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薛桃不明所以的目光,乔藴曦说道:“先前就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祖母下令要四叔和四婶彻查这件事,好巧不巧的,正好赶在年关,乔乔跟着爹娘到了朝天门,因为信任四叔和四婶,所以娘也一直没过问。这次回来,外面的传言也平息了,乔乔还没来得及感谢四叔和四婶,这事又闹出来了。乔乔知道四叔和四婶尽力了,不想再麻烦他们,所以就想自己解决。”

    薛桃尴尬地笑了。

    传言不仅没平息,还越传越烈,死丫头的意思不是在说他们无能吗?

    无能还好,可是,她明显听出死丫头是在说他们放任。

    这中间的猫腻就多了。

    “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你解决的方法就是告到官府!我们乔家从来没这么丢人过!”乔老夫人训斥道。

    乔藴曦好笑地说道:“祖母的意思,孙女任人诽谤就不丢人,孙女的闺誉受损就不丢人,因为这些都是孙女个人的事,可孙女告到官府,丢人现眼了,损伤了大家的脸面,所以就丢人了?”

    “学会贫嘴了!”乔老夫人恼羞成怒地说道,“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乔家,你告到官府,有没有想过后果?有没有想到你三姐和五姐会被你牵连!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要记住,你是乔家的一份子!”

    多感人肺腑的话!

    乔藴曦嗤之以鼻,“祖母,孙女就是为了乔家的脸面,以及三姐和五姐的声誉,才决定告上官府。孙女被人污蔑不要紧,孙女不能让三姐和五姐被牵连!前次,孙女莫名其妙地被人中伤,您让四叔和四婶解决了这件事,这次,孙女再次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若只是针对孙女还好,万一对方是利用孙女,以达到把乔府踩在脚下的目的呢?诚然,这次祖母一样可以让四叔和四婶用常规的方法解决,可每次我们乔家都忍气吞声,只会助长那些人嚣张的气焰,更加不把乔府放在眼里。因为孙女好欺负,所以对方拿孙女做筏子,一味地针对乔府,那就严重了。所以,孙女这次才憋了一口气,一定要把幕后主使绳之以法,不仅为自己正名,给乔家和三姐、五姐正名,更是要让那些暗中窥视乔家,企图对我们不利的人知道,我们乔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祖母,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或者,只是用转移舆论的方法让这件事自然冷却,孙女身上的污名不清不白的,若是一天被人翻旧账,一样会连累到三姐和五姐,若是那时三姐和五姐已经嫁人了,问题就更严重了。而且,我们不反击,外人还以为我们乔家好欺负,今儿这个诋毁两句,明儿那个诽谤两句,我们乔家还能不能安宁了?众口铄金,久而久之,这些传出去的流言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所以孙女在反复思考后,才决定告上官府,就算最后没有结果,也是一个态度,是我们乔府的态度!当然,孙女也有错,没事先和祖母商量,是孙女考虑不周,请祖母责罚。”

    乔老夫人的脸色愈加难看。

    “娘,乔乔也是好意,是我们误会她了。”薛桃忙给乔老夫人台阶下。

    可乔老夫人并不想就此放过乔藴曦,“误会?我怎么误会她了?诉状都递到官府了,我怎么误会她了!”

    乔家是商贾,在锦城也算是大户,生意上的事,乔老夫人不懂,可跟在乔老爷子身边那么久,如今又坐镇乔府,也知道商人对契约的重视,每回签署的契约,乔兴邦都会到官府备案,可以说,乔家的法律意识还是很强的。没有那种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不与官府打交道的想法。

    乔老夫人之所以这么愤怒,一是乔藴曦的擅自做主,越过她,直接找上官府,是公开挑衅她在乔家的地位和权利,二嘛,就如乔藴曦先前所说的那般,上次的事是老四和老四媳妇处理的,流言确实平息了。这次为何卷土重来,她比谁都清楚,乔藴曦如此这般,不仅间接质疑了老四和老四媳妇,到时候查出真凶,乔家免不了又要上演一场内斗,成为锦城的笑话。

    乔藴曦才不管乔老夫人如何算计的,反正诉状已经交上去了。

    “老二,你去官府一趟。”果然,乔藴曦低估了老妖婆厚颜无耻的程度,这是要撤诉了。

    乔藴曦忍不住地冷笑。

    如果真是为了乔家的脸面,为了乔锦雯和乔宁黛倒也罢了,老妖婆不过是不希望她查出真凶。

    真凶是谁?

