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遣梦睁开眼,那是一片蓝的只有大草原上才看得到的纯净天空,还有一人高的芦苇荡,绿油油的。

    “杀——”

    震天的嘶吼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她有些难以至信的从地上爬起,放眼望去,所见的景象颠覆她所有记忆……

    黄土飞扬中,两军穿着古老铠甲手持刀剑的士兵正在奋力厮杀,这阵仗起码有几万、几十万……

    有多少,她数不清,可那飞溅的血和抛空的残肢断臂却是真真的!

    队伍厮杀的越来越惨烈,面积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打到了她这里。

    逃!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然而,她刚跑出两步,就见一个黑影从她的头顶上空飞了过来,重重的摔在面前,吓得她一声尖叫。

    那是一个被挑了胸口的士兵,鲜血在空中喷成了一条弧线。

    云遣梦脸色惨白的看看四周,除了这厮杀的队伍和荒凉的山野,毫无人烟,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队人朝着她这里走来,仔细望去,那些人虽然没穿铠甲,但肯定跟她面前的人是一个伙的,身上的衣服款式一样。

    情急之下,云遣梦顾不得那鲜血淋淋,扒下死人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还梳了个同样的发髻,将那尸首用草掩埋。

    她这边刚准备完,便被那打头的胖子给发现了。

    “诶?赵芋头?”

    “赵芋头?”云遣梦讶异,难道他认错人了?

    说话人就到了跟前,见她一身的血吓一跳:“你受伤了?”胖子厚厚的手掌径直朝云遣梦破洞的胸口摸去。

    云遣梦本能躲开:“没事,就衣服破了,血是别人的,呵呵……谢大哥关心。”

    那胖子听她这么说,眼睛蓦地一瞪,云遣梦心想死定了。

    哪知胖子忽然来一句:“我们找了你半天,原来你上这来了,不要命了。”

    云遣梦一颗心紧张地就差飞出来了,幸好他们认错了人,不过这姓薛的胖子还真善良,“走错了路,走错了,呵呵。”

    云遣梦跟他们东拉西扯的被带回了军营。

    军营离战场整整两里地,云遣梦脚上的草鞋给她添了一层的水泡,疼的那叫一个钻心。

    正聊着,外面突然一阵锵锵作响,薛胖子带着大伙赶紧奔回伙房,各就各位。

    一个矮个子跑进来,小声喊:“赶紧干活吧,将军打了败仗,回头再拿咱俩撒气。”

    伙房里瞬间忙活起来,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

    云遣梦不敢闲着,见活就干。

    半个时辰后,一锅锅饭菜齐全出炉,营帐外四处飘香。

    不知道谁胆怯的问了句:“今天……谁给大将军送饭?”

    “咳!”薛胖子重重的咳了一声,粗壮的手臂猛地往云遣梦肩上一担:“芋头兄弟,这送饭的活都是轮着的,今天便宜你了。”

    “我?”云遣梦死的心都有:“我不行的,我看见大将军害怕。”

    “怕什么,你要不去,他们该说我当队长的偏心,赶紧进去把这身带血的衣服换了,今天就指望你了。”话落,薛胖子直接把食盒往她手上一塞,不去也得去。

    片刻后,云遣梦换了套真“赵芋头”的衣服出现在营地中。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白,根本不知道哪是将军大帐,只能边走边找,最大最豪华的。

    忽然,四只马蹄子停在她的面前,云遣梦撒腿就想溜,下颌却被一条长鞭陡然扼住。

    冲鼻的血腥味熏得她几欲作呕,比她看到的那个死人不知道浓了多少倍。

    “什么人?”

    那声音不怒自威,仅仅三个字却仿若千军万马。

    云遣梦硬是将那股恶心劲儿憋了回去,战战兢兢的压低声音回答:“伙……伙夫,给大将军送饭。”

    “本将军何时去营外用饭了?”

    将军?云遣梦本能抬头,马上之人剑眉斜飞,星目深炯,古铜色的面颊隐隐的透着怒火。

    她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我……我……”完了,这回真死定了!

    她光顾着找,眼瞅着就出了军营,不被怀疑才怪。

    正当她吓得快晕过去时,头顶上却慢悠悠的传来一句:“伺候本将用饭。”

    要不是那四只马蹄子“嗒嗒”走远,她还以为在做梦。

    云遣梦赶紧拎着食盒跟上。

    营阵最中央的一间帐篷,从外看跟其他毫无区别,只是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难怪她找不到。

    云遣梦低着头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摆上桌,其实也就一荤一素外加一汤,主食米饭一碗馒头两个。

    旁边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金属片子堆积的沉重铠甲规整的挂在木架子上,还有那像个电饭锅胆的头盔,估计她要戴上还不得把脖子压断。

    不过此刻,云遣梦有些为难,她是该现在走,还是等他吃完收拾了碗筷再走?

    纠结着退到门口,正想掀帘出去,身后的人阴鸷鸷的道:“看不到本将要洗手吗?”

