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是朝廷为了处理有关国家大事的案件,专门成立的一个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位于京城东南边缘,有一半被丛林掩盖。铁梨花从演武场沿石子小径一路快步走来,到这儿时已是满脸通红。她的头发与捕快服上都沾着草,那是在教场训练时沾上的。

    看那女子,娇艳中带着几分泼辣刚强,虽无十分容颜,却也楚楚动人。外面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她身上的草屑已经来不及清理,该院的督察使现在就要召集所有捕头,包括她现在的这个新任捕头。

    她发现大厅里四位师兄已经到了,督察使卫敛站在桌前,盯着手中档案一言不发。她倒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他。督察使卫敛,在镇抚司中,是一个和自己父亲一样,破案无数的传奇人物。她也想成为那样的神捕。

    平日里,卫敛看上去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中年书生。他遇到案件时,总是轻而易举。而如今,他脸色苍白,颇显憔悴。她所见的他的样子,叫她觉得不安。

    卫敛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档案,直视眼前的众人,现在的他,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些徒弟、下属。距离发生在京城的“金使分尸案”已经过去三天之久。可是派人四处打探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外邦大金国,原本是为了恭贺新帝登基,特来京城进贡物品。可不知何故,一夜之间,金国使团全部被人暗杀,被人以“车裂”的手段将四肢放置房间的角落,手段极其残忍。天子脚下发生这种案件,可想而知新帝是何其震怒。故而,命镇抚司十天之内破案。

    “对于三天前发生的案子,你们有什么看法?”卫敛道。

    “师傅,这个案子至今毫无线索,但是杀人分尸这种残忍的手法,像极了六年前的旧案。”答话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是卫敛的大弟子李烛,升为捕头已经有些年头。

    “是啊,但是当年结案之后,镇抚司夜间走水,所有档案付之一炬。就连去档案室调查的铁捕头都...。”说到这时,搭话的捕快似乎想了什么,连忙闭口不言。

    听到谈及“当年的案子”大厅的气氛突然变的仿佛静止一般。堂中众人连忙回头观看自己的师妹。铁梨花听闻自己的父亲,与回望的众位师兄。眼神并未有任何波动。

    这时,卫敛瞪了一眼口不择言的二弟子朱照,看了眼未受影响的铁梨花。继续向着众人说到:“虽说当年有关的档案都已烧毁,但是当年案发现场的那个少年,现在还收押在大理寺地牢中。”

    “师傅,我愿去趟地牢,向那名囚犯讯问当年的情况。”铁梨花定定地看着卫敛,非常冷静地开口道。

    卫敛胸中咯噔一下感到一阵喜悦,同时又有几分害怕。喜的是铁梨花作为铁捕头唯一的女儿,有机会问出些当年的事情。忧的是那名囚犯的危险,但年那少年因抗捕,仅仅以十四五岁的身体,打伤了不少衙中好手。

    “大人,我愿与铁师妹一同前往。”卫敛看了他一眼,说话的是一名冷酷青年。是自己好友铁神捕唯一的弟子严崇。

    “既然如此,梨花你明日与严崇一起去地牢问话。烛儿与照儿继续打探与案件有关的消息。此外,案发现场交由陈傲。”

    “是”五人既然已经得到各自的任务,便没有浪费时间。转身离开大厅,各自办差。

    待到五人走后,卫敛走到书架前,盯着眼前的一堆书籍不知在想什么。

    镇抚司的后院有十几间房屋,是专供镇抚司捕快居住的。在院以西有口月亮拱门,这是捕头们为了照顾铁梨花这唯一女差,特意留出来的一座小院子。此时屋外,正是明日准备去地牢问话的铁梨花与严崇二人。

    “铁师妹,你还是没有放下当年师傅的事情吗?”

    “严师兄,怎么可能放得下,当年父亲答应过办完差事就回来陪我十四岁生日,本该在地牢看守囚犯的父亲,怎么会出现在档案阁。并且那场大火也出奇的古怪。师兄不也是这样觉的吗?”铁梨花一脸忧伤的道。

    “总而言之,这案子水深的很。当年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师妹你就不要在牵涉其中了。师傅当年把一身本领教给本是乞儿的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原本师傅就不希望你作捕快,认为这不该是女子的差事。”

    “人的命运不是天定的,也不是事先铺设好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年的事情我会自己查清,师兄你这些年的照顾已经仁至义尽。”说罢,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大理寺地牢。

    “现在我要你们全神贯注听我说,铁捕头、严捕头,你们在听吗?”牢头十分认真的问道。

    “我们在听,上面应该给你们传达了今日我们要见他的命令了吧?”铁梨花冷冷道。

    “对海无羡要十分留心。不要将手申过栅栏去,不要碰栅栏。不要告诉他有关外面的一切消息,就连你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对他交谈,一丝一毫都不要。你不知道他对上一个牢头做过些什么!”

