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朝初期,高祖皇帝急于笼络人才,能给的好处就只有权势了。

    所以这些奇葩好处不要命地往开国元老身上砸,就比如镇远侯的战利品自己可以留下一大半,还允许镇远侯手里有八千精锐的沈家军。

    想想,现在的老皇帝也是被自己的先祖给坑的。

    所以说,靠女人上位,是定国侯的传统。

    只不过现任这位定国侯十分有出息,继室娶了自己的真爱。

    顾瑾臻这一脉,在顾家家族里是名不见经传的一脉,若不是先祖善于钻营,入赘了第一任的定国侯府,并生了儿子继承爵位,族里的人还不会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先祖,一朝得志,被族长“寄语”厚望后,顿时膨胀不少,俨然把自己当族里的重要人物,暴发户似的“施舍”好处给族里的人,以维持自己的虚荣与自尊心。

    而族里的人也因着这位先祖的“救济”,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所以,这是双赢的局面。

    只不过,人的野心与贪婪都是永无止境的。

    族里的人养尊处优惯了,每年需要的银两和好处就不够了。

    现在的定国侯继承了先祖的自卑。

    可不就是自卑,若不是自卑,怎么会一旦得势了,在族人面前一副“施舍”的模样。

    各取所需,定国侯与族人的相处异常融洽。

    可这并不代表族里所谓的族长与长辈们就对定国侯府里的女眷有好脸色。

    经过几代,族里的人早就忘记这个“定国侯”是怎么来得了,在他们眼里,顾家的先祖军功赫赫,实力配得上这个爵位,若没有顾家男人的能力,这个爵位也不会世袭到现在。

    同样膨胀的顾家族人,完全以主人自居,压根就看不上凤氏等女眷,不过是侯府的附庸品,说句难听的,这些女人是可以休弃的,可作为顾氏族人,定国侯无法脱离氏族。

    由此可见,在“定国侯”与“顾氏一族”之间,后者才是绝对地位。

    顾氏一族之所以如此自信,还有另一个原因。

    就是当初沈媛进门后,对顾氏一族的族人也是礼遇有加,恪守自己的本分,安分地做顾家媳妇儿。

    沈媛是谁?

    镇远侯唯一的嫡女!

    身上是有诰命的。

    这样一个女人,在顾氏一族的族人面前还得低头,遵循自己在族里并不高贵的地位。

    所以,顾氏一族的长辈是十分自信的。

    后来,凤氏进门那就更不用说了。

    凤氏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继室,还是小门小户的继室,真要算起来,连族谱都进不去。

    至于常昱莲,虽说是尚书的女儿,可不守妇德,一心想攀附三殿下的高枝,在坊间制造了大量流言,眼见着进门无望,就勾引顾瑾宣,在边塞重地就迫不及待地爬上顾瑾宣的床,被人捉奸在外,甚至还因此让顾瑾宣受伤。这样的女人,允许她进门就已经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凤氏居然还让她管理侯府的后院!

    真不知这个愚蠢的女人在想什么。

    乔藴曦?

    呵,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商女。

    还是从乡下来的商女!

    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镇远侯在想什么,居然让顾瑾臻娶了一个商女。

    哪怕是顾瑾臻喜欢的又怎样?

    娘家没有一点实力,怎么帮衬顾瑾臻?

    不过,这也族人乐于看到的。

    顾瑾臻与定国侯府的人不和,定国侯府真要到了这个小兔崽子的手里,他们这些族人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乔藴曦到花厅的时候,常昱莲正做着最后的准备,见着乔藴曦,立即迎了上来。

    “大嫂。”

    讲真,乔藴曦比常昱莲小四五岁,常昱莲能面不改色地这么称呼乔藴曦,也是需要勇气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常昱莲立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来晚了,前几日还躲到庄子上,害我一个人手忙脚乱。”

    乔藴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话说,我们不熟的,好吗?

