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卿死了..”地牢里,太子李禛对这海无羡道。

    ......自从昨夜师傅跟他说的话有些古怪,他就发觉了什么。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令海无羡有些不敢置信。

    “海无羡,铁卿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孤曾问过,但铁卿不肯说。”

    看到海无羡没有开口的意思,李禛继续说道。

    “如今父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满朝文武都是心思各异,如果父皇先去,孤如何守的住这大魏国!”

    看着牢中的海无羡还是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李禛拂袖而去。

    海无羡面无表情,似乎未从铁征沙逝去的消息中醒来。一炷香后,海无羡呼出了一口气。

    “师傅,为了大魏,真的值吗?”昨晚听到铁征沙说新帝登基才能出去,再加上血狱的犯人各个命案累累,却偏偏并未判决只是关押此处。海无羡就知道,这些凶犯都是棋子,目的无他,无非是清君侧而已。

    .....

    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时,严崇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起初还以为又是掌柜的催了,自从他身上盘缠用光,在这客栈充当伙计。除了店家催促平时也没有其他人打扰。

    “师兄,镇抚司传来消息,令你与海无羡以戴罪之身捉拿逃犯金九。只要捉拿到金九,此前一切罪证既往不咎。”铁梨花的声音传来。

    因自己罪犯的身份,严崇只能躲在这客栈里打杂。每当客栈打烊时,他就告诉自己又过了一天。起初他还离开客栈打听消息,但随着悬赏画像在江南也蔓延开始的时候,他就不在离开客栈,只是像寻常伙计那样。

    听到铁梨花的声音后,严崇先是一怔。在客栈打杂的时日,差点都快忘了他曾经是名捕快。

    “朝廷怎么会既往不咎?”

    “卫大人在信中提到,只要将金九捉拿归案,戴罪立功,便可官复原职。”

    严崇还以为此生都要躲躲藏藏。此时柳暗花明,他跟着铁征沙的一生所学可不能浪费。

    金府出事的第二天,金九就听说锦绣阁一位不怎么当红的姑娘,为自己赎了身,这让金九不禁起疑,无论怎么说时机都有些巧。

    绿腰本姓丁,是因为她那个赌鬼父亲才被卖入青楼的,父债子还,这让绿腰也无可奈何,但没想到她那个父亲变本加厉,又欠了一屁股高利。赌场追高利的人将她父亲打个半死,又将她那年仅十二岁的妹妹也卖入青楼。她父亲也没能抗住,几天后,因为受伤严重早早就去了。

    她妹妹别看还未及笄,长的是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打小就是一副美人胚子。鸨姐是拿她作将来花魁来养的,身价也比绿腰多出几倍。

    现在她为自己跟妹妹赎了身,还有些余钱,又再附近盘下了个脂粉店,她想用不了几年,就能为妹妹攒下一身不错的嫁妆。

    “瑶儿,你去木匠大叔那里看看,定做的招牌好了没有!”

    “知道了,姐姐,我这就去看看。”一个身穿红裙的小姑娘说完就往店外跑出。

    绿腰追出店外,望着已经跑远的小姑娘。

    “哎呀!多大的姑娘了,做事还这么冒失。”盯着手中的荷包无奈的笑道。

    就在绿腰转身回到店里,后面冲进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呦!绿腰,店里布置的不错啊!”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汉字戏谑道。

    “几位大哥,小店还未开张,烦请明日再来。”绿腰有些紧张地回道。

    “听说前几日,有个姓海的向你打探金爷?”刀疤男继续问道。

    听到这句话,绿腰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海公子招惹到了金爷?但还是维护了海无羡,毕竟海无羡算是给了她姐妹二人重生的机会。

    “从未有过此事!”

    “哦?还死鸭子嘴硬!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听到刀疤男谈及自己的妹妹,她这才真正慌了神。又听那刀疤男说道:“金爷想知道姓海的都打听了些什么?”

    “海公子只是问了些关于金爷常去听曲的红姑。”绿腰如实的回道。

    “红姑?秦淮花船的那个?只打听了这些?”

    “没错,海公子只问了些.....”绿腰还没有说完,那刀疤男就用匕首捅进了绿腰的腹部。

    “金爷说了,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到太岁头上动土。要让江南地界的人知道,没人能招惹到他。”说完,刀疤男拔出匕首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转头吩咐身后的人手。

    “都给我砸了!”

