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和朱恩是多年的兄弟,岳峰一说话朱恩自然便能心领神会。
    他虽然心中犯嘀咕,不知道朱恩为什么忽然对这烂赌棍,大骗子这般大方,但是他还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朱恩,立刻把事情办妥了。
    张同休则完全是一头雾水了,不知道这个贵人为什么忽然对他如此大方,一时心中既惊喜又是忐忑。
    惊喜是他欠了这么多钱,现在一分钱不用还了,忐忑则是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还不知道贵人会有什么要求呢!
    岳峰邀张同休一通吃饭,两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酒席上岳峰道:“张兄,岳四郎的名号你没听过对不对?没关系,张兄你别紧张,你我今日既然碰上了,便是缘分,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办什么事儿!”
    岳四郎顿了顿,又道:“这年头啊,谁还没有一个落难的时候?今日落难不代表一辈子都落难,张兄是读书人,也是斯文人,以后遇到了困难尽管来找我,混迹于博彩坊之内则是过于自贱身份了,丢了读书人的体面,那是莫大的不妥啊!”
    岳峰这一说,张同休愣了一下,忍不住热泪盈眶,激动得浑身发抖。其实他在复盛号拿了钱,的确是有一部分赌了,但是那只是很少一部分钱,他用来掩人耳目而已。他大部分钱都拿回了家,甚至有时候赢了钱他也拿回家花掉了,债务一直没有偿还!所以朱恩才如此恼火。
    现在岳峰对他的行为毫不在意,而且还让他以后有事儿尽管去找他,这让他非常的感动,才终于明白岳峰是真没有所求,就是想帮他呢!
    他流着泪道:“岳大人,您是咱们张家的恩人啊!不瞒大人,同休兄弟一共四人,盖因家道中落,我们兄弟四人皆落魄,正如岳大人所说,读书人应该是体面人!
    同休乃兄长,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同休着实不愿意看到兄弟们丢了体面,这不才想着来复盛号这边诓一些钱财,只是……只是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倘若不是岳大人仗义,今日只怕同休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张同休这席话说得极其的诚恳,也非常的动情,岳峰则是哈哈大笑,心想果然他们一家兄弟四人呢!
    张同休这个名字历史上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倘若说到他的弟弟,恐怕但凡是翻过唐史的人都知道,其弟弟便是大名鼎鼎的张昌宗和张易之。
    这两个人可都是神都鼎鼎大名的美少年,后来都成为了武则天的面首,武则天和薛怀义之间生了情变,便是因为这两个人!
    岳峰今天偶然遇到了张同休,这个时候他自然很有兴趣,先给予他一些礼遇。至于岳峰是不是有能力改变历史,他压根儿不敢那么想。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张氏兄弟如今肯定还在落魄之中,岳峰先知先觉,甚至可以想办法先将此二人给除掉。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武则天的性情便是如此,她在宫中耐不住寂寞,必然还会找其他的人,没有张昌宗必然还有李昌宗,王昌宗呢!从这个角度思虑问题,岳峰根本不会考虑干涉此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最后岳峰把张同休送到了门口,两人才郑重告别,临别之时,岳峰还赠了他五两黄金。张同休高高兴兴的回家,回到家门口,张易之和张昌宗三兄弟面泪流满脸的飞奔了出来,三人齐齐嚎哭。
    张同休道:“昌宗,尔等何故这般大哭!”
    “大兄,我们兄弟这些年能有今日,全仗大兄对我等呵护,大兄今日去赴死我等兄弟竟然不知,真是何等不堪,何等不敬啊……”
    张同休愣了一下,道:“三位弟弟,尔等为何说这番言语?”
    张昌宗道:“大兄莫要瞒我等了,复盛号的几名汉子已经来过了,关于大兄的事情我等都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本来我和二位弟弟商议,准备齐齐去复盛号和兄一同承担罪责,大兄这是何故安然无恙的回来耶?”
    张同休一时无言以对,只是捶胸顿足道:“这个复盛号,真是豺狼啊!”他这一说,张昌宗三兄弟只当张同休真已经陷入了绝境,一时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张同休道:“二郎,三郎,四郎,尔等别哭了,尔等听我说,今日大兄安然无恙了!那复盛号再也不会惹你大兄了,他们也不敢惹了呢!”
    张同休这一说,张昌宗兄弟连忙收住了哭声,当即张同休便将遇到岳四郎的前前后后经过给他们和盘托出。
    张昌宗生得俊美无比,平常也好蹴鞠,一听岳四郎之名,当即拍手道:“大兄真乃荣幸之至啊,岳四郎乃我大唐第一蹴鞠手,天后册封其为蹴鞠郎呢!想来他一定是把大兄当成是蹴鞠知己了,这才助大兄呢!”
