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冯老爷子突然派人传信,招呼冯天冬立刻到乡下老宅来一趟。

    冯天冬吓了一跳,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深怕父母亲年体有恙,急忙和石川一郎打了声招呼,迅速赶往乡下老宅。

    此前不久,在福山司夫召开会议过后,冯天冬就在死信箱给刘宝生留下一封信:要求刘宝生尽快转告军区敌工处,根据各方信息,自己已经基本判定,常飞派出的内线就隐藏在一分区。

    同时提醒道:最近时期,敌人可能会对这个内线做一些调查,确认他是否安全。希望军区利用这个机会,争取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心里着急,再加上时间也不方便,冯天冬顾不上与刘宝生打声招呼,火急火燎地来到老宅。没有理会家中其他人与他打招呼,懵懂懂一头闯进父亲的书房,却只见,老爷子正喝着茶,优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看着书,一点焦急的神情也没有,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的同时,一口气差点没憋回去。

    “爹!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燎把我叫来,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冯天冬喘着粗气,不无抱怨地说道。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罕见地爆了句粗口,骂道:“呸!你个小兔崽子,就不能盼着点好!还家里出大事。叫你来自然有叫你来的道理,怎么着?我还不能叫你了?你还不乐意?”

    “嘿嘿!哪能啊!我当然盼着家里好啊,”冯天冬嬉皮笑脸地说道,然后一屁股坐到父亲旁边,自己斟了杯茶,一口喝干,平复下匆忙赶来的急躁心情。

    “爹,我娘还好吗!”

    “很好!一会儿你去看看她。”

    爷俩说笑几句,老爷子渐渐收敛笑容,拿出两给小瓷瓶,递给冯天冬,说道:“天冬,你还记得吗,当初你问我,说我在捣鼓什么,我说要给你个惊喜,现在已经完成,就是这个。”

    冯天冬满脸喜色的老爷子,不明所以,接过瓷瓶打开一看,见一个瓷瓶里是三粒药丸,一个瓷瓶里是半瓶药粉。

    见冯天冬傻愣愣地看着瓷瓶,冯老爷子慈祥地说:“天冬,当初我和你祖父,让你好好习学中医,你不听,非要去学什么西医,你呀,那里知道中医的博大精深啊,这些就是明证。”

    接着,老爷子面色逐渐严肃起来,认真仔细给冯天冬解说起来。

    这两样东西,是冯老爷子长时间的研究成果,一种药丸,一种药粉,药丸内服,药粉外敷,止血、镇痛、抗感染有奇效,从老爷子的实验功效上看,抗感染的效果至少不比磺胺差。

    此药方,冯老已经独自进行了半年多的动物实验,甚至于,老爷子还在自己身上做过几次实验,药效完全被证实,这两种药物结合使用,对于身体的各种外部创伤,包括枪伤、刀伤都有极好的疗效,能够抵抗伤口感染,加速伤口愈合。

    药丸被老爷子命名为“至消丹”,药粉命名为“至消散”。

    这个药方,是冯老爷子在冯天冬提供的,前世云南白药不完整药方基础上,经过冯老爷子多方辨证,组合实验,得出的巨大成就。

    冯老爷子还真是给了冯天冬一个天大的惊喜,一个绝对震撼的惊喜。

    惊喜过后,冯天冬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这要是在和平盛世,凭借此药方,冯家将会再次崛起跃升,成为世人敬仰的顶级家族,冯老爷子也会因此写入中医史册,可是,现在是战争时期,而冯老的药方,又是战争急需的药物,如何使用这个药方,是在考验父子两代人的胸怀。

    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老爷子,望望手里的药方,再想想上次去八路军野战医院做手术时,看到的场景,想想缺医少药的伤员,冯天冬经过认真思考,毅然决定:献出去!

    可是,这样做,冯老会同意吗?这毕竟是老爷子呕心沥血的成果。

    冯天冬站起身,走到老爷子身后,一边用双手给老爷子颈肩做着按摩,一边试探着问道:“爹,这‘至消丹’的药方您准备如何处置?”

    “孩子,我老了,不想管事了,交给你,你自己决定吧。”冯老爷子眼都不睁,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怎么处置都行吗?”

    “当然!”

    “爹,我想把他献给抗战组织!”

    “哈哈哈!好!好!好孩子,爹果然没用看错你!你是我们冯家的骄傲!”冯老爷子睁开眼,一拍大腿,欣慰地说道。

    “爹,可是这样一来,别说我们冯家赚不到钱,甚至都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您的发明,不管是名,还是利,我们可就都得不到了,甚至有可能会给我们冯家带来一定的危险。”

    老爷子摆摆手,正色道:“天冬,你不用再说,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不明白,既然我说过交给你处置,那就是信任你,你是我冯厚朴的儿子,我相信你,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冯天冬点点头,借机说道:“爹,刚才我就说了,当我把药方献出去后,我们家就将面临着一定的危险。世事难料啊,爹!你和我娘还是先去后方重庆吧。”

    “小兔崽子,我和你说过,不许再提这件事,你忘了!”冯老爷子把眼一瞪,喝骂道,抬手给了冯天冬脑袋一巴掌。

    冯天冬无奈地摇摇头。

    ………………

    事关重大,冯天冬可不敢怠慢。

    老爷子有老爷子的实验方法,冯天冬受过西方科学的熏陶,为了确认“至消丹”、“至消散”的药效,他要做一次最简单的、符合西方科学的对比试验。

    冯天冬已经顾不上已经开始的“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战斗,安排梁英回了趟谷槐,以突发重病为由,向石川一郎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养病期间,石川一郎曾经对冯天冬有所怀疑,还曾指派另一联络翻译官仇光,到乡下来看望过一次。

    当然了,守着神医冯老爷子,再加上冯天冬自己也是学医的,要想骗过仇光这个棒槌还是很容易的,不仅如此,仇光还给石川一郎带去了,冯天冬病的很严重的消息。

    其实,仇光看到冯天冬病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恨不得他就此病死,这样,他就可以在特务机关享受更好的待遇,他很羡慕冯天冬在日本人面前的地位。

    家里的小动物们遭殃了,不仅是它们,就是二梁、石头,加上冯天冬自己,也成了药物试验的对象,每人的胳膊上都添加了好几道伤口。

    就这样,经过半个来月的简单对比实验,基本可以确认“至消丹“和”至消散”的强大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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