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大区正南、东南毗邻虎山,西北流花河、东北嘎煞沙门山,西面全是汪洋大海。四个强邻中,流花河实力不是最强,侵略性不是最强,同龙山五派的关系却是最差的。

    只因为龙山五派弱!

    龙山灵脉本来不差,传承繁多。有传自神道演变的风雷观,有源出道门正宗的刳山宗,还有据说同海西魔教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春明门,也算多姿多彩。

    不过一“山”之内五派共尊,力分则弱。哪怕五派结盟,同气连枝,内耗也是不少。

    所以龙山散修,在附近几个大区里,最是活跃。不但出了三仙五真,八位金丹,近年来,枯心老人还冠盖五派,有成为龙山第一高手的趋势。

    使得龙山五派颜面无光,在周围区域的大派眼里,成为笑柄。

    正常情况,一山一水以内散修,不能完全打压,同时存世一二金丹还算正常。一连出现八位金丹,一个不缺,一个不少,还给枯心老人摸到了元婴边缘,足以让人看清龙山五派的虚弱。

    流云剑派、散花宫东边面临嘎煞沙门山的压力,面对形同一体的雪域佛门抵抗无力,节节败退。

    北面蟒毒山,三明一暗四仙门,单单光明山上金丹真人数量,已经等同两派之和,不是流云剑派跟散花宫啃得动的。

    面对雪域佛门步步紧逼,两派高层定下东守、北和、南取的策略。失之于雪域佛门,取之于龙山五派。用南边抢来的东西,弥补东边的损失。

    对于龙山五派,南边水云门刚刚借着八十年前,蟒毒、花鳉杀回様姝古陆,造成的轮乱,吞并虎山,一时之间,低调自守。长远来看是巨大威胁,短时间里,却还相安无事。

    三大龙君对陆地一向没有兴趣。

    东北方的嘎煞沙门山虽然强势,却没把扩张目标放在龙山。

    最近两三甲子,需要龙山五派联手对敌的战事,大多发生在西北。冲突的主要对象,就是流云剑派同散花宫。

    刳山宗也不例外,和流云剑派的关系,形同敌国。

    也就是水云门虎山开府,设立水云别院以后,嘎煞沙门山对流花河的入侵目标由劫掠变成攻占,面对压力增大,流花河两派对龙山的侵袭才逐渐减少。

    张焚这一批弟子,入门都在一个甲子以内,对这些事情没那么感同身受。而他又是从前身脑袋里获得的二手记忆。关于流花河的部分被小助手判断为“不重要”,优先级很低,最后才释放到他脑海。

    采取的方式,也只相当于让他浏览一遍这条消息,没做特别强调。所以一时之间,张焚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这男女两人来历。

    虽然没有继承刳山弟子对流花河两派的恨意,不过在什么山唱什么歌,穿越成为刳山大弟子,对外立场当然要和龙山五派主流立场保持一致。

    “长山毗邻流花河,山中异变,有流云剑派弟子出现倒不奇怪,没有反倒奇怪。不过给我我这个刳山宗大弟子撞上,该怎么做倒是费些思量!”

    按照常规惯例,龙山五派传人遇上流花河两派弟子,除非参加别派庆典,身处公开场合。荒山野地相遇,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一认出两人身份,张焚心中立即升起浓浓杀意。

    他灵魂深处毕竟不是様姝本土之人,来自和平国度。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见得多了,可是这样赤裸裸的,因为集团冲突,直接下手杀人,还没经历过。

    可现在内心深处杀意沸腾,不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想到杀戮,就会涌起渴望,和强烈的快意。

    “不对!我这是怎么了?”张焚立即惊醒,默运真元,驱散心头的杀意。

    身体恢复成人类形态,心头杀意消退。

    真元内视,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是《龙蛇九变》对体质的改变,造成对心灵的影响,尤其是半龙状态下。”这门功法走的就是异界精神影响肉身的道路,会对心灵造成一定影响也在意料之中。

    确定没有太大问题,心中紧张放松大半,注意力一半思索《龙蛇九变》,一半放回外面两人身上。

    修炼《龙蛇九变》,是为了以“六极”作为本命神通,弥补突破到甘露时的缺憾。要想修炼“六极”,还需要完成六次结茧蜕变。小助手代管期间推演出了功法,为他做好了完成第一变的准备。

    可要把《龙蛇九变》推进到第七变,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龙蛇九变》毕竟是凭空推演,还借鉴了大量来自异域的信息。大体没有差错,完成每一变后,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对功法做出微调,才能进行下一次蜕变。

