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嘀咕了几句,显然还是有情绪。

    蒋琴冷声警告道:“我们母女在五房什么位置,你最清楚,虽然我是嫡母,你是嫡女,可你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夏姨娘为什么能在五房横着走,还不是因为她肚子争气,给你父亲生了个儿子。以前,她是怎么踩在我们母女头上的,你不会忘了吧?现在,她为什么在我面前低头?还不是因为忌惮谷家,谷家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和谷家联姻?”这才是赵梅最想问的。

    嫁进谷家,她的身份尊贵无比,赵家那些人都得看她的脸色,她不用再讨好谷老夫人,日后,谷家的权利都在她手里,赵家?

    呵呵,她还真看不上。

    蒋琴好笑地说道:“谷家?你以为谷家那么好进?等你进了谷家,到时候就不是你控制谷家后院,而是谷家控制赵家了。”

    “娘……”

    “怎么,觉得不可能?”蒋琴促狭地看着赵梅。

    毕竟是成年人,眼光比赵梅长远,也想得透彻,有野心,却也不痴心妄想。

    “好了,别想那些太长远的事,当务之急是应付眼下。那个乔藴曦不足为惧,谷靖淑是娘的手下败将,乔藴曦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赵梅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谷家的事,娘跟她讲得很透彻,她对谷靖淑和乔藴曦都十分了解,今儿露丑,是因为不知道“乔乔”就是乔藴曦,不然的话,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

    深吸一口气,赵梅笑眯眯地回到了花厅。

    有了先前的经验,赵梅不再喧宾夺主,安心地做个客人。

    倒是乔藴曦被张氏和李氏带着接待客人,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趁着众人朝宴席走去的机会,一名身穿红色夹袄的姑娘走到了赵梅身边。

    “哟,这不是梅姐姐吗,怎么今儿没到前面准备啊?”

    赵梅脸色微变,很快就重新挂上了笑容,“以前是老夫人疼爱,给我机会练手,可我总不能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就没了分寸?要练手,机会多得是,明儿妹妹到了赵家,姐姐一定会好好款待。”

    高芙掩嘴轻笑,“原来梅姐姐是换地方练手了啊,妹妹还以为正主儿回来了,梅姐姐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所以退居二线了。”

    “芙妹妹这话就过分了,知道的,明白我们姐妹俩是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在挑拨离间。既然妹妹是在开玩笑,那就适可而止,免得旁人误会,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赵梅咬着腮帮子,警告道。

    高芙笑了,亲昵地挽着赵梅的胳膊,“还是姐姐疼我,怕我不懂事,提点了我几句。其实啊,妹妹也是替姐姐不值,每年都累死累活,不知道的,还以为谷家缺下人。”

    赵梅的脸色很难看,努力维持着微笑,还冲乔藴曦笑了笑。

    三个姑娘是走在一处的,再加上赵梅和高芙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避着乔藴曦,所以乔藴曦听得很清楚,这两人不对付,想必,赵、高两家的关系也不好。

    虽说是一起打下朝天门的,可再好的兄弟,也会因为利益反目成仇,更何况,赵家这些年因为赵梅,拿了谷家不少好处,高家不眼红才怪。

    不管几家人私下是怎样的,在谷老爷子面前,大家都是好兄弟,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所以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虽然男女分了桌,可没有用屏风隔开。。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几个晚辈单独一桌,由着他们胡闹。

    都是市井小民出身,哪怕现在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没那么繁琐的规矩,没有弄什么行酒令之类的花哨玩意儿,大家多了时间闲聊。

    因为有几个表哥在,乔藴曦没有充当主人的角色,而是低调地缩在一角专心吃饭。可她的“谦让”并没有得到赵梅的息事宁人,反而开口调侃道:“乔乔,你今儿可是主人,哪有主人埋头吃饭,不照顾客人的?”

    “就是,我四姐每年帮谷老夫人打理筵席的时候,都是忙前忙后,生怕招待不周,影响谷府的面子。”

    说话的是名黄衣女子,乔藴曦早就问清楚了,是赵家四房的庶女,名字不记得,赵家排行第八。

    谷平清是躁脾气,先不说,本就和赵家的女儿不对盘,见有人“欺负”乔乔,他第一个冲了过去。

    只不过袖子才挽了一只,就被乔藴曦按住了。

    女人间的争斗,男人掺和什么?

