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灏是护送端木清和顾瑾宣回来的,虽说沈怀灏腿脚不方便,可南疆战事吃紧,镇远侯和顾瑾臻要守护边疆,唯一能有闲工夫的,就只有他。

    沈怀灏好歹也是个将军,亲卫都是沈家军的人,老皇帝还是放心的。

    一进城门,这边太医就在定国侯府候着了。

    早已得到消息的定国侯和夫人都在门外等着,顾瑾宣一被抬下来,凤氏就嚎啕大哭。

    在得到太医的确诊后,定国侯更是气得当场就拔了剑,要朝沈怀灏刺去,被沈怀灏身边的亲卫拦下。

    定国侯府的人一见自家主子被人欺负了,立即蜂拥而至,两边的人很快就打做一团,后来,还是被同行的官员死死抱住定国侯和沈怀灏,两边的人才消停。

    男人们是消停了,可凤氏不依了。

    指着沈怀灏的鼻子,说自己的儿子就是被镇远侯府的人陷害的,是被顾瑾臻陷害的!

    什么南疆蛮夷偷袭,根本就是顾瑾臻借机消除顾瑾宣对他的威胁,所以,那些追杀顾瑾宣的人,根本就是蛮夷,就是顾瑾臻的人,就是沈家军!

    顾瑾宣是命大,没有死,可弄成现在这样,比死更难受!

    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

    顾瑾臻根本就是在侮辱顾瑾宣!

    顾瑾臻是定国侯嫡长子,没人和他争和他抢,他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都容不下,这样的品性,如何让战士们心服口服,如何带领皇朝的将士保家卫国!

    连亲人都容不下,在军营里,那些战功比顾瑾臻高的,他是不是也要找机会抢了他们的军功,甚至要灭掉那些军功比他高的人!

    凤氏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在场的人都尴尬地埋着头。

    镇远侯府和定国侯府的矛盾,由来已久,顾瑾臻在定国侯府尴尬的位置,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虽然都知道,以顾瑾臻的人品,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可在面对凤氏的血泪讨伐的时候,众人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能说什么?

    他们只是外人,不管是镇远侯府还是定国侯府,他们都得罪不起。

    沸沸扬扬地闹了一场,两家的矛盾也达到了白热化。

    最后还是圣上出面,定国侯和夫人才不得不暂时委屈地忍下。

    乔藴曦仔细审视着沈怀灏,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倒是她的小动作被沈怀灏尽收眼底。

    冲乔藴曦眨眼,沈怀灏自恋地说道:“乔乔,是不是觉得我更俊朗了?”

    乔藴曦白眼,“俊朗我倒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你好像变黑了。”

    对于乔藴曦的评价,沈怀灏似乎很高兴,“乔乔,这次算你运气,我正巧在京城,你们几个想去哪里,我带你们去。”

    “这段时间没什么要去的地方,我们想先把药铺张罗起来。”

    鲁老夫人是知道乔藴曦到京城的目的,写信的时候就告诉她,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镇远侯府在京城虽然没有产业,可人脉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乔藴曦要卖什么,可镇远侯那么多下属和同僚,到时候一人买几份回去,也是可以的。

    所以乔藴曦一开口,鲁老夫人立即说道:“需要人手,我这里可以抽一些过去,我让杨嬷嬷跟着你,她熟知京城圈子里的人脉,有什么,可以直接问她。”

    说完,鲁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立即上前见礼。

    乔藴曦也不客气,谢过了鲁老夫人。

    有熟悉的人在旁看着,他们也不会走弯路,无意中就把人得罪了。

    在动不动就砍头的古代,乔藴曦表示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主。

    鲁老夫人问了问乔家分家的事,她关心的只是分家后,乔藴曦这边有没有被为难,在锦城能立足吗?

    若是不行,就到蜀南竹海去,那是鲁老夫人娘家的地盘。

    乔藴曦额角抽了抽,实在不习惯鲁老夫人这般雷厉风行的动作,却还是诚心道了谢。

    得知谷靖淑生了儿子,鲁老夫人也高兴,之前就让人送了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过去,所以这次乔藴曦等人过来,也带了鲁老夫人喜欢的特产。

