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斌皱眉。

    心想:乔藴曦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总有心思不缜密的时候。

    “多谢夫人的提醒,”乔藴曦不急不缓的语气打断了孙斌的思绪,不知是不是受乔藴曦的影响,孙斌的担忧也淡了几分。我是以商铺主人的身份查询商铺账户的,所以夫人说的问题是不存在的。”

    别忘了,她手里还有商铺的房契。

    “乔乔真有本事,居然能拿着所谓的房契就让人主动把账户给你看了。”凤氏尖酸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手里的是真的房契,租户自然愿意与我核对租金的问题,放心吧,夫人,我是本分的商人,不会做违反律法的事。”

    “希望如此!”凤氏幽幽地看了乔藴曦一眼。

    乔藴曦解释道:“我拿着那几间商铺的房契,找到租户,说明情况,起初那几个租户给我看的是之前侯府与他们签订的契约,上面的租金与夫人给的账本是相符的。但是,商人奸诈啊,就比如说我,我肯定是不相信租约上数目,所以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他们才拿出了另一份租约,上面的数字,是假租金的三倍以上。我仔细对比了两份租约,发现他们给我的那份上面有侯府的印章,所以才相信是真的。我怕口水无凭,所以把商户手里的租约都借来了。为了借这些租约,我还损失了一个月的租金,不知道该找谁要呢。”

    凤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这些是真的,就是真的?有侯府的印章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与那些租户串通好的。”

    “夫人,我第一次发现,所谓的勋贵圈比普通百姓更……不要脸。”

    “大嫂,话可不能乱说!”顾瑾泰护短地说道。

    乔藴曦微微一笑,“所以,夫人的意思是,没有侯府印章,租金低的租约是真的,有侯府印章,租金高的租约是假的?还好,我查了账户。”

    乔藴曦指着桌上几份有侯府印章的租约,说道:“这几个商户,每个月转给侯府的租金都是按照这几份有侯府印章的租约上面的数目给的,侯府也都签收了,若夫人说这几份租约是假的,那夫人又为何签收?”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收条。

    “你……”凤氏徒劳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先前还咄咄逼人的几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定国侯从一开始话就不多。

    一来,这种家事都是女人出面,他一个男人掺和什么?

    二来,“梧桐阁”出面的是乔藴曦,他这个做公公的与儿媳妇说那么多,影响不好。

    最后一点,他太过相信凤氏的能力了。

    凤氏进门这么久,家里的事井井有条,外面的事游刃有余,原本以为她是个能干的,可与乔藴曦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以前的干练与利索都成了假象,连个商女都对付不了,如何管理侯府,如何帮衬他与两个儿子?

    “所以,我想这几份租约,大家都没有疑问了吧?”

    孙斌与陆御史捋着胡子点头。

    那边,乔藴曦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再说说这几份租约。

    她指着凤氏给的那张账本汇总单子的中间部分说道:“这几间商铺,是侯府缓过气,不急着用银子的时候租出去的,对吧,夫人?”

    凤氏点头,“是的,但是,因为之前租出去的铺子,价格都不高,所以这几间铺子的租金也不高,毕竟都是从侯府租出去的,价格差异太大,有心人会以为有猫腻。你也知道这几间铺子都是你婆婆的,若不是为了维持侯府等生计,我们也不会动你婆婆的陪嫁铺子。所以,能维持日常用度就可以了,租金太高,侯爷会被别人误会。”

    动都动了,还怕别人误会?

    都不要脸地收租金了,还要脸地避嫌?

    “还是夫人想得周道,只是在没有告知爷的情况下,动用我婆婆的嫁妆,外面的人不误会也误会了。”

    凤氏白着一张脸,憎恶乔藴曦的同时,对自己这个阵营的同伴也生出了嫌隙。

    明明都看到他们这边势弱了,也不知道帮腔,几个男人不方便开口,常昱莲也傻不拉几地不知道说话!

    都眼睁睁地看到她被乔藴曦踩在脚下,看着她丢脸!

    不要忘了,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没脸,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压住心里的怒火,凤氏雄赳赳地看向乔藴曦。

    输人不输阵,口舌之争赢不了,不能在气势上输了。

    “乔乔大可放心,这几份租约都是真的,租金都是按照租约上面的数目给付的,当然,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查。”凤氏转开了话题,不再被乔藴曦带着走。

    今日交手到这里,她也看出来了。

    乔藴曦不仅是有备而来,还带着浓浓的战意!

