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乔藴曦直接打断了凤氏的话,“这是我外祖母手里的账本。”

    “既然是老夫人手里的账本,你为何又说是我的仓库登记册,我又如何相信你手里的,与我的正本,记录的是一致的?”

    乔藴曦悄悄白眼。

    “夫人要对自己的人有信心,你的人自然是忠心于你的,我外祖母手里的正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仓库的流量,每日放进的数目与取出的数目,放进的数目,就是货源,取出的数目,就是流水走账的数目。夫人经营的铺子都是成品铺子,商品都是从别处进购的,夫人每次进货的多少与成本价,我外祖母都从供货商那里买到了消息,记录在册子上,而后,夫人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放在自己铺子上经营的,我外祖母也从她的渠道买下消息,得知数目与卖出去的价格。另一部分,商铺与其他商户之间的生意往来,外祖母也用类似的方法记录了数量与价格。”

    “这和库房的关系不大。”陆御史耿直地说了一句。

    乔藴曦笑得猥琐,“说高深莫测点,显得我比较理直气壮。再说,从库房的流量算,比较保险,也更能说服彼此。”

    陆御史没好气地白眼。

    乔藴曦对凤氏说道:“夫人可以把我提供的账本,与你手里真正的账本进行比较,对账本的来源有质疑,可以向我外祖母提问,或者,我们到公堂上掰扯。”

    “你认为本夫人不敢闹到公堂上,所以有恃无恐,是吧?”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夫人的疑问只有我外祖母可以解答,我也无能为力,这番话,我是转述我外祖母的原话。”

    呵,找鲁氏质问?

    她找鲁氏质问什么?

    质问账本的事?

    若是鲁氏反过来和她理论铺子与庄子的事呢?

    再说,鲁氏既然敢让乔藴曦把账本拿出来,说明账本就没问题。

    乔藴曦自己也解释了,进货与出货的数目与价格,都是鲁氏从进货商与她的下家那里买回来的消息,账目肯定是没问题的。

    什么仓库的流量。

    乔藴曦把她当猴耍呢!

    “至于商铺自主经营卖出去的那些,进货的数量除去给下家的那些,那么剩下的就是夫人商铺卖出去的部分,价格可以按照市场价算出来,所以,我想问夫人的是,夫人是按照商铺的实际经营额补偿我呢,还是算你租赁我的铺子?”

    “你什么意思?”凤氏警觉地问道。

    乔藴曦双手一摊,“夫人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梧桐阁’的人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所以,夫人经营的这几间铺子,我们可以算是租给夫人的,夫人付租金给我就好,毕竟租金比营业额少很多。”

    “你会这么好心?”顾瑾泰尖酸地问道。

    “我就是这么善良、贴心。”乔藴曦脸皮厚地说道。

    凤氏踌躇了。

    硬气地说不用?

    可那样的话,要赔多少银子出去?

    顺着答应下来?

    她没那么大的脸!

    好个乔藴曦!

    分明是挖了个坑在这里等她!

    “夫人不用想太多,我们是一家人,不存在丢不丢脸,我也是好心,想着那么大一笔银子,要夫人拿出来确实不厚道,所以与爷商量后,做出了让步。”

    “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凤氏咬牙切齿的话,算是应下了乔藴曦。

    能省多少是多少。

    乔藴曦点头,“所以,我这上面的银子,最后这部分就是按照租金算出来的,总共是七十六万两,然后,庄子那边的收益,这十几年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不说大丰收,也不存在歉收。所以我按照每年京城周边农户的亩产量与价格,取了平均值,算出了价格,各种农作物与家禽折算后,总共是四十二万两,哦,对了,事先说明一下,这个价格,除了自己耕种的,还有一部分是佃户上缴的租子,租子我也是取的平均值,要是夫人有意见,可以提出来。”

    凤氏咬牙。

    提?

    她提什么?

    乔藴曦说的“平均值”,显然是做出了让步,她还提什么?

    难不成,真要乔藴曦按照实际的亩产来算?

    “如果夫人没问题,两者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一十八万两,按照之前我承诺的,减掉一成,作为我们‘梧桐阁’孝敬侯爷与夫人的,夫人该给我们这个数目。”乔藴曦指着单子说道。

    “大嫂,你当我们侯府是钱庄呢,一拿就拿一百多万两?”