    离开店铺的刀疤男一行,一个随从向刀疤男不解的问道:“二爷,金爷可是交代,她们姐妹二人..”说完,用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还是赶紧回去禀告金爷要紧。”

    先前跑出店铺因想起出门匆忙,忘记拿定金而赶回来的丁瑶,对着一片狼藉还有阿姊的尸体嚎啕大哭。

    店门口围着一群人,对着店里指指点点。

    “唉!作孽呀。”

    “丁家姐妹这日子过得才刚有了个奔头。”

    “刚刚来的那是什么人?”刚赶到的人群中的一人小声打探。

    “为首的刀疤脸叫王虎,人称二爷,一直跟着金九为虎作伥。”

    “避暑山庄的金九?金大善人?”那人继续问道。

    “什么大善人?老弟,你外来的吧? 金九以前可是心狠手辣,笼络了整个江南后,才给他自己洗白,这人儿坏着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前段时间,据说京城地牢囚犯越狱,这金九就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似乎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样子的人插口道。

    “这金九如此凶残,为何官府不去捉拿?”先前问话的外地人又道。

    “嗨!官府抓人那也得靠证据,平白无故的谁去惹那儿麻烦。再说,以前状告金九的苦主,无一例外,开堂的时候全部都失踪了!死人可不会开口说话。”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到店外嘈杂的言语。丁瑶擦干眼泪,起身跑出店外,向着衙门跑去。

    她要去报官,请官老爷为她做主,不能让凶手给逃了。

    金九此时坐在避暑山庄大门口的岩石上,大门洞开着,里面一片沉寂,像是一座荒废了多年的陈宅!金九身上穿着一件纻罗长衫用一条素白的绸带系着,发髻上也束着一条白底透绣着几分淡红的发带。

    金九脸色漠然,双眉入鬓,二目深沉,静静地望着从远方隐隐约约浮现的捕快。

    一群坐骑出现了,扬起漫天的尘土,正向山庄这边滚滚而来!

    马队越来越近,驰在最前面的是铁梨花,紧跟她身后的是褪下易容的严崇,而领着大队兵骑的竟是金九之前跟户部要了秀女名额的浙江巡抚。海无羡并未到场。

    .....。

    前面就是金九的那座避暑山庄。铁梨花与严崇原本在巡抚衙门商议如何将金九捉拿归案,突然听衙门外面的伸冤鼓被敲响了,地方案件跟镇抚司并无瓜葛,但好歹也是个京官,巡抚县令也不敢多有得罪,与铁梨花等人一同召见击鼓者。

    丁瑶击完伸冤鼓没多久,就被衙役领往大堂。巡抚王清河坐在案首向堂下问话。

    “堂下所跪何人,因何击鼓?”

    “民女丁瑶,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替家姐鸣冤!”

    “有何冤屈,可有状纸?”王清河又问。

    “大人,民女来时匆忙并未托人诉写状子。”

    王清河听来人并未诉写状纸,便无审理的兴致。毕竟还要与镇抚司捕快探讨抓捕金九的事情。挥挥手便要差衙役将丁瑶赶出衙门。

    “大人,民女状告金九草菅人命!”看到差役上前轰赶她,丁瑶立马大声喊道。

    “慢!详细说来。”王清河拦下了轰人的差役。

    听到“金九”铁梨花等人也立起了耳朵,正愁没有抓人的证据。

    听完丁瑶诉说的情形后,铁梨花有些同情此女,一旁站着的海无羡则一脸愧疚。他心想如果自己在谨慎行事一些,也许不会害了此女。

    “还请王大人召集兵丁,与我等一同捉拿罪犯金九!”严崇双手抱拳,向王清河示道。

    铁梨花等人已经到达了避暑山庄,望着坐在岩石上的金九,铁梨花漏出厌恶的目光。

    “金九,你被捕了!”巡抚王清河声调低沉地发出这句话。

    金九淡淡一笑:“话可不能说绝了,我的王大人。你以为今日我只身被捕,还会把你想要的放在跟前?”