    一不小心,谈话的内容与节奏就会被乔藴曦带动,其结果就是他们被乔藴曦带着走进死胡同,无法翻身。

    所以,现在的凤氏不再与乔藴曦东拉西扯说那么多,只说正事,不说其他。

    乔藴曦点头,“这几张租约确实是真的,租金也没问题。”

    凤氏松了口气,嘴角终于缓缓上扬。

    乔藴曦回头,看向孙斌,“孙大人,我想问问关于诈骗的事。”

    因为孙斌是她雇佣的顾问,所以在自称上,乔藴曦把两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诈骗?”孙斌诧异地看向乔藴曦。

    凤氏也急了,“这与诈骗有什么关系?租约明明的真的!”

    乔藴曦看着孙斌,不好意思地说道:“两方面,一方面是之前夫人拿出来的那几份家的租约,是对商铺东家,也就是顾将军的欺骗,我们损失的那部分,除了可以要求他们还回来,还可以额外要求赔偿吗?”

    凤氏等人脸色都变了了。

    他们与“梧桐阁”虽然不和,却从没想到要闹上公堂的地步,这是公然要他们丢脸了吗?

    “乔藴曦!”定国侯咬着后槽牙警告乔藴曦。

    乔藴曦充耳不闻,只巴巴地看着孙斌。

    孙斌心里偷笑,脸上却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按照皇朝的律法,不仅要赔偿中间的差额,还要根据贪墨的数目多少,给出一定的赔偿。如果中间贪墨的数目达到两千两,是可以上官府告状的,依照皇朝的律法,达到一定的数目会坐牢。”

    乔藴曦啧啧点头,“七十万两,不知道要做多少年。”

    “什么七十万两?那几间铺子一年的租金不过两三万!”

    十几年,也是几十万,有什么区别?

    乔藴曦心里腹诽了一句,“对了,孙大人,这七十万两,是婆婆留给爷的,爷若是用在兵马上,也算是军饷了吧?贪墨了七十万两军饷,枉顾了那么多士兵的性命,要坐多少年大牢?”

    “死刑。”

    “乔藴曦!”定国侯除了咬着牙叫乔藴曦的名字,似乎也不能做别的事了。

    “所以,我们接下来,再看看这几份租约。孙大人,这就是我要问的第二个诈骗的事了。”

    孙斌兴致勃勃的看着乔藴曦。

    在一旁充当见证人的陆御史也对接下来的事多了几分兴趣。

    乔藴曦说道:“我婆婆的铺子,地段在京城最好的位置,租金是多少,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数。先前夫人说,因为最先租出去的铺子价格不高,为了一视同仁,所以后面的铺子租金也不高。可现在已经证明最先租出去的铺子租金是多少,那么,我自然要怀疑这几间铺子的租约。”

    凤氏心里稍安。

    这几间铺子的租约与租金是完全没问题的,随便乔藴曦怎么查。

    “这几份租约没问题,租金也没问题,我要说的是租户。”

    “租户?”孙斌捋着胡子问道。

    乔藴曦点头,“爷作为商铺的主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代理人与承租人联手,做了假租约,骗取了租金,这算不上诈骗?”

    “诈骗?我们骗你什么了?”凤氏尖锐地问道,“你自己都承认了,租约与租金没问题,我们骗你什么了?”

    乔藴曦莫名其妙地看了凤氏一眼,“租约与租金是没问题,我说的租户。先前我就说了,我婆婆的铺子能租多少租金,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价格……夫人先前也说了,租这几间铺子的时候,侯府已经缓过了气,不急着要银子周转,也不存在与先租出去的铺子租金一致,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怀疑是两边的人联手,恶意压低价格,吞掉爷的银子呢?”

    “夫人,稍安勿躁,我们在这里说这么多,都是口说无凭,何必浪费时间。”乔藴曦再次制止了凤氏要开口的打算。

    枸杞机灵地出去了。

    众人又一次提起了心。

    每次乔藴曦身边的这个丫鬟出去,再进来时,都没好事。

    果然,枸杞进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人。

    待看清那几人的模样后,凤氏脸色惨白。

    定国侯捏着桌上的茶杯,手指“咔咔”作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异常突兀。

    “这几人,是这几件铺子的租户,夫人应该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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