    张同休一脸惭愧道:“昌宗聪颖,见识广博,大兄见识短浅,如此名人竟然不认识,真是徒丢颜面啊!”
    他正色道:“不过,君子当诚恳待人,岳大人面前我坦陈了心迹,把家中情况给他一一禀报,你们道他怎么说?
    岳大人说长兄如父,原本也是难得,以后倘若大兄再有困难,可以随时去寻他,他定然鼎力相助!”
    张同休将岳峰赐予的黄金拿出来,给几位弟弟看,道:“尔等看看,这是岳大人临别馈赠,我们家道中落,这些年兄弟受尽了冷落,这一次能得岳大人这样的恩人相助,我等可万勿忘记,他日倘若有机会,定然要报此恩!”
    张同休这一说,张昌宗几兄弟皆点头,几兄弟回到家里面,欢天喜地不提。而稍微晚些时候,一辆浅红色的马车停在了张府之外,马车之上施施然走下一妖艳女子,这女子进入张府,张昌宗迎出来,道:“喜姑娘,您可有何贵干么?”
    那叫喜姑娘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张昌宗那若潘安般的面容,一对桃花眼中泛起轻浮之色,她道:“昌宗,喜娘这里有一场富贵,昌宗可愿意跟着喜娘去取?”
    张昌宗愣了一下,忍不住惊呼一声道:“喜娘是说那件事能成么?”
    喜娘咯咯的笑,道:“看你这猴急的样儿,喜娘出马什么事儿不成的?我跟你说,这一次喜娘找的人可不一般,此乃千金公主,乃我大唐公主之尊,昌宗如果能有机会得千金公主青睐,把公主给伺候好了,还怕没有富贵?”
    “嘘……”张昌宗连忙压低声音,将喜娘拉到了一边,道:“喜娘,此事不要大声吆喝,我大兄和弟弟们皆在,倘若被他们所知,恐不好!”
    喜娘十分轻薄的用手指戳了戳张昌宗的额头,动作十分的亲昵,张昌宗竟然也不反感,似乎对这等亲昵习以为常。
    原来这喜娘平常就是个皮条客,京城之中,贵族女子很多,有些贵族女子年龄长了,丈夫去世闺中寂寞难忍,大唐风俗开化,很多女人私下底都豢养面首,有些则是欲求美少年贪得一晌欢愉,张昌宗生得貌美,家道中落又别无其他的谋生手段。
    他眼看着大兄张同休苦苦维持家业,心中也不落忍,所以暗中早就和喜娘勾连,频繁的去干那侍奉贵人的勾当。
    只是一直以来,喜娘没有找到什么大家贵族,因而张昌宗也未能有稳定的靠山和生活来源,今天喜娘过来称其找到了一名大唐公主为主顾,张昌宗心中哪里能不高兴?
    当即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甚至都没有回去和兄弟们道别,便跟着喜娘两人直接去了那千金公主府。
    大唐千金公主,其人是高祖之女,现在年龄已经近七旬之年了,此人在历史上名气很大,武则天第一个面首薛怀义便是千金公主进献的!
    因此这老妪也是个豪放的妇人,每日都得有俊美男子为伴,真是极尽享乐,纸醉金迷!
    武则天诛杀李唐宗室的时候,千金公主担心自己受到牵连,竟然求见武则天,跪在其面前要拜武则天为义母,一近七旬妇人要拜六旬女人为义母,这真是天下奇闻,连见多识广,经历了无数人拍马屁的武则天都看不下去,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武则天当然是饶了千金公主,其实武则天真不能把李唐宗室都杀光。因为,她还需要李唐宗室替她站台,替她捧场呢!
    当皇帝什么最重要?体面自然是第一重要,武则天一方面大肆诛杀李唐宗室,另一方面像千金公主这样的李唐宗室她又大肆的封赏,还是那句话,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李唐宗室能顺应武则天,武则天高兴都来不及呢,又哪里会举起屠刀杀人?
    张昌宗跟着喜娘入千金公主府,这小子人本就生得俊美,而且聪明伶俐,更难得的是他经验丰富,日日琢磨取悦女人之道。
    到千金公主面前他不过小试牛刀,便让老妇人觉得大为舒心,当即便将张昌宗留在了公主府之中,张昌宗一夜之间便摆脱了落魄的境遇,手中掌握到了稳定的饭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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