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玲纠结地思索着,眼角余光却瞥见温蕲烨偷偷得意的笑,她横眼一瞪,“混蛋——”

    说罢,一甩袖便起身欲离开去,温蕲烨神色一收,一下拉住玉歆玲的小手准备挽留一下,这一碰可不得了。

    玉歆玲原本只是微微嗔怪的脸色瞬间阴暗下来,回眸目光可怖地看着温蕲烨,看了一眼他抓着她的手,又继续看着温蕲烨一言不发。

    温蕲烨狠狠地怂了一把,讪讪地收回了手,噎了噎口水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抓疼你了?”

    玉歆玲抽出帕子来将手腕擦了擦,抿着唇,好一会,才闷声道,“你没洗手。”

    温蕲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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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銮阳旧俗,新婚女子需在次日辰时准备到达婆家,因为銮阳百姓认为,辰时对应的是苍龙出动的时间,此时阳气汇聚,最为吉祥。因此,为了不耽搁时间,玉歆玲干脆就在谢织桉所在的定王府住下了。

    次日,玉歆玲起了个大早,摇醒身边的谢织桉,“桉桉,快醒醒,卯时啦,你还要梳妆打扮呢。”

    此番太子大婚,作为全国唯二的两位公主,昭阳和玉歆玲被晟帝委以重任,誓要协助完成整个婚礼,玉歆玲负责到谢织桉走出闺房,昭阳则是负责大婚的准备,当然,鉴于昭阳的负责的范围广泛,阮荻儿也就被无情地安排到了昭阳那一边去了。

    好不容易摇醒谢织桉,玉歆玲唤来负责主子洗漱的宫人,让她们仔细侍候谢织桉洗漱,自己则到另一边洗漱去了。

    待她再来,谢织桉正好洗漱完,宫人们手法娴熟自然地为谢织桉绾发梳妆,梳的,是銮阳女子婚嫁必绾的龙凤髻,化的,是精致的梨花妆。

    而谢织桉最满意的,就是她婚嫁所用的香料,是玉歆玲费尽心思调了半月有余的“牡丹亭”,那是她极爱的昙花制成的,只是玉歆玲觉得,昙花只一现,用在婚礼上寓意并不太好听,便生生地扭做“牡丹”之名。

    喜婆已在门外等待,玉歆玲瞧着时间充实,不紧不慢地为谢织桉穿上她吩咐制成的嫁衣(是的,她很满意谢织桉大婚的一切服饰,胭脂水粉等皆由她所设计制作)。待到穿好喜服,玉歆玲才开门迎喜婆入门,只怪她起得早又赶得急,竟是忘了贴上人 皮 面具,那喜婆原本笑眯眯的脸在看到她的一瞬僵住了,身后的几个迎喜的婢女也愣住了。

    玉歆玲不明所以,催促了喜婆几声,好一会,喜婆才回过神来,歉然地道了几声,便赶忙带着婢女进门去,好一会,玉歆玲才幡然醒悟,赶忙又想为自己戴上人 皮 面具来,又想了想,还是寻了自己喜欢的金色镶边半脸面具戴上

    銮阳女子婚嫁前有闺房三福,一为洒圣水,此水乃佛前净瓶所得,初洒来福,再洒圆满;二为上梳,由丈夫子女公婆犹在的中老年妇女——即喜婆为新婚女儿的发上簪上一柄檀木梳,以求新婚佳人白头偕老;三则是喂新娘子含上一颗蜜饯儿,寓意新婚佳人日子美满,甜甜蜜蜜。

    三福过后,喜婆便为谢织桉披上红盖头,再由作为小姑子的玉歆玲上前轻扶着谢织桉跨出闺房,再由喜婆将谢织桉领到花轿上去。

    如此,三福首礼皆成,玉歆玲与定王妃目送着谢织桉走出府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心只想回去睡一觉,却又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便陪着定王妃目送花轿远去。

    离辰时还有好些时候,定王妃目送完谢织桉离府,才开始张罗着上马车赶往太子府,回头想要叫上玉歆玲,却怎么也瞧不见,想到方才玉歆玲哈欠连天,猜想玉歆玲是太早起累坏了吧。便遣下人千万要及时提醒玉歆玲去参加太子大婚,之后才自个儿先去了。

    再说谢织桉出了定王府,沿途百姓也不顾时辰早,纷纷出来看热闹,都说这太子大婚就是不同,十里红妆,十六抬大轿,香车十台,其阵势之大,足以看出皇家对这个定了多年的太子妃究竟有多满意。

    但这一边的阮释沐也不容易,虽说新娘子谢织桉辰时需到达太子府,但只是先前往洞房坐着,而阮释沐则需换上太子蟒袍,在辰时时到凤鸾宫面见晟帝和皇后,并进行三叩九拜,再到祠堂中对他逝去的母妃进行二叩六拜,尔后才返回凤鸾宫恭请晟帝和皇后前往太子府,如此,男方首礼才算完成。