    “乔乔,乔家的事,你怎么看?”鲁老夫人话锋一转,花厅里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

    乔藴曦敛了敛神色,认真地说道:“老夫人,乔家已经分家了,那几房做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不羡慕也不参与。族里的人态度倒是摇摆不定,想得便宜,两头都讨好。哪有那么好的事,二房和四房各自为营,族里的人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跟着鸡犬升天,以乔家人的本性,绝对不会给他人做嫁衣。而且,乔家和族里的人矛盾由来已久,乔老夫人早就不满族里的人压榨乔家的利益,而族里的人又埋怨乔家的人给的利益不够,不说外患,就是乔家的内忧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顿了顿,乔藴曦又说道:“真要被牵扯到其中,那就只有……”

    欲言又止的话,在座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乔兴邦不是乔家的人,那几房真要放飞自我到嗨上天,出了事,万一被牵连,就只能拿乔兴邦的身份做文章了。

    好在,分家后,乔兴邦把长房的户籍也单独分出来了,在官府备了案不说,还让乔老夫人把当年“抱错孩子”的事情详细写了下来,签字、按了手印,也在官府那里备案了。

    总之,能撇清关系的一切方法,乔兴邦都不嫌弃麻烦地去做了。

    以一个商人的眼光能做到如此,鲁老夫人是很欣赏的。

    “那就好,这些手续都是必须的,你们也不要嫌麻烦。乔家,我瞧着迟早会出事,”鲁老夫人说道,“皇子继位的事,就是朝中的大臣都不敢轻易站队,乔家不过是普通的商户,凭什么?”

    金柏金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我们金家都不敢参与的事,乔家居然敢。”

    “乔家有什么不敢的?”乔藴曦轻笑,“只要利益够,没什么是乔家不敢做的。”

    “商人的本性其实和官员是一样的,比普通人追逐名利的心更贪一些,毕竟接触的东西多了,眼光高了,心就大了,”鲁老夫人教导几个孩子,道,“有几个能做到不忘初心?其实,初心是什么,在我看来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就行,有野心是好事,可不要做白日梦,自信和自负只有一字之差,最后的结果却南辕北辙。”

    几个孩子频频点头。

    闲聊了几句,鲁老夫人在儿子的暗示下,用余光瞄了乔藴曦好几次,最后只得主动说道:“乔乔,臻哥儿这段时间不好过啊。”

    乔藴曦端茶的手顿了顿。

    那日,军营被偷袭,他们在顾瑾臻亲兵的护送下潜回小镇,从那个似乎起,她就没见过顾瑾臻,回来这么久,她也没和顾瑾臻联系。想着,以顾瑾臻的能力,解决那些事情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在和钟成霖的书信往来中,也没有提及顾瑾臻,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心虚。

    掩饰地垂着眼帘,乔藴曦顺口问道:“是南疆的战事不稳吗?”

    “哎……”鲁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

    花厅中的少年们顿时心里一紧。

    都是热血青年,心里对皇朝都有一份责任。

    镇远侯几十年来镇守南疆,每年多少战士从蜀州出发,浩浩荡荡地朝南疆迈进,每一年,他们都站在城门远眺,那些战士,不仅是皇朝的百姓,更是蜀州的百姓,有的,甚至是经常在大街上见到的邻居!

    那种悲壮,无法用言语形容。

    几个少年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沉重。

    鲁老夫人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如果只是军营里的事,那还好办,政治上的事就要麻烦很多。”

    在座的人略有所思。

    “打仗,那爷孙俩擅长,说句自大的话,别说皇朝了,就是周边的几个国家,都没有比那爷孙俩更会打仗的了,只是,事关三皇子的安危,顾瑾宣又伤了子孙根,那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想到凤氏的不依不饶,以及拼了命都要拉顾瑾臻下水的泼妇行径,乔藴曦表示能理解。

    镇远侯府和定国侯府的矛盾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地步,还涉及到顾瑾臻将来可能要继承的爵位,错综复杂,确实很头疼。

    虽然,端木清没事,可顾瑾宣出了大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这都是一个家族的大事,凤氏不恨死顾瑾臻才怪!

    来京城之前,乔藴曦对京城圈子里的人际关系仔细了解了一番,除了众所周知的,那些不为人知她也仔细研究了一番,都是钟成霖给她的资料。

    有些人面上不和,私底下却称兄道弟,有些人看似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其实早就投诚。

    乔藴曦特别对定国侯府仔细研究一下。

    不管她有没有站队,鲁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在外人眼里,在定国侯府眼里,她就是镇远侯府这一派的,再加上顾瑾宣的良妾乔锦雯还是她的三姐……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不过,她也不是怕事的,不说别的,就冲镇远侯的对皇朝百姓的功劳,她也会站在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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