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齐摇头,动作那叫一个整齐。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经文确实都很难记,关键那时候的经文是没有标点,我在写的时候加上标点是为了方便阅读,其实我在学习道德经的时候,学得就是没有标点的一版,而且其内容也和我写出来的这一版不太一样。

    《道德经》流传至今,其实经历过很多次订改,常见的几个版本和最初的版本在很多内容上都有差异,我背的那一版也不敢说是最老的版本,据说那一版是小龙潭建派的时候就有了,它和其他版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一版《道德经》只有八十章,而其他版本一般有八十一章。

    我这一版没有其他版本中的第三章。

    头些年我也找过其他版本的道德经来看,确实感觉第三章放在整部经文里显得特别突兀,好像是后人刻意加进去的一样。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道德经,你肯定会发现这一章有多诡异。

    鉴于三位长老无法记住经文,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一遍一遍地教,直到三个人合起来能把经文记全了,我才长出一口气,告诉他们我该走了。

    其实他们仨记住的,也不是中文版的英文,而是我对这段经文的理解翻译成英文以后的内容,因为我说出的话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听到的,就是我心里的那层意思。

    可即便是我将自己的理解告诉了他们,他们也未必能理解这段经文。

    是不是感觉特别绕?

    没办法,事实就是这个样子,《道德经》之博大精深,不是说你看了几段经文,听了别人几句解释就能吃透的,想要吃透它,必须花费一生的经历去感悟,去体验。

    我师父,如果我在临死前的一瞬间突然回光返照,发现自己已经悟透了道德经,那我就算半个圣人了。

    有人说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经典太晦涩,那不是晦涩,是学问太深。

    诺布和乔尔丹、诺布互对了一下各自记下来的经文,而后就听诺布问道:“这段经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你们自己去悟吧。哎,你说说,你现在悟出点什么来了?”

    诺布花了一点时间来沉思,而后回应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从无到有,无是本源,有是起源。”

    他能这么回应,至少说明他没理解偏。

    我点了点头:“沿着这个思路继续参悟吧。”

    诺布微微蹙眉:“这段经文里真的包含了新的信仰吗,可以前的信仰都是旧神直接灌输给我们的,所有的细节他都说得很明白,可新信仰,为什么还好靠我们自己去悟呢?”

    我就问诺布:“谁需要信仰,是你还是我?”

    “我们需要。”

    “既然是你们需要,那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寻,去悟,不要老想着从别人手里拿现成的。”

    “可我怎么感觉,这就像是……让我们自己编造一个新信仰呢。”

    “你说对了,但不全对。不是编造,而是从经文中参悟,一个好的信仰,必然拥有强大的包容性和适应性,我带来的新信仰,将与你们的老信仰兼容,也能适应你们的群落生态和社会结构。但我不熟悉你们的旧信仰,也不太了解你们的群落生态,所以需要你们自己将新信仰和老信仰结合起来,并让它更适合你们的族群。正因如此,我只给你经文,而不给你固定的教条。”

    诺布花了一点时间来领会我的意思,片刻,他惊喜地瞪大了眼:“我懂了。”

    懂了吗?懂了就好。

    正好我这边体能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行,我在外面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说着,我就扛起了黄衣之王的尸体打算离开。

    还没等走几步,诺布就将我拦住了:“您不能这么出去。”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没人会看到我的。”

    诺布又开口道:“旧神已经死了,海底的恶魔怎么办?”

    海底真有恶魔吗?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黄衣之王为了控制这一层的居民,确实有可能编造出壁画上的神话故事,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海蛇,也没有什么神魔之战,但我潜过生井,确实发现水底下潜藏着一些东西,至于那东西是不是壁画上的恶魔,眼下也难以下定论。

    我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诺布的肩膀:“回头我再回来处理它。”

    一语方落,我便施展匿身术,匿去身形,连同黄衣之王的尸体也一并被隐匿起来。

    诺布盯着我刚刚站立的位置,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在心里笑了笑,没再多做停留,立即推开门,离开基柱。

    刚刚将黄衣之王扛起来的时候,我的姿态那叫一个挺胸拔背步履轻盈,可走了一小段路,我就差点被它给压趴下。

    在诺布他们三个的眼里,我毕竟是个圣人,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必须得端着自己,言语上可以不做太多修饰,但行为举止必须干净洒脱。

    哎,说白了就是装叉。

    说实话我特讨厌装叉这词儿,可有时候你压根没得选,该装还是得装。

    圣人言,装叉者,遭雷劈也。这话一点都不假,但凡你装,你就要付出代价,我现在就付出代价了,刚才强撑着这副疲惫到极点的身子摆姿势,导致原本就不多的体力又被严重消耗,现在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恨不能双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

    更惨的是我走了大路,而此时的大路上到处都是人,如果不小心不开行人,行踪肯定会暴露,关键暴露行踪也就罢了,要是现在就让市民们知道黄衣之王已死,这一层闹不好会发生大规模动荡。

    无奈之下,我只能强撑体力,一直到走上通往上层世界的石阶,才坐下来喘了几口气。

    这一歇又是一个多小时,等到体力恢复差不多了,我才拖着黄衣之王的尸体继续往上爬,当时我实在腾不出别的力气了,就没施展匿身术。

    当我拖着尸体回到地下第二层的时候,却发现白虫子此时就坐在楼梯口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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