家有小丫鬟上了茶点,魏铭问崔稚,“不太舒服?”

    这个形容很准确,崔稚说是,“打心里就不太舒服,尤其这位姜姑娘一言不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魏铭大致可以听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我们既然住下了,还是多了解一下姜家,和这位姜姑娘吧!”

    他们请来了一向友好的姜决,姜决原本还不太想说,但是崔稚说“如果这样不清不楚地把姜姑娘送到余公脸前认亲,我总有些应付差事的感觉”,姜决瞧见她一脸为难,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不过我说了,你们可别说出去,总归有点丢人。”

    姜决说当年姜驰为何把姜绵藏起来,他并不知道,他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形下,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妹妹的,姜驰待他视如己出,他自然也把姜绵当作自家妹妹,但是大旱那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姜驰突然把姜绵送走了,这件事情姜决不知道,待他知道的时候,姜绵已经丢了。

    姜绵身边伺候的人是余千桃在世时的陪房,这一家姓翟,一对老夫妻带着大儿子两口子和小儿子翟享,在田庄上照看小姜绵。姜绵走丢之后,翟家一家自知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反复寻找姜绵无果,回来报了信,全部自尽了,唯有翟享没有回来,据说一直在寻找姜绵的下落。

    但是大旱灾年,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活下来呢?连姜决都觉得大概是死定了,可就在前几年,突然有了翟享的消息。姜驰从未死心,这下更燃起了希望,但是翟享的消息时而有时而无,就连最接近的那一次,就是崔稚和魏铭第一次来徐州的那一次,姜驰找到了翟享,却没能见到女儿。

    原来翟享一直在找姜绵,寻了好多年,才发现姜绵当年确实没有死,反而被人掠走买到了一个商户人家做丫鬟。那家人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对外人很是防备,翟享几次想接近都不成,更不要说张口就要赎人了。而且他手里没什么钱,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绵在那家里被呼来喝去。

    姜决说到这,有点哽咽,“我们姜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小绵在家里是小姐,到了人家却做了许多年丫鬟,以至于领回来都不太说话,偶尔说两句,还是她义兄劝着才敢放开胆子。”

    “义兄?”魏铭抓了这个点。

    姜决说姜绵在那商户人家做活,多亏得一个年长的男人照看,这个男人是个哑巴,姜绵从那家被赎出来的时候,极力要求把她义兄也赎了出来,两人寸步不离,若不是确实没有逾矩的行为,姜家人都要怀疑不是义兄这么简单了。

    “我这个真正的兄长反而要退后了。”姜决颇为伤心,家里妹妹他最在意这个命途多舛的,不想却同旁的不相干的男人情同手足,“不过也没什么打紧,小绵活着,还能找回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是老天爷开眼了!”

    这确实。

    崔稚和魏铭听完姜决的说法,不免觉得姜绵身上许多奇怪的地方,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最后,魏铭问起了翟享,“这个人呢?”

    “此人有过也有功,我伯父也不想追究了,说起来他是余氏伯母的陪房,伯父的意思便让他跟着小绵到青州去伺候余公他老人家。”他说到这,顿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魏铭追问。

    “不过翟享好像不太想去,说是对不起余公,大概是因为曾经弄丢了小绵的缘故吧!可翟家四口人以死谢罪了,我伯父是真不想追究了,但是翟享还有些怕,毕竟余公威势犹在,翟享自听说要去青州,就病了,今日便也没叫他来见你们。”

    魏铭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出发,想来就能见到了。”

    姜决又说了会话,让他们两人有什么事情派人寻他,要是想吃点什么,就直接去灶上遣人便是。

    他走了之后,崔稚和魏铭对坐在桌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还是崔稚幽幽开了口,“姜家的水,真是又深又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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