    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四房的人,就是乔琳梓。

    前者是因为白姨娘的事记恨,后者是因为画舫。

    不管是四房还是乔琳梓,都是她要清算的人。

    “祖母,恐怕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乔老夫人好笑地说道,“我是乔家的老祖宗,是你的长辈,为什么不能撤诉?”

    乔藴曦是苦主没错,可乔藴曦也是乔家的人,乔老夫人要撤诉,官府那边也挑不出毛病。

    乔藴曦说道:“回祖母,之前孙女上诉的时候,担心人小,官府那边不重视,可事关孙女的名节,所以用的是镇远侯世子的名帖。”

    “世子的名帖?你什么时候有了世子的名帖?”显然,乔老夫人关心的是这个。

    周围的人也一脸诧异,乔锦雯更是捏紧了手帕,狠命地咬着唇。

    “世子离开锦程的时候,给孙女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自己拿着,丢了怎么办?还有,世子的名帖岂是能胡乱用的,用的不恰当,损伤了世子的声誉,或者让外人以为我们乔家仗着世子的名号做不得体的事……你、你……剩下的名帖呢,交出来!”乔老夫人明要了。

    “回祖母,世子只给了孙女一张名帖,说是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孙女以为,这么大的事,又找上了官府,用世子的名帖是最恰当的,孙女也不是要官府冤枉谁,只是给他们施加压力,要他们重视,别因为孙女岁数小,就敷衍孙女。这种事,也是需要证据的,孙女只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世子给你的名帖你怎么能随便用?”乔锦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乔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禀告祖母!”

    “三姐,世子说了,名帖是给我的,让我收好,不用告诉别人。”

    “胡闹,祖母怎么是别人了?”乔锦雯不甘心。

    凭什么世子爷的东西都给了蠢货!

    这是不是说世子爷对蠢货不一般?

    最让她气氛的是,乔藴曦居然谁都没说,悄悄地把名帖收起来了,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乔家谁都不知道!

    这个蠢货居然有私心,知道藏东西了!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乔藴曦的东西本就是她的,不仅东院是她的,乔家的产业也是她的,世子爷的名帖更是她的!

    蠢货抢走了她的东西不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眼里还有她吗?

    以往,蠢货但凡得了好东西,都会乖乖地双手奉上,现在,居然知道藏东西了!

    乔锦雯认为,这是对她的挑衅!

    更是对她的背叛!

    “三姐,乔乔只是按照世子的吩咐做,毕竟,他把名帖给我,也是有要求的。”

    众人脸色顿时不好了,特别是乔老夫人。

    世子什么意思?

    是让死丫头防着她吗?

    还是间接警告她!

    来不及细想,乔老夫人对乔二爷说道:“既然乔乔递了世子爷的名帖,那就算了吧,免得惊动世子爷。”

    乔藴曦用了世子爷的名帖,要是他们强行撤诉,官府的人察觉到蹊跷,没准会追根究底,到时动静更大,说不定,还真会被世子爷知道。

    现在,世子爷已经对乔家,或者说,对她有了意见,她要是再让乔藴曦做她不愿意的事,后果恐怕……

    担忧归担忧,乔老夫人心里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着,“既然是世子爷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着,别乱用,牵连乔家,罪过就大了。衙门那边,既然你递了诉状,又递了世子爷的名帖,那边自然会全力清查,你就安心等结果吧。”

    “是,祖母。”乔藴曦乖顺地应道。

    乔老夫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心里憋了气,看谁都不顺眼,“好了,现在事情也弄清楚了,毕竟关系到乔乔的声誉,报官就报官吧。”

    出了院子,乔藴曦照例与乔锦雯和乔宁黛走在一起。

    到了岔路口,乔锦雯突然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乔藴曦大大方方地迎上乔锦雯的目光。

    “乔乔果然不一样了,”拖着鼻音重重的尾音,乔锦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和三姐分享了。”

    “三姐误会了,乔乔还是那个乔乔,乔乔没有变,三姐在乔乔心里的分量也没有变。”

    “哦?”

    怎么能变?

    那么重要的位置,谁都越不过去。

    “乔乔知道三姐因为世子名帖的事对乔乔有了膈应,可三姐,乔乔真不是故意的。世子再三嘱咐不能被旁人知道,乔乔连爹娘都没告诉。这事放在乔乔心里,乔乔也很不安,今儿更是怕因为这事儿,三姐误会乔乔。”

    说着,说着,还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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