    现在只是动嘴,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瞥了赵梅一眼,乔藴曦温吞吞地说道:“这些年,梅姐姐帮着外祖母操持这么多事,确实不容易,这也是外祖母给梅姐姐的机会。梅姐姐是个能干的,每件事亲力亲为不说,还反复核查,就是怕有纰漏。毕竟不是一家人,外祖母待梅姐姐再好,也好不过亲孙子。梅姐姐是带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做不好会被外祖母责罚,所以才小心了又小心。可乔乔就不一样了,乔乔比较懒,所以外祖母就说了,我今儿的主要任务就是吃好、玩好,那些需要操心的事,会有人解决。当然,我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只是呢,外祖母说,这些事都等年后再说,我啊,就开开心心地过好这个年。哪怕我学得不好,外祖母也不会责罚我,所以我也不担心。”

    拿腔拿调的语气,乔藴曦用欠扁的声音说出来,不仅自己舒服,那几个表哥也都觉得浑身舒坦。

    看看,这就是“家人”和“外人”的区别。

    赵梅黑了脸,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讪笑着说道:“老夫人倒是疼你。”

    见赵梅吃瘪,众人都不敢找乔藴曦的茬,哪怕心里再嫉妒,再不平,也只得忍着。

    当然也有小心思的人,不动声色地讨好,做得并不明显,带着小心翼翼。

    乔藴曦来者不拒,她在朝天门待不了多久,没必要给自己树敌,再说,年后她的生意可是要从朝天门起步的。

    饭后,众人到戏院看戏。

    谷老夫人喜欢戏曲,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谷老爷子作为妥妥的妻奴,专门在谷府弄了个戏院,谷家有自己的戏班,随时都可以满足谷老夫人的心愿。

    谷老夫人想看戏的时候,就把他们请过来。平日里,这些人就练习基本功,排些新的曲目,费用都是谷家出,戏班不用为生计发愁。

    只是乔藴曦对川剧这种东西不感冒,比起京剧,川剧在台上显得太嘈杂。

    坐在台下,她偷偷打量着赵家和高家的人。

    今儿两家的老爷子都来了,和谷老爷子岁数相当,只不过身板看上去没谷老爷子结实,想必是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身体发福不说,还多了点富贵病。

    在谷老爷子面前,两位老爷子不卑不亢,一副好兄弟的模样,可乔藴曦才不相信这两人是真的安于现状。

    都是在朝天门混的,怎么甘心一起出来的兄弟过得比自己好?

    只不过,两人都是城府极深的。

    看看赵家。

    要是赵老爷子甘于现状,又怎会默许赵梅在谷家的谄媚?

    至于高家?

    乔藴曦有些看不透。

    高老爷子就像个弥勒佛似的,圆乎乎的身子,配上圆乎乎的脑袋,还是光头的那种,逢人就笑,对人亲切,眼角的笑纹很深,仿佛不会生气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的人,藏得越深。

    乔藴曦是这么想的。

    可她偷偷观察了很久,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有些挫败。

    收回涣散的心思,她左右看了一眼。

    赵家五个儿子,除了死了的大儿子,剩下的四个儿子带着家人都来了。她不知道赵家各房的情况,可从观察中,发现了赵家一派祥和下的波涛暗涌,因为有赵老爷子坐镇,几房的人勉强维持着和睦。

    这也是赵梅讨好谷老夫人的原因吧。

    给五房找靠山,不管日后五房能从赵家得到什么,自身的发展都不会差。

    高家?

    乔藴曦还是没看透,就像她没看透高老爷子一样。

    高老爷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所以今儿一同来的,是高老爷子的二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在人数上,高家显然要差一些。

    “乔乔在看什么?”谷平杰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赵家、高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很好。”乔藴曦“天真”地说道。

    谷平杰一脸的不以为然,“表面而已。”

    乔藴曦眨眼,原来大家心里都清楚啊。

    谷平杰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年,赵家和高家小动作不少,只不过没有弄到我们谷家头上,祖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暗地里,我们都盯着呢。虽说赵家和高家当年跟着祖父一起拼下了朝天门,可这些年,我们谷家给出的好处也不少,就看他们识不识趣了。”

    “要是他们联手……”这可是隐患啊。

    谷平杰神色严肃地说道:“谷家能在朝天门独大,凭的可不是蛮力,我们也用脑子的,”谷平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对乔藴曦说道,“谷家在朝天门的势力,你看到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以后有机会,表哥带你见识见识。”

    这是要到堂口混眼熟了?

    乔藴曦兴奋得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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