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观成功抓获二王,搜出大堆的金银,还顺带将金玄道人和青云子这对人面兽心的狗师徒揭了狗皮,李存良瞬间就成了岳池县和周边各地的名人。

    大明锦衣卫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

    街谈巷议中,飞狐爪、血滴子,飞檐走壁、奇门遁甲,神奇的兵器、绝世的武功,千般传奇、万般光芒都集于李存良一身。

    四散的零星土暴子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自己不可能比二王更厉害,所以在护国军“全民举报、抓获有赏”的凌厉攻势下,在“首恶必究,胁从不问”的政策感召下,在李存良这位大内高手赫赫声威的震慑下,纷纷放下刀枪,投诚自首。

    岳池县及周边地区的治安形势得到了根本性的改观,第一团也就没有了继续大规模驻扎的必要。于是贺曾柄按照总参的命令,留下一部作为重建地方军的种子,第一团主力向合州、永川、巴县江北一带移动,进行补充修整。

    李存良着实露了一手,兼之他给世子的密信引起了朱平槿的高度重视,因此朱平槿令他来保宁府,当面听取意见,评估可行性,顺便将岳池剿贼的成功经验向护国军的各部队传经送宝。

    昨晚,李存良姗姗来迟,可一进城就听到了李二狗一个大大的坏消息:他的梦中情人被当作逃兵给关了起来,弄不好要砍头示众,“郡主犯法,与小兵同罪”,以昭示军法的铁面无情。

    李存良当然着急,一大早便匆匆赶来向朱平槿求情。凭着他护国军副总监军和天子亲兵的身份,更凭着世子招他觐见的旨意,李存良成功通过了杨璟新那道关口。

    谁知一到行在门口,他便听见了石泉老王与廖抚的对话。他转头一想,太平县主既然会闹,不如让她闹来试试。即便无功,也可趁机救出郡主性命。

    ……

    行在门口,人人各怀心思。

    行在内院,却是另一番光景。

    借着乍亮的天光,朱平槿晨读郎朗,以此静心。而他的老婆,那从昨晚与他战斗到今早的那个女人,气鼓鼓地坐在门槛上,眼睛喷射着怒火,一副誓不摆休的模样。

    “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君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注一)……”

    “虚伪!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女人恨声骂道。

    朱平槿读不下去,只好无奈地放下手中书本。

    “我已经向你解释N遍了。月清是我在穿越前喜欢上的。

    她不是小三。如果你今天非要找出一个什么小三来,那对不起,按照本时空的先后顺序,小三正是你自己。

    你清楚,你我都是雀占鸠巢,占用了别人的身体。至于以前的意识为什么没有消失,我无法解释。

    时空的逆向切割?信息的量子纠缠?闪电开启了虫洞之门?我没有答案。但是我知道,我这一世只能娶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前世的老婆、现世的未婚妻、蜀地的罗姑娘,而且因为你家世清白、聪明能干,蜀地宗室和大臣都能接受你!

    月清放在我们前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明星大腕。可放在大明朝,就是个身份低贱的戏子。不管我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可能与她结婚。法律、家庭、社会舆论,都是我与她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前世有门第,今世同样有门第,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在大明朝是不可能出现的。

    残存的记忆告诉我,月清过去就没有奢望我给她什么名分。她只是希望我能给她一些真正的感情。但看来,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过去做不到,今天同样做不到……”

    朱平槿平静的解释,反而深深刺痛了罗雨虹已经受伤的心。

    她突然可怕地识到,朱平槿与她在一起的原因,竟然没有爱情,有的只是利益和现实考量!难道自己与他相濡以沫十几年,过去的岁月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和不满?

    罗雨虹的自尊,让她提了个要害问题。

    “为什么我们今天没有感情了?”

    “因为我是自私的,你也是自私的。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同类相斥!

    因为自私,你百般地在同事面前羞辱我,通过这种形式,来彰显你在家庭中的地位;

    因为自私,你可以大闹S委办公楼,通过这种形式,警告任何接近我的女人;

    因为自私,你可以没收我的私房钱,让我囊中羞涩,让我不得不在你面前俯首称臣;

    因为自私,你可以擅自更改我制定的政策,让我不得不出面纠正!

    我原来以为,我们两世为人,我们的关系能够向彼此尊重的方向发展一步,看来,你没有变!”

    “天下为公,呸!极端虚伪!我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基金会,被你当众出卖!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在大明朝搞GC主义?”说到这儿,女人抑制不住地站了起来,“我总算明白了,我们没有孩子,原来一直是你在搞鬼!因为你根本不想与我生孩子!”

    “不错,我吃过醋酸棉酚(注二)!只是有一次不小心……”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跟你拼命!”女人突然一声尖利狂叫,身体像头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两人瞬间撞在一起,顿时跌落尘埃,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

    “来人呐!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被压在地上的朱平槿怒不可遏地大声叫喊。

    “戏子!”

    一名待命的警卫冲进来,正好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大步上前,麻利将罗雨虹提溜起来,将她的两只细手臂反剪身后,一只手腾空出来,掌心中瞬间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扎西格瓦!你要干什么?”四脚朝天正在挣扎的朱平槿惊呆了。

    “任何人,敢谋害戏子,都是这样……”扎西格瓦手中匕首的寒芒,已经在罗雨虹的粉颈上拉出了一道亮光。

    “住手!住手!我,伟大的世子,蜀地的藩王,命令你住手!”朱平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小的听戏子的!”扎西格瓦将魂飞九天的罗雨虹扔在地上,将匕首藏进了袖中,重新变成了淳朴的高原汉子,“小的就站在外面,戏子要瞎这女人,随时叫我!”