    可常昱莲却不想放过乔藴曦,“大嫂,你来帮我看看。”

    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清单。

    乔藴曦眼珠子转了转,走了过去。

    只粗略看了一眼,“这些我都不是很懂,后院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又有夫人手把手地教你,肯定没问题的。”

    “可我还是紧张,没出阁的时候,在娘家虽然也跟在母亲身边学了不少,可这是我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事,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我原本想着,拉着你一起,总能互补,结果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害我一个人忙乎。”

    “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还添乱。”乔藴曦的小心脏抖了抖,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常昱莲的关系好到可以用如此哀怨的语气说话了。

    “走吧,我们到厨房看看。”

    厨房是今儿的重头戏,常昱莲不敢马虎,要亲自去查看。

    乔藴曦想着反正没事儿做,就当完成任务。

    路上,经过西院的时候,常昱莲不禁朝里面看了一眼,有羡慕,有期望。

    “还是大嫂与大哥的感情好。”常昱莲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乔藴曦不答。

    常昱莲深有感触地说道:“我与二爷也是两厢情悦,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苦笑,常昱莲埋着脑袋说道,“坊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传言说,我是三殿下的皇子妃。呵,不过是有心人针对我父亲,针对我,我父亲在朝堂上忠心耿耿,树敌不少,那些人企图用这样的流言挑拨离间,让圣上对我父亲起疑,让三殿下刻意与我父亲保持距离。至于我,不过是个无辜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我爱慕的,从来只有二爷,为了粉碎恶意中伤的流言,我不惜用那般决绝的方式向世人昭告我对二爷的心思,虽然因此背上了恶名,可我不后悔,我与二爷在一起了,不是吗?”

    顿了顿,想是知道乔藴曦不会说什么,常昱莲又道:“谁也不会想到二爷会伤了身子……”

    这话乔藴曦不好接,这是二房的事,还涉及到隐私,她这个做大嫂的无能为力。

    常昱莲垂着眸子笑了笑,“我是羡慕雯姨娘的,甚至有几分嫉妒,不管她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二爷的孩子,我这辈子,都无法为二爷生孩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藴曦觉得自己若不说点什么,是不是不太好?

    想了想,终于挤出几个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常昱莲哽咽地点头,“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接受,就是……不甘心。”

    看向乔藴曦,常昱莲十分诚恳地说道:“大嫂,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抱怨谁,我就是、就是……”

    乔藴曦点头,“我知道,没关系的,你是二房的主母,你如何安置二房的妾室,都是你的事。雯姨娘是我的姐妹,可乔家已经分家,我们也只是隔房的姐妹,关系,嗯,并不是很好。而且,现在我是侯府的媳妇,‘梧桐阁’在才我立足的地方,我维护的,自然只有我的男人。”

    “大嫂能明白就好,我就担心大嫂因为一些人和事,迁怒于我。”

    乔藴曦不在意地摆手,“你是世家小姐,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思,都远胜于我,后院要怎么管理,你比我有经验。再说,这是你们二房的事,该如何就如何。”

    “有大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说了一路,到厨房的时候,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

    有些菜式,比如熬制高汤,得从半夜开始熬制,所以大厨房基本上是连轴转,一刻也没清闲的时候。

    明明还是寒冬腊月,大厨房里的人都大汗淋淋。

    乔藴曦算了算时间,按照现代的计时方法,现在差不多早晨八点多钟,离宾客到来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厨房从半夜就开始准备,显然,凤氏很重视今儿的宾客。

    想想也是,都是顾氏一族的族人啊,凤氏嫁给定国侯,奈何定国侯这一脉在顾氏一族的地位不高,她不能做宗妇,只能做小地努力得到族长与长辈们的认可。

    凤氏懂得隐忍,会讨好,讨好的同时,还得保证自己的尊严,维护自己的体面。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族人看不上凤氏这个继室,凤氏也看不上依附定国侯府生存的顾氏一族,可表面的平和要维持下去,这也是让凤氏最为恼火的。

    弄一桌高规格的年饭,在族人面前端起侯夫人的架子,凤氏勉强能找回一点心理平衡。

    处理完厨房的事,常昱莲又召见了几个管事嬷嬷,该嘱咐都嘱咐了下去,常昱莲紧绷的脸才稍稍缓了缓。

    这个时候,凤氏来了。

    只不过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第一批客人就到了。

    丫鬟是怎么禀报的,乔藴曦没细听,不过看凤氏那如临大敌的态度,来的人在族里恐怕地位不低,扯了扯裙角,乔藴曦跟在凤氏与常昱莲身后出门了。

    一行人才走到二门,就看到一老妇人被一群女眷簇拥着过来了。

    趁两队人距离比较远,乔藴曦仔细打量了一下为首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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