    你以为请来皇帝皇后就可以开始了?不,想都别想。待到晟帝偕同皇后赶到太子府时,不过是辰时二刻,阮释沐将晟帝和皇后请上首座,才退回后院去换下蟒袍,穿上红色的喜服来。常喜带着太子府的小管家,一个接待着外国来使以及文武百官、一众夫人及少爷小姐,一个清点着来客送的彩礼。

    行礼的吉时是巳时末,行礼前半个时辰,由晟帝身边的太监常喜开始唱单:皇帝陛下赠府宅三座,黄金二千,白银三千,珠宝一箱;皇后娘娘赠珍珠万颗,玉盏一对,手镯一双;吴国昭亲王赠血珊瑚两株,黄金千两,白银三千两;西隽五皇子赠夜明珠所制送子观音,玉如意一柄;……

    耳听着常喜即将唱完,距离新人行礼只余半刻钟,玉歆玲却迟迟没有出现,皇后悄然往后靠了一靠,低声道,“莲舞,去瞧瞧昭然公主到哪了?”

    “是,”莲舞应了一句,正欲退下去查看一番,却远远瞧见一身青裙带着半脸面具的玉歆玲自府门外快步而来,她会心一笑,退了回去。

    “瞧我这失礼的,来的晚了,还望义父义母莫怪,”她照例没有行礼,只浅浅说了这一句,语气中带着歉然与微浅的笑意。

    皇后好气又无奈地嗔怪了她一眼,道,“倒也不算晚,幸亏没误了时辰,既是来了,就快些入座去。”

    “可不行,我的礼还没献呢!”说罢,玉歆玲拍了拍手,身后应风不知何时端着一个披着红布帕的方盘,瞧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玉歆玲又笑道,“歆“”玲愚钝,着实不知送什么才能算是让二哥哥和二嫂嫂满意,便自作主张地带来了一些地契和账本,打算将这半数店面转交给这新婚佳人,也算是一点心意了。”

    大厅中顿时一片哗然,其他国家的来使或许不知,可这銮阳文武百官却是知道,玉歆玲经办店面许多,且崛起速度极快,只几年时间,便可以说是操纵着銮阳一半的经济,可如今为了太子大婚,这半数财产竟是说送就送,着实让人吃惊不已:这真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大方大方地抠的昭然公主?

    晟帝和皇后也有些懵了,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连昭阳和阮荻儿都忍不住窃窃私语着玉歆玲突然炸裂的大方。

    巳时末到,一条红绳,一头牵着阮释沐,一头牵着谢织桉,二人在喜婆的引领下一同步入正厅来。

    负责督礼的才人出列喊道,“吉时到,行礼——”

    “一拜玄黄——”

    “二拜帝后——”

    “三拜高堂——”

    “礼成,敬酒——”

    阮释沐走过去,一手拉着谢织桉的手,一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喜酒,朝着满堂敬了一敬,一口饮干了那一碗喜酒,惹得满座叫好……

    “酒成,入房——”

    阮释沐似乎有些紧张,捏着谢织桉的手有些出汗,谢织桉轻轻反手牵住他,低声道,“待会房中给我留些吃食。”

    阮释沐:“……”行吧,他以为谢织桉开口第一句是安慰他呢,没想到是为了吃的,不过想来也是,折腾了一早上,如今午时将至,谢织桉怕是要饿坏了。

    他捏了捏她的小手,表示自己知晓了。一路跟随喜婆回到洞房,将谢织桉小心扶到喜凳上坐着,喜婆说了几句祝福的好话,又往床单上洒了些花生桂圆,才将玉如意拿与阮释沐,阮释沐紧张又激动地接过如意,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揭开谢织桉的盖头来。

    饶是一直觉得谢织桉好看,阮释沐还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果然,新婚嫁人是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刻。

    含情对视的二人在喜婆的催促下又喝了合欢酒后,喜婆才笑眯眯地领着迎喜的婢女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晟帝便派人来催太子前往正厅待客,无奈之下,阮释沐又哄了谢织桉几句,又吩咐人多备着些吃食侍候谢织桉,才依依不舍地往正厅去了。

    他这一走,屋外一直偷听的昭阳和阮荻儿便立马跑了进来,谢织桉瞧着她二人一副做贼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又瞧不见玉歆玲,便问道,“怎的只有你们两人,玲儿呢?”

    “她呀,怕是找个小角落心疼钱去了。”阮荻儿打趣道。

    虽说以前因为阮荻儿胡搅蛮缠欺负玉歆玲,使得谢织桉和昭阳曾一度对她十分厌弃,但自从知晓她自小遭人算计且知错能改以后,谢织桉可怜心疼她的同时,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如今听她打趣,也忍不住与她笑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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