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与刑部衙门有些不同,门口并未有鸣冤的大鼓,大堂也没有悬挂“正大光明”的牌匾。唯一相同的只有门口的两座大石狮子。石狮的模样十分狰狞,门前的台阶上还隐隐留有一丝猩红,似乎是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这场景令一些宵小之徒闻风丧胆。

    海无羡一行人还没走进镇抚司的大门,便听见“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撞翻。铁梨花与严崇二人闻声连忙冲了进去,海无羡与孟临冬紧随其后。

    屋内铁锁链叮叮当当地作响,屋外的衙役们双手环抱胸前,似乎在看什么好戏。

    “嘭!”又是一声。

    随后屋内传来一段对话,其中一个还是铁梨花、严崇二人熟悉的声音。

    “咳..我招...咳.我招了..”

    “嘘!嘘!先别着急回答,还没到你开口说话的时候!”

    “嘭!”后来开口说话的将那名咳血的人从地上拉起来,又一脚踹向对方。

    “够了!”冲入房内的铁梨花向动手的吼道。

    李烛停顿了脚步,不在向那人走去。转过身子来:“梨花妹子,你们回来了?”

    “李师兄,卫敛大人可不允许在私下里审问犯人。”铁梨花看着李烛说道。虽然李烛是卫敛的弟子,但是也曾跟着铁征沙办过案子,所以二人算的上是同门。

    “梨花师妹误会了,这是我们刚刚才追回的贩卖孩童的人贩子,还未找到失踪的儿童,所以在衙门里没有立案,所以先在这里教训一番。”李烛回道。

    “既然教训过了,就赶紧送往衙门吧,我们镇抚司总是被人传出恶名,别再让人抓住把柄。”铁梨花皱眉道。

    “哈哈,咳..李捕头的问题,小人可能记不太清了。”那人听见要将他送离镇抚司,不再受刑难之苦,便一改常态不再像先前那般着急回答。

    李烛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嘭!”铁梨花一脚踹了上去,她最讨厌人贩子!

    “别给脸不要脸。将先前李捕头的问题回答出来。不然本捕头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听到对方是人口贩子,李烛是在追问失踪儿童的时候,铁梨花就不想再劝阻李烛动刑,但对方突然有恃无恐的样子令她十分反感。

    “招!我招了!”

    李烛本来就只是想教训对方,看对方这么没有骨头的样子,也失了兴趣,叫人将他带下去审问。

    “师傅离京有要事要办,所以由师兄我临时镇守镇抚司。”李烛对着铁梨花说道。

    “我回京的时候遇见卫敛大人了,从那里听说了。”

    “师傅临走前特意交代过海无羡的事情,他初任捕快,需要了解镇抚司相关的事物,师妹之前也看见那人贩子的态度,我担心下面的人问不出来,所以讲解镇抚司给海无羡就交给师妹了。 ”李烛说完就追出去审问人贩子了,他可不想见到那个海无羡,海无羡做了六年的牢,逃出来就突然成了捕快,像这种有背景的空降军是李烛最讨厌的人。

    铁梨花的内心是表示拒绝的。她实在不想跟海无羡相处,对方自大且目中无人,为人刻薄,还像个长舌妇那般毒舌。她讨厌他。

    新月初升,薄暮轻临。海无羡身处镇抚司后院,铁梨花将海无羡的屋舍安排好后就离开了,期间对海无羡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严崇,相应的批文、佩刀与捕快的官服明日给他带过来。

    长安的风带些寒意,海无羡正来回走动着用来适应自己的新环境。本来想早点歇息的,不过铁征沙死的蹊跷,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孟临冬那边也打听不出什么,只是对海无羡说铁征沙将一句“见机行事”留给他。

    因此海无羡这些日子一直留意身边的事情,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铁梨花本想将孟临冬与海无羡安排到一起,但孟临冬仿佛不愿接触镇抚司,早早就说明还要照看京城的产业,本来海无羡还想跟孟临冬一起去看望丁瑶,但被孟临冬阻止,说要他好好观察镇抚司的一切。

    回到屋舍的海无羡刚沏好一壶茶,不知是不是茶香的作用,门外就有人响起了房门,海无羡打开房门看见来人是严崇。

    “海兄,方便吗?”严崇在门外问道。

    “想与海兄聊聊。”严崇继续说道。

    “严兄进来吧,正好有些问题想问问严兄。”海无羡帮严崇倒了杯茶。

    严崇走进屋子后转身闭合房门,海无羡见状有些诧异,两个大男人交谈关门做什么?没人会在镇抚司这种捕快窝里偷听吧!海无羡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海兄可查到什么?”严崇走到桌前问道。

    “什么意思?”海无羡有些不解,查什么?

