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定国侯这种,同僚送的也有,而且这在官场上也是种拉拢的手段,凤氏对此嗤之以鼻。

    “回夫人,侯爷把舞姬带到了偏院。”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禀报道。

    从最初的愤怒到现在的沉静,凤氏心里滔天的怒火都控制住了。

    她是侯府的主母,不管是侯爷还是几个儿子,纳姨娘也好,给通房开脸也好,都得经过她的同意,没有她点头,这些男人什么都做不了。

    想通了这点,她还有什么可愤怒的?

    所以,当一盏茶后,她问清了事情的经过,定国侯那边也把舞姬安排好了,定国侯到主院来了。

    凤氏还是如往常一般,服侍着定国侯换上了家居服,又倒了杯热茶到他手里,才在他对面坐下。

    “我今儿带了个人回来,是同僚们送的。”定国侯直接说了舞姬的事。

    “是,妾身都知道了,所以,侯爷准备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

    人都住进偏院了,还如何安排?

    凤氏不禁恶趣味地想:那偏院是乔锦雯住过的,乔锦雯现在生不如死,那舞姬将来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舞姬是同僚送的,我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不过是个玩意儿,就让她在偏院住着就是了。”

    说得轻巧。

    凤氏心里不以为意。

    真要只是个玩意儿,又怎会巴巴地安排住在偏院?

    直接送到下人房就行了,就像“梧桐阁”里,乔藴曦安置的那两个人一样。

    “是,既然侯爷做了安排,那就一依着侯爷的意思吧。”凤氏一脸温顺地说道。

    定国侯想了想,象征性地安慰道:“不过是一般的应酬,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年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所以不值得因为这些个玩意儿生气。不过是同僚送的,我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就勉为其难地收着了。侯府大小事情向来都是由你做主,这个玩意儿怎么安排,你拿主意就是了。只不过因为是同僚送的,处置的时候,你得注意点分寸,就当是吃饭的时候,多摆一副碗筷而已。”

    凤氏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定国侯这话看着是多维护她,可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下半身。

    真要把那个浪蹄子当成个玩意儿,又怎会让她注意分寸?

    是怕她把她弄死了,他无法向同僚交代吗?

    “是,侯爷,请放心,妾身会安排好的,对了,妾身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定国侯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风月场所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名字?你瞧着合适,随便给她起个名儿吧。”

    说的这么无所谓,又何必换名字呢?

    用风月场上的名字,不是更能让她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凤氏不吵不闹,都按照定国侯的要求应了。

    一杯热茶下肚,定国侯心里的紧张也缓解了,“你也知道,朝堂上的同僚我难免要应酬一些,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同僚会胡乱猜测,传出对你不好的传言,所以,你暂且忍耐几日,过几日就好了。”

    凤氏笑着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定国侯。

    被如此直白的眼神盯着,定国侯眼神飘忽,“今儿我就歇在偏院了,明儿让她来给你敬杯茶,随便给个名分就是了。男人嘛,总有身不由己必须应酬的时候。你不想见她,就让她待在偏院,免得让你心烦。”

    掩饰性地理了理袖口,定国侯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说道:“时间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儿再说。”

    是啊,明儿再说,是怕耽误了你的洞房花烛夜吗?

    凤氏凉凉地看着定国侯的背影,嘴角噙着浅笑。

    张驸马?

    张驸马是长公主的夫君,霓裳郡主的父亲。

    张驸马让人送的女人?

    呵呵,这是长公主在警告她呢!

    可事情是霓裳郡主自己做下的,怪得了谁?

    没那个本事设计顾瑾臻,凭什么要她背锅?

    翘着兰花指,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凤氏吊着嗓子说道:“吩咐厨房,今儿晚上给侯爷熬点参汤。”

    她倒要看看,侯爷这个岁数,还能折腾出什么出来!

    “夫人……”大嬷嬷欲言又止地看着凤氏。

    凤氏脸上的笑意更甚,“既然侯爷如此喜欢,我总不能拂了侯爷的面子,扫了侯爷的兴吧?一个姨娘而已,我还不至于容不下。男人嘛,二十岁的时候喜欢年轻漂亮的,四十岁的时候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至少我该庆幸,我现在是定国侯府的主母,在侯府后院,我一手遮天,至少侯爷还是尊敬我的。”

    言不由衷的话,凤氏说得理所当然。

    大嬷嬷却听得心里直打鼓。

    依照她对凤氏的了解,凤氏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凤氏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心里的愤怒越是滔天!