    张焚估计,至少需要献祭个两三次,才能把之前没有估计到的地方完善。

    献祭需要元灵,第一变后的身体也需要大量进补,才能进行下一次蜕变。

    眼前的这两位,正是合适的狩猎对象。

    一个甘露,一个神光,出身和龙山五派敌对,身为流云剑派弟子,想必身上带有丹药,正好用来补身。

    杀倒不是不能够杀,只是不能被功法影响,糊里糊涂的杀人。

    手中静悄悄释放出被收进身体里的乘黄宝剑。

    这是来自异域战士的能力。

    様姝古陆,真人以上,才能够把法宝收进体内蕴养。异世界以龙为名的战士,却是从血脉觉醒开始,就拥有将兵器与身体融合的能力。

    与他一起经历过一次蜕变的乘黄剑,光色微微收敛,变得不再那么耀眼,看上去却多了一抹深邃。

    张焚手握乘黄,表面是在聆听,其实还有些犹豫。

    这两人终究不是和他本人直接有着深仇大恨,也说不上作恶多端,要他亲手去杀,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眼皮微微低垂,空气中传来石缝外面,那名男子自信的话语:“刳山宗张焚?别看他昨日据守长山之东,连续击杀数十人。可是死在他乘黄剑下的,除了大雪山几个和尚有些看头,多半是些散修杂鱼!”

    剑刃破空金凤呼啸,男子翻腕舞个剑花,不涉及那名女子时候,倒是显得自信满满,意气风发:“若是他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就送他下黄泉去见刳山老祖!”

    “那边的朋友,你也听得够久的了,是敌是友,何妨出来一见?”

    张焚微微一怔,随机醒悟。

    刚才身体在人龙之间变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真元对周边灵气的扰动,是避免不了的。这么一点轻微灵气波动,已经引起男子警觉,足以见得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巩安义一言说出,飘身而起,降落在张焚藏身的石缝洞口十余丈外,提聚真元,凝神戒备。

    甘露中期,丹田六转。

    如果不是流云剑派男弟子地位不高,得不到精心培养,让他早早突破甘露。假以时日,积累足够,未必不能引下八、九滴甘露。

    不过这样也好,暂时同辈女弟子中,尚无一人可以与他争锋。表面地位低下,其实深得门中长辈倚重。几年下来,在不同场合,为流云剑派撑了好几次门面,得到不少好处。

    “石缝里躲藏着的,多半是刚才那一人一兽之一。从最后那道剑光来看,多半是人。同凶兽生死相搏,多半还受了伤。看他剑光路数,确实不像是附近有名有姓的门派中人,修为超不过我。若是识相,不妨收为臂助;要是不识相,也怪不得我!”

    心中想的美好,言语越发严厉。

    忽然,一道杀气森森的金光从石壁上的缝隙中,弧线飞出。

    巩安义早有提防,手中银光一振,一支银剑飞起,往洞中飞出的金红飞剑拦去。

    飞剑离手,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两支飞剑相触,既未正面发生碰撞,也没有分出胜负。哪怕是对方忽出奇招,绕过飞剑,直接攻击他本人,也不至于叫巩安义这般惊讶。

    偏偏那杀意浸人心脾的金色剑光,剑式中带着绵绵无尽的吸力。双剑相触,完全与他想象不同。巩安义飞剑被对方剑式一引,远远偏开,暂时失去控制。

    巩安义心头大骇。

    他战斗经验还算丰富,先没去管失去控制的飞剑,双掌护在胸前,准备面对接下来的雷霆一击。

    山壁缝隙洞口黑光一闪,一名龙首人身,全身被黑鳞覆盖,身高超过一丈的人形怪兽从山洞中冲杀出来。

    一双灯盏般的明亮眼睛凶光一闪,双爪扬起,粗壮的手臂直插巩安义胸膛。

    巩安义百般警惕,也想不到接下来这决定生死的一击,竟然不是由人手发出,而是由一头半龙半人的怪兽发出。

    生死之间,巩安义爆发全身真元,一声咤喝,双掌全力推出。

    澎湃的气劲冲撞在怪兽胸口漆黑的鳞甲上,如同泥牛入海。

    任他拼尽全力,一双肉掌还没直接接触那龙首怪兽胸前坚硬的黑鳞,长逾一尺,十根仿佛一支支短剑的锋利爪尖,已经深深插进他的胸膛。

    “你……”巩安义双目圆睁,说出最后一个字,带着不甘与后悔,感觉着身体里的生命力量不断流失,翻身往后仰倒。

    生命尽头,留在眼中的最后一个影响,只看见黑光一闪,龙首人身,全身鳞甲的怪物,迅雷飞电一般,迅捷不失威猛,扑向那边女子。

    “东师姐……”他心中默默念道。分不清是喜是忧,只觉得心中无比轻松,酸涩又觉得释然,一切得失成败,欢喜忧愁都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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