    “师傅的事,海兄不是曾经说过师傅的被害跟血狱的犯人有关吗?我私下查过,有很多人暗中打听血狱逃犯的消息。究竟是谁下的手?”严崇见海无羡没听懂自己的话语,便解释道。

    “谁下的手?这个世道吧。严崇你要知道,血狱的犯人们跟那些个暗中打探的人关系很密切,从血狱就能看出师傅得罪的人很多,想要查出些蛛丝马迹,就得从逃犯们的身上下手,师傅安排我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想利用逃犯清洗这世道。”海无羡将铁征沙的目的告知给严崇,他不想严崇冒然探索打扰到背后的黑手。

    “那海兄你准备怎么做呢?当下镇抚司由李烛主持,他对你貌似有些抵触,相信近期不会派发案件给海兄。如果师傅的事情跟逃犯有关,那么我们现在就应该去将逃犯追回来。我最近打听出来一个叫陈秀的逃犯出没在应天府。”

    “如果行动过大,难免不会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冒然行动的时候。对了,严兄是从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海无羡不打算这么快就去追查陈秀,事关宝藏,他想私下自己追查。同时又好奇对方消息的来源。

    “是海兄在洛阳的那个朋友,好像是最近才迁到长安城的。”

    “裴耳?他还敢露面?”海无羡也是到了琅琊郡才反应过来,逃犯们的去向应该很多人注意,裴耳不可能只是打听到蔡、唐二人的下落,而且火药私下被售卖的消息他肯定也早就掌握了,由此可见对方是故意将自己引到琅琊的。自己非常清楚裴耳的为人,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思,拿自己当试金石,探探深浅。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去洛阳收拾他,没想到居然有胆子到京城?

    “怎么了,海兄?裴耳小兄弟是半月前入京的。”严崇不解海无羡为何听到裴耳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现在再什么地方?”海无羡咬牙切齿地问道。

    “裴小兄弟经常在朱雀大街上打探消息,据说他在那条街上还租了间茶馆,平时就在里面说书,也方便买卖消息。铺子好像叫做‘飞鸽茶坊’。”

    “飞鸽?飞鸽传信的意思?算了,先不提他了。严崇你对朝廷那帮大臣可有什么了解的,我这不是被关了几年嘛,想知道最近几年朝廷发生的事情。”海无羡决定明天在和裴耳算账,今晚先了解下朝廷大臣。

    “咱门镇抚司是当初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建立的,属于圣上的亲军,现在的兵部尚书也是圣上的人手,刑部、吏部当初支持的是七王爷,一直反对圣上建立镇抚司,所以经常抓住圣上的小过错不放,礼部与户部倒是一直保持着中立,不过圣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对他们有所不满。工部在圣上与七王爷之间一直暧昧不清。”严崇将朝堂的情况一一告知海无羡。

    “这么说来朝堂六部,皇帝只掌握了兵部?难怪师傅会谋划出血狱来清洗朝堂。户部、吏部、礼部、刑部和工部。师傅布下的局有些大啊!”海无羡感慨道。

    “其实坊间有传言,说是兵部外强中干,兵符都丢了。”严崇小声的告诉海无羡。

    海无羡愣了愣,没有兵符?这么说起来,兵部就不算是皇帝掌管了?等于只掌握了一个被架空的尚书位置。呵!?硬说起来的话,皇帝只有一个镇抚司。四面楚歌,好想回血狱!

    看着海无羡难堪的脸色,严崇问道:“海兄不舒服?”

    海无羡认真的问向对方:“严崇,你可听师傅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严崇不知道海无羡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于是也认真地回道:“师傅教过我,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

    听到回答,海无羡知道对方已经学废了,教不出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只是帮着铁征沙复仇,他还能努力。现在危机四伏,海无羡打定主意要跑路了。

    “严崇,茶水怎样...”海无羡端起杯盏品了一口,这就是要送客了。

    “还好!天色以晚,明日再与海兄商讨。”严崇懂规矩,喝了口茶后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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