    翌日。

    凤氏稳稳地坐在西次间,阮娘在丫鬟的带领下,来给凤氏敬茶了。

    凤氏微眯着眼,审视地看着那道弱不禁风的身影。

    是了,侯爷最喜欢这种女人。

    盈盈一握的腰身,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欲说还休的双唇,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每一处都在挑战男人的保护欲,每一处都激发着男性最野性的本能。

    “夫人。”娇啭的声音,带着三分怯生生的畏惧,三分谨慎的尊敬,三分热切的期待,还有一分本性的娇媚。

    同样身为女人,凤氏更是比谁都清楚,这种声音对男人的诱惑力。

    侯爷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不亏。

    经过专人调教,这种女人在床上放得开,不像豪门大户出来的女人,端着架子,守着规矩,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毫无情趣。

    男人嘛。

    凤氏不敢说自己看得有多透彻,可也知道,在情趣上,男人更喜欢放荡的女人。

    不然,这些年她也不会在床上迎合侯爷的喜好,只不过,比起这种女人,她还是差了一些。

    没有得到凤氏的回答,阮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眼底是深深的惶恐。

    “阮娘,在本夫人面前,你也不必做出这番模样,你是怎样的女人,本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本夫人既然答应了侯爷,自然就会做到,倒不是说怕了你,也不是说拿侯爷没辙,本夫人现在不想因为这些事闹得家宅不宁。本夫人要收拾你,不过是动动嘴的事,不是威胁你,是事实,本夫人现在不与你计较,是希望你能恪守自己的本分,安安分分地在侯府过日子。侯爷要宠着你,惯着你,本夫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你得安分守己,否则本夫人不介意让你看看本夫人的手段。”

    “夫人请放心,奴婢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能得到侯爷的宠爱,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定会伺候好爷,孝敬好夫人。”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毕恭毕敬的味道,凤氏挑不出刺儿。

    凤氏微微仰头,大嬷嬷立即一个眼神儿过去,丫鬟端着托盘上来了。

    阮娘端起茶杯,举过头顶,双手奉在凤氏面前。

    凤氏垂眸,冷冽的目光扫过褐色的茶水。

    心痛吗?

    凤氏不这么认为。

    饶是她被侯爷独宠十几年,现在被生生打脸,她也不觉得心痛。

    该享受的,她享受过了。

    该争的,她也全拿到了手里。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宣哥儿能顺利继承爵位。

    是的。

    是继承爵位,而不是请封世子。

    看着凤氏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大嬷嬷心里很不踏实。

    她跟在凤氏身边最久,作为她的陪嫁嬷嬷,虽然不是看着她长大,可在她身边服侍了十几年,对凤氏的性子可以说是最了解的。

    凤氏这般不在意,是因为……

    她心里有了别的计较。

    大嬷嬷不禁为自己担心。

    作为凤氏身边的大嬷嬷,她应该是忠心的。

    可凤氏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让她惶恐。

    她是没大本事,可这些年帮凤氏做了不少龌龊的事,就连当初沈媛的死……

    大嬷嬷打了个冷颤。

    为了帮凤氏上位,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她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现在,她是不是该为自己找条出路?

    大嬷嬷犹豫,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可饶恕,她怕她的倒戈非但不能自救,还让自己万劫不复。

    可若是不未雨绸缪,到时候凤氏败了,定国侯府败了,她该何去何从?

    她看得清楚,定国侯与凤氏,不是大爷,更不是镇远侯的对手,他们做的那些事,迟早会败露,可在不确定自身的安危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大皇子府。

    端木景收回手臂,定定地看着太医。

    太医心里叹气,面上却毕恭毕敬,“殿下请放心,只要好好调养,殿下的身子是没问题的。”

    “是吗?”戏谑地反问。

    太医头上冒出了冷汗,“殿下这是打从娘胎就带来的毛病,虽然费事费力一些,可不是没有好转的余地。”

    “所以,本殿下吃了半年的药,也不见好转,是正常的?”

    太医忙跪下,“殿下,调养身子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臣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方子,也是为了全面调养殿下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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