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克砖铺成的墙壁上,同样布满了不知是血迹还是锈迹的大片斑痕,空气中的锈腥味儿非常刺鼻。

    因为干涸之后的血迹所散发出的味道,和铁锈的味道非常相似,因此我也无从判断那股味道究竟来自于锈,还是来自于血。

    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金属制品,恐怕就是正对房门的那几个高脚柜了。

    我将光束打在其中一个柜子上,小心凑了过去。

    这些柜子都是用四根粗钢筋支撑起来的,钢筋的一段焊接在柜子上,另一端打入地面,柜子本身则是五面包实,只有正对门的一面嵌了铁丝网。

    我将光束打入铁丝网中,就见柜子的底部是一层棕红色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是锈,随后我又慢慢移动灯头,让光线在柜子里扫了一圈,当光线打在柜箱左侧的时候,一个幼小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刚开始闪了那么一眼,我还以为是个死婴,细细打量,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个木头做成的人偶。

    云裳不由地皱眉:“谁啊,这么恶趣味。”

    可恐怕不是恶趣味那么简单,高脚柜里锁娃娃,弄不好是某种我以前没见过的仪式。

    我一边将光束打进另外几个柜子里,一边问云裳:“云裳,你刚才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下来了?”

    云裳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她摇摇头,回应道:“不是,刚才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重了,而且在下坠的过程中,我先是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重,后来又‘呼’的一下,感觉自己有变回原来的重量了。”

    为什么云裳的体重会突然出现变化呢?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琢磨了小片刻,却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再问云裳:“你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云裳却摇头:“从来没有过。”

    那就怪了,如果云裳以前没有遇见过同样的事,那就说明,是潜藏在这座逆城中的某种要素对她产生的影响。

    鉴于云裳后来的体重又恢复的常态,所以我大致可以断定,能对她产生影响的要素,应该在上方楼层。

    手电的光束从几个柜子里扫过,每个柜子里都有一只同等大小的木娃娃。

    我越断定,这里的柜子和娃娃,是用来布置某种仪式的,只不过这场仪式是许多年前进行的,那个时候,柜子里应该还没有那么多锈迹。

    至于为什么仪式结束以后,这些诡异无比的东西依旧没有被挪走,其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我收起手电,凑到屋门前,试着拉了一下门把手。

    出乎预料的是,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竟是虚掩着的,而且门轴不久前才上过新油,门板被推开的时候,移动轨迹非常华润,门轴处也几乎没有杂音。

    门外就是一间异常狭长的屋子,这里没有铁丝网,可墙壁上却挂满了蜘蛛网,在墙根处,还能看到一簇簇白瘤似的虫卵,这些卵非常大,虽说形状不算规则,但论体积,每一个都差不多有足球那么大。

    这么大的卵,从里面孕育出来的东西,真的是蜘蛛么?

    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蜘蛛幼崽?

    我和云裳匿了身形,小心翼翼地走在被碎蛛网和粘液覆盖的地面上,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期间我将枪杆和枪头合二为一,并时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光线极其昏暗,为防暴露行踪,我不敢开手电,只能靠一双肉眼在这无比昏暗的环境中反复寻觅,只想尽快找到母虫的位置。

    抢先出手将其除掉也好,避开它也好,但首先我得知道它究竟在哪。

    途中能看到一些从墙顶倒吊下来的大茧,但是看茧的形状,就能断定裹在里面的东西就是死人,这些人好像不是被吃掉的,而是饿死,或者被某种溶液给溶解了,他们都非常瘦,导致蛛茧的形状也变得细细长长,但即便这样,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人头在哪,肩膀和腰胯在哪。

    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四处覆盖着蜘蛛网的地方,空气中依然时刻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

    此刻我越发确定,那股味道,应该来自于干涸的血迹,因为出现在蛛茧上的那些深色污渍不可能是锈迹,只能是血迹。

    我和云裳在蜘丝之间摸行了将近十分钟,一直没找到母虫,反倒找到了房间的出口一扇完全没有被蛛丝覆盖的铁门。

    在铁门上,开了一个很小的窗口,我皱着眉头凑上去,朝窗内扫了一眼。

    门后像是一个监狱,昏黄的吊灯悬挂在铁窗正对面,灯光照耀下,一条笔直的小路通往黑暗深处,而在这条路的两侧,则是一间间用铁栅嵌起来的囚室,囚室内没有光线,加上外面的灯光也无法将它们全部照亮,以至于大部分囚室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只有两个紧挨吊灯的囚室被完全照亮,两个囚室的地板上,各躺着一名身材干枯的人,不知是死是活。

    我将手压在门板上,轻轻推了一下,果然,这扇门也是虚掩的,被我用手这么一压,门板便晃晃悠悠地打开了。

    这边铁门刚刚开启,离门最近的一间囚室中便忽地闪出一个人影。

    云裳想要后撤,我一把将她拉住,示意她别动。

    与此同时,我大量了一下出现在囚室里的人,那是个应该消瘦到只剩皮包骨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辨认不出他的年龄,只能看出他的眼神已经完全陷入癫狂,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夸张地扭曲着。

    他趴在铁栅上,直勾勾地盯着铁门,却完全无视站在门前的我。

    看样子,这座逆城确实是倒立在地下的古堡,灯阵起了作用,铁栅另一侧的疯子根本看不到我和云裳。

    那疯子慢慢转动视线,望向了门洞,眼神中除了癫狂,还带着一份怪异的期望。

    他好像盼着能有什么东西从这扇铁门里钻出来似的。

    我拉着云裳跨过门框,而后又抓住门把手,将门缓缓关上。

    当门缝彻底闭合的一刹那,疯子突然暴躁起来,他用力拍打铁栅,冲着铁门大声吼叫。

    沉闷的撞击声和嘶嚎声音混杂在一起,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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