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一座装潢奢华的咖啡厅里,简珍妮面前摆着一块拿破仑蛋糕,一块舒芙蕾,漂亮的蛋糕装在精致的白瓷盘里,令人食指大动。她漫不经心地用咖啡勺搅动着杯子里的曼特宁咖啡,眼睛在桌上铺开的财务报表上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萨沙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女子。简珍妮一身墨绿色的织锦弹花旗袍,外搭一件黑色开司米长披肩,胸前别着一枚山茶花钻石胸针,长卷发里编着彩色丝绳垂在脑后,灵动俏皮的配色冲淡了暗色系服装所带来的沉闷感,如此搭配,既有成熟~女性的优雅又不失少女的明媚感,愈发显得她美貌出众,明艳照人。

    萨沙含笑快步走过去,简珍妮招呼侍应重新上了咖啡和茶点指了指皓腕间悬着的瑞士手表:“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抱歉。”萨沙是个十分英俊的俄国人,他拥有着浅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睛,阳光帅气的笑容,是非常吸引女人目光的那种男人。“被一些杂事绊住了手脚。”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放到桌上,“啪”地一下打开盒盖,“这是我赔罪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蓝丝绒的礼盒里,躺着一串火彩闪耀的蓝宝石项链,这串项链是由一颗十克拉的水滴形主石、六颗配石组成,每一颗蓝宝石周围都镶嵌着数十颗碎钻,看上去价值不菲。

    简珍妮微笑着将礼盒合上,轻轻推到萨沙跟前:“你我是老相识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萨沙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捧着心口大叫:“简,这只是用来我表达对你的爱慕,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我太伤心了!”

    萨沙的夸张的表演并没有打动简珍妮,她露出一朵狡黠的笑容:“萨沙,你消息这么灵通不会不知道我已经订婚了,这个时候向我表达爱慕之情,只会被女人当成混账混账的意思你明白吗?就是流氓,恶棍!”

    萨沙将礼物收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假笑:“对不起,我能说听不懂吗?”

    “好了,我可不是来和你瞎扯的,你已经浪费掉我半个小时了。”简珍妮将桌上的资料放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的牛皮笔记本,钢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个数字,将纸撕下来递给萨沙:“这是我的预算,这批货,我不会出比这个数字更高的价钱。”

    萨沙接过,看到上面的数字他皱了皱眉,掏出钢笔重新写下一个数字:“简,你这样只会令我难做。”

    简珍妮冷笑了一声:“萨沙,是你在为难我才对。生意人,最讲究一个诚字,诚信,诚意,诚心,萨沙,合作了这么久,你知道我的风格,你现在这么没诚意,我们的关系,怕是要重新考虑了。”

    萨沙不高兴地指了指桌上的丝绒礼盒,“简!我的诚意,是你视而不见。”

    简珍妮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十分冷淡:“一条项链就能打动我?你高的离谱的报价,够我买多少条项链?萨沙,如果你还是这么居高临下的态度,我想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萨沙掐了掐眉心:这个该死的中国女人怎么变得这么强硬。他划掉了前面的两个数字,重新写下一个,再一次推到简珍妮面前,“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少了。”

    简珍妮看了看,将纸张揉成一团,脸上勾出一抹令萨沙无比恼火的轻蔑笑容:“萨沙,看来我们的合作关系要终止了。美国人比你们更有诚意,我个人,也更喜欢他们一些,下次,如果你还想要合作,你必须收起你那愚蠢的大国傲慢,并且,你只能和我的秘书谈。”

    简珍妮拉开椅子站起来,从钱包里掏出钞票放在桌上:“这杯咖啡我请你,再见!”

    黄浦江上江水滔滔,江边望去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派盛世华歌的富贵气象,然而这层霓虹掩盖之下,却是乱世飘萍、天涯畸零的辗转反侧,随波逐流、蝇营狗苟只为一粥一饭的艰难求存。

    璀璨华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位青衫男子凭栏而立,仅仅只是一个潇洒、落拓的背影,便令人忍不住感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二爷,根据兄弟们得到的消息,崔家的医药经销权已经易主,我们要想往北方走货,只能和帝都林家合作。”

    “帝都林家?”男人诧异地挑起眉,嗓音清澈如冰雪。

    “据说是奉军少帅夫人一手扶植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自己的娘家打擂台。至于那位少帅夫人和娘家有什么龃龉,属下无能,未能打探出来。”

    “奉军少帅夫人?竟是这样。”男人唇齿里缓缓咀嚼着属下透露出的信息,神情微恍,他如玉雕般的手指在太阳穴上缓缓揉了揉,声音清而淡:“知道了,这件事我需要再想想。”

    属下听出了一贯杀伐果决的男人语气里的犹豫不决,不由诧异地抬头,暗淡的光影里,男子容颜如玉,眉似墨画,鬓若刀裁,此刻他目光幽远,神色间透出一抹往日绝不会视于人前的怅惘,那抹忧郁的气质,浓重到似乎能吸走所有的欢声笑语,令人心头微涩。

    这是一个令整个海城滩的女人都欲罢不能的男人,有着最俊美无俦的容颜,诗人一般的忧郁气质,贵公子的清贵优雅,却也有着最残忍狠毒的性情,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连弱点都没有。喜欢他的女人前赴后继,无一有好下场,这样一个男人,也会恍惚忧伤吗?

    想到这男人种种的残忍手段,属下连忙收回视线,把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任由男人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许久,男人终于下了决心,他抚了抚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吩咐心腹:“虽则我们的势力主要在海城,但帝都那里也不可掉以轻心。那对姐妹,你安排她们即日启程,先打进上层圈子里去,多余的事不要做,另外,日本人那里,适当的时候配合一下奉军少帅,注意不要留了痕迹。”

    什么时候大老板开始做好事不留名了?!属下尽管对男人的吩咐一头雾水,但这个男人在洪门是神一样的人物,从他接任以来,力压青帮、漕帮和九门,威望极重,门中上下都对他敬若神明,因此属下尽管费解,仍旧将男人的命令毫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

    在江边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洪九却不过属下因为担忧他身体对他做出的苦苦哀求,坐上回府的汽车。

    虽然已经深夜,但海城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路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男人望着车窗外穿梭的汽车和锦衣华服的男女,路边衣着褴褛的乞丐,俊雅非凡的眉目染上一抹淡淡地阴郁,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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