    “是……是是。”云遣梦赶紧去拿盆子打水,还好她已经知道哪有水了。

    她动作一气呵成,直到看着大将军安静的坐下来吃饭,才松了口气。

    云遣梦站在他的侧后方,迎着窗户洒进来的光线看去,此刻的他褪去了刚才的锋芒,挺直的背阔,夹菜的动作,还有他一下一下咀嚼的样子,倒像个读书万卷的儒雅之士。

    “她派你来的?”冷不丁的,他问了这么一句。

    “啊?谁?”云遣梦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正等着他的下文呢,结果这家伙一直到吃光了米饭,又造了一个馒头后,方才开口:“兵败三场,是觉本将无用?”

    “不不不,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场就胜了,呵呵……”出去后她一定得想法逃跑,她云遣梦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了。

    “常事?”他转过身来,冷俊的脸上似笑非笑,“那帮腐朽正等着看我步叔父的后尘吧?”

    云遣梦“扑通”跪地,“绝对没有,将军……神勇无敌、足智多谋、百战百胜。”她这辈子也有阿谀奉承的一天。

    “滚!”

    云遣梦屁滚尿流的往外冲,伙房里那帮孙子,敢情是拿她当垫背的,来伺候这么阴晴不定的爷。

    “站住!”

    云遣梦都能听见脚下的“刹车”声。

    后边又传来一句:“给本将松松筋骨,既然来了,就别怪本将紧着用,免得辜负了她老人家良苦用。”

    老人家?到底会是谁呢?

    云遣梦一边揣度着,一边给面前的大爷捏着肩。

    宽厚的肩膀比父亲的坚实许多倍,背部的肌肉紧实的她根本捏不起来,真不愧是练武之人,这身材想必只有在健身房里才看得到,脱了一定很好看。

    她这越捏越觉得手感不错,便宜算占尽了,却不知道她那纤细柔软的手,早已给趴着的人点了无数的小火苗在小腹蹿腾。

    “出去!”

    “啊?”云遣梦还没反应过来。

    “滚出去——”

    云遣梦猛地打了个机灵,“是……是……”抓起食盒就往外飘,果然阴晴不定。

    榻上

    封玉尘翻了个身,隐忍的汗珠在额头密布,向下的目光怒火丛生,难不成他空虚太久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还是太后派来的人有特殊手段?想用这种方法将他控制于鼓掌?

    想不到一个太监竟然能撩起他的欲旺,内宫之人果不寻常。

    云遣梦出去好一顿深吸气,看着身旁紧密的巡逻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暂且回营帐。

    一进门,伙房的那些家伙们都跟见鬼似的看着她。

    云遣梦心里有气,直接将食盒往地上一摔,奔着床榻一倒,谁也不搭理。

    薛胖子笑的眼睛都没了缝,殷勤的凑过来问:“我说芋头老弟,你今儿没被骂出来?也没被打板子吧?”肥厚的手掌说着就要往云遣梦的那摸去。

    云遣梦一个激灵坐起来,真想骂他们一顿,可是她要骂了就露馅了,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薛胖子厚颜无耻道:“也……也不好这么说,你现在不是没事么,你看,还是你厉害,今天这场仗败的比上一场还惨烈,将军都没发难。”

    这时,一个叫瘦猴的端着碗进来,塞进云遣梦手里:“诺,老大给你留的饭呢,有肉。”那个子比云遣梦还矮,身板瘦的一小条,估计也就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云遣梦低头看着,两个粗面的馒头下盛了半碗炖白菜,上面摆着六七块熟五花,看样是从大锅里头挑出来的。

    再抬头看看那些人,一个个都盯着她的碗目光发蓝,有的还不住舔嘴唇,茣名的,让她眼眶有些发酸。

    这肉若是在家里,都是她挑扔了的。

    她数了数,加上薛胖子一共九人,一人一块也都不够分。

    算了,还是自己吃吧。

    才咬上两口馒头,就听着帐外一阵骚动。

    瘦猴跑的最快,掀着帘子,目光充满艳羡:“看那小娘们腰扭得,真够味儿。”

    只见外面,一排女子走过,虽穿着简陋了些,却也不失艳丽,且均为妙龄。

    “这是干什么?”云遣梦端着碗一边吃一边问,难道是家属?

    “为将士解忧啊,一看你就没尝过。”瘦猴说,连着大伙看云遣梦的目光都有些同情。

    云遣梦恍然大悟,竟然是军妓!

    瘦猴指着走远的女子艳羡道:“像这样姿色的,那是人家都尉以上的才能享用,咱们啊……啧啧啧,也就配看看吧。”

    云遣梦诧异不已,“打了败仗还能嫖?”这些女人真可怜。

    薛胖子一把搂上她的肩,“想啥呢,这关头,她们只能在军里干粗活,看出口水来也不敢碰个衣裳角。”

    云遣梦躲开他的胳膊,心里暗骂这群兽性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活该打败仗。

    过了没多久,那群女人忽然哭哭啼啼的从帐子外跑过。

    瘦猴咂着嘴:“估计是哪个想勾引将军,被将军给骂了,最近将军心情不好,没血溅当场都算便宜。”

    “没看上还哭?”这古代女人莫不是有毛病?

    “那当然,谁不愿意让将军看上,那样就不用伺候别人了,搞不好还能脱了贱籍做人通房。”瘦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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