    ……

    望着高大微驼的身影走出去,再也把持不住的朱平槿往后一仰,扑通一声,软软地平摊在地上。而他身边的女人,已经瘫坐成一团烂泥。

    罗雨虹干裂的嘴唇中,平素那根灵活的舌头已经无法搅动了。良久过去,她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朱平槿,你想谋杀你的结发老婆?”

    “瞧瞧,这就是大明朝的现实。”朱平槿的眼珠同样不会转动了。他直勾勾地呆望着天空中那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云彩,无力地呻吟道:“认清现实很重要。在所有的时空中,NO ZUO NO DIE,这就是宇宙法则。我的嘴贱,你的手贱,犯贱就要受惩罚。”

    “我差一点就死了!”罗雨虹抽搐着肩膀,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伤心,不是没事吗?”朱平槿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拉拉他老婆的裙带,“要说死,说不定我过几天就会死在战场上,直挺挺的让人抬回来!”

    “呸呸!”罗雨虹顿时停住了哭泣,狠狠往地上吐了两口,“大清早的,尽说些不吉利的,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

    “这可说不准。事在人为,命由天定。就算隔几天不死,明后年与张献忠、李自成,还有你的梦中情人四阿哥较量,输一场就没了命。”

    “不准胡说八道!”

    朱平槿没有理睬老婆的恼羞成怒,自顾自地仰天长叹道:“其实最危险的,主席教导我们,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你我继续闹下去,丢了大家的脸面不要紧,丢了天家的威仪就完了。我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你成了心狠手辣的吕后。最迟明天,你我对打的视频就会在网络上无限传播,你我都成了网红。大家点开一看,哇噻,朱爸爸和罗妈妈这对狗男女这般德行,赶紧点赞。点完赞,写完段子,他们还会在晚上想,那对活宝能坐高板凳,老子们坐不得?明天干脆举旗上街!所以呀,子曰说的好,‘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啊!”

    “什么乌七八糟的,吕后是谁?”

    “刘季的老婆。”

    “刘季和他老婆我都不认识!”

    “除了宫斗戏,你还认识谁?告诉你吧,吕后就是苏妲己加武则天!”

    “呸,你才是纣王!以后你的封号就是蜀纣王!”

    两人正在院中斗嘴,冷不丁地冲进来一个疯妹子来。疯妹子不是别人,正是从柴房紧急放出来,被寄托了莫大希望的“闹一闹”——太平县主。

    “世子哥哥?罗姐姐?”太平县主一个紧急刹车,瞅见墙角边地上的两个人,脑袋上插了根柴草的她就像看见了两个外星人,嘴巴大得可以塞进去十个指头。

    “谁叫你这时进来的?”朱平槿腾地从地上弹起来,厉声呵斥道:“你我虽是兄妹,但也是君臣!哪有你这般无礼的,擅闯本世子后宫?”

    “这里是后宫?”太平县主吃惊地指着周围的白墙青瓦道。

    “怎么不是后宫?本姑娘在哪,哪儿就是后宫!”罗雨虹也唰地跳起来,叉着腰杆责问。

    “你们不是在打架吗?你看看你们的头发,还有衣服……”

    “谁说在打架?我们在互相梳头秀恩爱!”罗雨虹强硬反驳道,说完做了一个拥抱朱平槿的动作。

    “正是!汝岂不闻:‘小轩窗,正梳妆’否?”朱平槿迅速在罗雨虹的腮帮上亲了一口,怒气冲冲地吼道。

    两个人突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大出意外的太平县主情知不妙,连忙后退,心里恨透了放她出来闹一闹的李存良。她完全忘了,几分钟前她还欢天喜地地向李存良抛了个媚眼,弄得那个家伙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方。

    眼见太平县主转身就跑,朱平槿连忙对着院门口大声下令:“扎西格瓦,把那个小女娃儿抓起来。不准杀了!传本世子口谕:太平县主擅闯后宫,有违礼制。着:太平县主随军出征川北前线!”

    悄悄躲在厢房门背后的石泉老王、廖大亨和贾登联,惊讶地从狭窄的门缝中看到罗姑娘笑盈盈地将世子送出内宅。世子身着半旧灰色战袍,金带里束了一块牛皮护腰。罗姑娘细心地将世子胸前的搭扣系好,还耐心地倾听世子的临别之言。当然,如果他们能够听清朱平槿和罗雨虹说了什么,一定会将下巴惊掉。

    朱平槿郑重其事对他的老婆道:“如果你胆敢在我出门期间,对月清下黑手,小心我回来就跟你离婚!不过你不会得逞的,我专门派了扎西格瓦去当警卫!”

    他老婆则轻飘飘地回答道:“婚都没结,哪有婚离?我看呀,我们俩需要重新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如同唐明皇与杨贵妃……不好!那个举案齐眉、破镜重圆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朱平槿迅速简单反驳道:“没有那么麻烦,我们只是需要重新定位!钱是你的命,权是我的命。你昨晚偷偷给云哥儿写信,完全丧失了理性。你会害死他的!为了挽救他,我截下你的信,重新给了他一份旨意。他很快就会调任湖北,与陈有福继续搭档。他监视陈有福,陈有福也监视他,还有上下各级军事委员会进行交叉监督。记住!军队,你碰不得,你也搞不动!”

    “我不碰军队,你也别碰钱!”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注一:出自《礼记缁衣》

    注二:一种男用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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