    “我们知道,不就是上一任牢头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外债。最终在当差时自杀了吗。”严崇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那只是对外面的说法,老王头是个孝顺的。家里养着老母亲怎么可能嗜赌成性呢?都怪这老王没听上面的吩咐,跟那海无羡交谈过。”听完牢头的告诫,铁梨花一愣,心底不禁对海无羡有些好奇。

    “明白了。”

    他们又穿过了两道走廊,这里阳光照不到,仅凭墙壁的烛火照明,受严刑拷打犯人们的叫喊声已经细不可闻。走廊长约六十米,两边是囚室,都是特殊的牢房。铁梨花的目的是海无羡,没有理会牢房的嘈杂声,所以直奔牢房最后一间而去。

    海无羡的囚室远离别的牢房,而且与众不同,正面居然有两道栅栏,对面与隔壁都是间空牢房。铁梨花知道刚才的脚步声已经告诉他有人来了。

    海无羡此时躺在地上背对着栅栏,双手双脚皆有镣铐,墙壁上似乎写写画画着什么。由于囚牢黑暗,光线也不怎么充足,所以显现的不是很明显。铁梨花与严崇在离栅栏不远处停了下来。

    “海无羡。”

    他睁开了双眼,并换了个姿势,仿佛这样会使他舒服一些。

    就在这一刹那,她徒然觉的他很干净,干净的不像是一个被囚禁了六年的囚犯。

    “我想和你谈谈当年的案子”她说话的腔调冷冷的。

    “这次是俩个人啊,谈些什么呢?我已经很久没听到外面的消息了!”

    “我们来是想知道六年前的分尸案。”严崇很直接地说道。

    海无羡认真的看了看眼前说话的男人,想了想,然后悠悠地起身,平静地走到栅栏前,直到墙壁的铁链再不允许他在走一步。

    “'我们'是指镇抚司?你们是卫敛的人?”

    此时铁梨花和严崇都没开口说话,因为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想听听外面的消息,自从三年前那个姓铁的死掉后,就没人跟我聊天了。”见俩人没有交谈的意思后,海无羡似乎没话找话。

    听到谈及“姓铁的”铁梨花与严崇都不禁一怔,严崇很好的掩饰自己的表情,铁梨花倒是没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毕竟只是新任的捕头,还没有与其他捕头那样老谋深算。

    海无羡本是随便聊聊,看见到铁梨花的表情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小姑娘,你姓铁?叫什么呢?想不想知道你爹是因为什么死的?”

    “够了!”严崇看见铁梨花似乎想要开口回答连忙打断海无羡的问话。

    “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是了”铁梨花这时也反应过来,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不然什么都问不出来。

    “啊,我想想啊,六年前的案子,你们现在还要问,怎么?案子重现了吗?”他满脸笑意的对着铁梨花问道。

    “我们不想与你兜圈子,分尸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的倒也是不多。”

    “当年的案子,人证、无证都指明了你就是案子的参与者。现在你说不清楚,你觉的我们相信吗?”铁梨花不耐烦的道。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么,现在的这个案子与当年又有几分相似呢?”

    “与当年的案子一样,人被杀后,凶手分别人体不同部位放置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并且将屋中摆件集中放置在房屋正中,中间留有一根已燃完的蜡烛。据客栈店小二的证词,烛火是卯时在房中亮起,映射出一个魁梧的身影。辰时礼部官员邀请时发现使团已经被人杀害。房屋也是从内部反锁。”严崇将案情如实的告诉海无羡。

    “这样啊,卯时到辰时的确不足以杀人分尸,但足以用来燃烧蜡烛。”

    “你的意思的店小二看到的未必是凶手,凶手与点燃蜡烛的是俩个人?”铁梨花很激动,整个镇抚司都在找店小二所描述的凶手,并未考虑其他的嫌疑人

    。海无羡的话无疑对铁梨花起到很重要的提示,但是铁梨花对于十三年前的案子也起了疑问。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知道的,我们需要立马向大人回复!”严崇不打算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铁梨花闻言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与严崇一同转身离去。

    在镇抚司的人走后,地牢中距离海无羡牢房很远的一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此人全身华贵,不像是牢中差役。他缓步走到海无羡的牢房口,对着牢房中人说道:“你已经见到铁家女,可以告诉我'谜题“的计划是什么了吧?”海无羡没有转过身去将背向他。他从栅栏处一步步后退,直至墙壁上的铁链不在悬空紧绷。那人继续开口道:“已经六年了,你还是闭口不言吗?”

    海无羡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缓缓的蹲下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背靠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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