    “你....”听到金九这么说,王清河就知道把柄已经不在金九身上了。

    “虎父无犬女啊!铁捕头今日可真威风啊!”金九一直以为之前打听他的“海公子”是听从铁梨花指示,殊不知铁梨花来到江南之后什么都没做。

    “来人!将他锁上押回衙门!”铁梨花还以为金九是讽刺她。

    “对了,王大人!”被锁镣铐上的金九此时回头向王清河道。

    “您想要的'江南账册'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想要做些什么可来不及了,就是不知金某的新靠山是想弹劾你还是拉拢你了!哈哈哈,哈哈嘎嘎嘎。”

    肉体的惩罚只是皮肉之痛,而良心的谴责让人一世难安。在追悔莫及的时候,人才会想到他人的好处并反省自己,在痛苦中沉思,远比棒打能让人成熟起来。

    在绿腰的墓前,丁瑶正在祭奠。海无羡站在一旁。

    “我叫海无羡,算是...你姐姐的朋友。”

    “我有听姐姐提起过。”绿腰赎出姐妹二人的时候,丁瑶曾经问过赎钱的来历。

    “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小丫头迷茫的摇了摇头。她生下来母亲就不在了,父亲也被追高利的活活打死,她也和姐姐卖入青楼,现在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跟我走吧,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毕竟是自己的粗心害了绿腰。

    丁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现在自己无依无靠又没什么本事,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会不会有些麻烦。

    “走吧。”海无羡也没理会小丫头,一把拉着丁瑶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秦淮画舫的红姑此时也有些犹豫,她..现在自由了。

    前几日金九正在听曲儿,突然他手底下的王虎过来找到他,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金九一直思虑着什么。也没有平时听曲儿时的兴致。她也不好赶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她肩上的伤口也开始向外渗血。

    肩上的伤口理所当然的被金九发现。她还以为自己完蛋了。随后就见金九从怀中掏出半本账册出来对着她说。

    “有劳红姑娘将这东西交给贵人。”

    红姑一脸惊诧,不知道金九想做什么。

    “呵!红姑娘不必多想,只要把这东西交给贵人就好。”金九根本不知道红姑背后'贵人'是谁。看到红姑肩口的血迹,他就知道红姑是潜入山庄的黑衣人,他也清楚镇抚司来抓他了,他在赌。

    红姑夜潜金府目地肯定是这些'账册',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而已,而他掌握这些'账册'也只有那些二品以上的重臣知道。虽然不清楚投靠的是朝中的那位。不过相信一半的账册足以令他心动,保下自己并无问题,说不准还能将江南大小官员坑上一笔。

    至于另一半'账册'才是真正的关键。他可没蠢到将自己后路封死,账册才是自己的活路,不管是对于那些账上记录的把柄的官员,还是想要手握这些把柄的官员。

    他只能希望红姑背后的'贵人'官职越高越好。没人会放弃江南这么大一块肥肉。

    李禛看着手中的账册一脸兴奋,虽然这半本账册并没有记录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上面的名字已经让他很满足了,毕竟全部罢官免职是不可能的,先说朝中没有可以立马补缺的备选,再来是账册中牵扯江南的势力太大。

    拥有把柄就不需要再浪费自己的人手,毕竟朝中他只拿到了兵部的,大部分朝臣还是不会听自己这个根基不稳的小皇帝。

    “冯安,红姑已经暴露了,你再去安排司礼监的人去往江南,另外叫卫敛寻一处秘密的地方关押金九,那半本账册,朕势在必得。”

    “诺。”

    “另外在告诉声卫敛,严崇此行功过相抵,命他官复原职吧。至于海无羡..

    既然他是铁卿当年的暗手,朕也不好多做安排,就令他无罪释放。行了冯安,你先下去吧。”

    “老奴领命。”冯安向李禛揖了一礼,面朝李禛慢慢向后退去。

    镇抚司。

    “卫大人,皇上的旨意你也听了,老奴私下在跟您提一句,大理寺的地牢,现如今在京城可是一个笑话,金九对皇上来说,那可是整个江南。您可要关押的严实一些!”

    “冯公公提醒的是,本官在大理寺出事后,就已经命人打造一处地牢,对外宣称‘危楼’。”

    “卫大人的地牢真可谓是“高百尺”啊!既如此老奴这就回宫复命。”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危楼”建于京城郊外,看似是一处亭台阁楼,实则地底是一处监牢,具体有多深就不敢想象了。虽外部只有三两兵士把手,但内里机关重重。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囚徒越狱的事情,特地将地牢称为‘危楼’。用来迷惑一些心怀不轨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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