    “夫人从我们这里拿银子走的时候,不是把我们当钱庄,当冤大头吗?”乔藴曦反问。

    “大嫂,你进侯府这么久,侯府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别说一百多万两,就是一万两也没有。”顾瑾泰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乔藴曦轻笑,“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不劳而获的银子用着是最舒坦的。现在,要你们还回来,是挺困难的。所以,之前外祖母也嘱咐了爷与我,要是夫人拿不出来,那我们就公堂见吧。别说我们逼迫你们,挪用商铺与庄子的时候,可没人逼你们,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该做的退让,我们也做了,该孝敬的,我们也孝敬了,三爷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们,还是想想你如何孝敬侯爷与夫人吧。我们‘梧桐阁’可是真金白银拿了一成的收益孝敬长辈。”

    “你……”

    “还有,”乔藴曦打断了顾瑾泰的胡搅蛮缠,“不管是朝中的人,还是普通百姓,都知道沈家军一半的费用,都是镇远侯府自给自足,这一百多万两,爷肯定是用在军饷上。所以,夫人动用的,不仅仅是爷的东西,更是动用军饷,真要上了公堂,会定什么罪,你们比我清楚。此外,我还说了三个关于诈骗的事,会坐多少年的牢,会赔多少银子,若是你们不清楚,可以咨询孙大人。所以别说什么我逼迫你们的话,我要是真逼迫你们,我们今儿就不是站在这里和颜悦色地商量了。”

    和颜悦色?

    凤氏想说脏话!

    这般咄咄逼人,还有脸说和颜悦色!

    乔藴曦有脸说,他们没脸接!

    “侯府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定国侯说道,“动用你婆婆的东西,是我们不对,可若不是有难处,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乔藴曦大度地说道:“其实,动用了也没关系,大家是一家人,我们‘梧桐阁’不是不讲道理的。可是,侯爷与夫人不该一边动用我们的东西,一边还大义凛然地指责我们。明明是我们的东西,还被人污蔑占了你们的便宜。”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的错。”这个时候,只有凤氏站出来承认错误,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保下自己的男人与孩子。

    凤氏的这种行为,难免让乔藴曦高看了她一眼。

    说来,撇开其他的不谈,从妻子与母亲的角度来说,凤氏是很合格的。

    乔藴曦直接问道:“这么大一笔数目,侯爷与夫人准备怎么还?”

    定国侯思忖了一下,“侯爷每年的花销不少,我们只能尽量每年多还一点。”

    乔藴曦却是笑了,“我也明白侯爷与夫人的难处,更看到了侯府的现状,但是,说实话,我们‘梧桐阁’也是要过日子的,还有沈家军那里也是一笔开销。现在虽然南疆暂时平稳,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就是没有战争,养兵买马也是一笔费用,不是我们强人所难,而是边关的将士等不起。所以,我希望侯爷能在五年内把银子全部还完。”

    “五年?你怎么不去抢?”顾瑾泰纨绔地说道。

    “三爷也知道一百多万两不是笔小数目,当初你们动用这笔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清楚以后归还的问题?是啊,一百多万两,可以做很多事,为边关的将士置办很多东西。三爷,你不要用这种杀人的目光看着我,”乔藴曦制止了顾瑾泰暴走的举动,心平气和地说道:“就是我不拿军饷说事,单说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存在钱庄,每年吃利息都吃不完,而我,要你们五年之内还清,还没算利息,吃亏的是我,三爷还有什么不满的呢?要不,现在就一次性还完,免得我们意见不统一,把事情解决了,也省了我们日后的麻烦。”

    “顾瑾泰!”定国侯一开口,顾瑾泰立马就老实了。

    “就照你的意思吧,五年内还清。”

    至于五年内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就不是乔藴曦说了算了。

    乔藴曦点头,“大家意见达成一致,那我们就写份协议吧。”

    “协议,什么协议?”凤氏警觉。

    但凡乔藴曦要求白纸黑字,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现在最应该写的是欠条,而不是协议。

    乔藴曦解释道:“我说的协议,是以字面的形式,把今日的情况说清楚,包括商铺与庄子的归属问题,租金的问题,以及该归还的银子数目,大体上与欠条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说明,当然,要把人证物证都写上,毕竟他们愿意帮我作证,也是一份人情,我得保障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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