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坐车累不累,快进屋”老妈一脸欣喜的看着我。

    “不累”我跟着老妈走进地窝棚,只见一条四米多长的大通铺(就是用砖和泥搭建的土炕,以前穷苦人出门住宿,就是睡这种炕,一次能放十几个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除了铺上放着一付被褥卷,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咱家农忙时候雇人住的地方,到了秋天咱们就得住在这看着粮食,直到粮食买完回家”老爸卷起一根叶子烟,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让我嗓子有些不舒服。

    “现在是夏天粮食没熟不用整夜看着地,我和你爸在村里租了一个房子住,房东人可好了,一年才要三佰元房租”老妈坐在铺上絮絮叨叨的说道。

    “粮食熟了还用看着么?”我望着老妈颇为奇怪。

    “当然得看着,咱们地对面那片地去年种的的苞米,七八响的地,一夜之间让人用联合收割机都收跑了,现在人胆子太大,啥都敢干,看你地里面没人看着,弄个收割机进去,一晚上下来你啥都没了”老妈满脸的叹息担忧之色。

    “还有这样的贼”听老妈一说我也是长见识了。

    “这社会上啥人没有啊!你以后步入社会得多长几个心眼!”老妈面容略微夸张。

    “你和孩子在这呆着,我去地里面将剩下的肥扬了,然后咱们回家做饭”老爸叼着卷烟就要向外走去。

    “老爸,我和你一起去”我站起来就要和老爸一起出去。

    “不用,你痛快儿坐着吧!没有多少肥要扬了,再说你穿的鞋也下不了地”老爸摆了摆手阻止我出去。

    我向老爸的脚上一望,老爸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我看了看脚上刷的白白净净的鸿星尔克犹豫了一下,也没在坚持。

    老爸出门之后从蚂蚱子上取下一袋子化肥,用那种装一百斤粮食塑料袋子装着的尿素,老妈背起一个没有封口大塑料盒子,跟着老爸的后面走入田地。

    我看着老爸老妈的背景逐渐变小,最后停在远处的一片地中,老爸接过盒子背在身上淌水进入稻田之中,将一把把的肥料撒入田中。

    若是在平常,我会觉得这个画面很美,蓝蓝的天空。金色的太阳,绿油油一望无尽的稻田,还有辛勤耕作的农民。可现在我却觉得心情很沉重,风花雪月只属于那些有钱人,在他们眼中的稻花香里说丰年,蕴含了多少农民辛勤的汗水。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小人书,名字叫《野火子》,是根据日本著名作家五木宽之同名小说改编的,野火子是个自小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女孩子,这个女孩美丽中带着一丝野性,父母双亡,姐弟离散之后,野火子只身前往东京寻找生命的奥义(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日本小说,现在也很喜欢看日本电影,无论是书中,还是影视作品中,那种日本人特有的忧伤和凄美,都让我极为着迷,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能写出这么优美文字,拍出画面意境这么美的民族,在战争中却比野兽还要可怕)。

    野火子偶遇了富豪黒木兄妹,承他们兄妹资助,开始游览东京、罗马、香港、置身于那种纸醉金迷,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生活,其中有一段,具体对话记不清,只能说下大概。

    黒木兄妹和他们的朋友一起同野火子在一家世界顶级餐厅用餐。

    黒木要了昂贵的菜品和美酒,边吃边用望远镜欣赏餐厅窗外的画面。

    黒木向野火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这里吃饭么?”

    野火子也是很奇怪,迷惑的摇了摇头。

    “因为在这里你可以品尝这时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看尽这世间最丑陋的东西,这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野火子疑惑的通过望远镜向外看去,外面是一座贫民窟,里面有吸死的青年男女,也有被恶霸敲诈勒索的可怜人,还有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女孩,还有堆在烂泥之中瘦骨嶙峋的沿街乞讨者,仿佛这世间的罪恶在这高高在上的望远镜下一览无余。

    野火子愤怒了,她斥责黒木的无情,冷酷,在他们这些富豪眼中,平民就如同蝼蚁一般,他们能为自己的狗花费不菲的医药费去治疗,甚至死后还要举行隆重的葬礼,却对患病将死,需要医治的孩子无动于衷。

    社会是现实的,处在不同的位置,人的想法就会截然不同,很多大学生在网上抨击贪污腐败,恶吏如虎,可他们一旦考上了公务员,很多人对领导又是溜须又是添腚,屁颠颠的跟在他们往日大骂对象后面为虎作伥,还感觉理所当然,这就是活生生的屁股决定脑袋。

    正当我思绪漂浮之时,耳边突然传来汪汪的叫声,我有木然回头一看,是那条小黄狗在向我摇尾巴,我笑了笑没有理会,继续看着老爸老妈在地里干活。

    北方夏天的太阳都是毒辣辣的,站了十几分钟,我感觉脸上传来炽烧的感觉,转身回到窝棚之中习惯性的拿出电话一看,一个哥们给我发了个短信,说他签到一家农场去了。

    这位兄弟是我初中时期的好友,人长得挺斯文的,有点像电视上的一位主持人,这兄弟在大学最后一年突然走了桃花运,勾搭上几个小妹妹。

    最神的是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在网上勾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寡妇,俩人当晚就在那寡妇家过夜了,第二天早上意犹未尽的他又翻了上去半个多小时没停下来,他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那寡妇不耐烦了,将他一把掀开,自己从床头摸出一个巨型家户,这哥们才明白人家是嫌弃他没感觉,那阵势让我这哥们身心受到不小伤害,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张那寡妇和他儿子的合影,那小子竟然是他一个寝室的同学。

    我回了个信息恭喜一下,感觉困意袭来倒在炕上睡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压在我的身上,还似乎在撕扯我的衣衫,我想将身上的人推开,可睡捏了的我,意识虽然清醒,但感觉全身发软就是起不来,我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放松,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身体又能动了,我一下做了起来。

    全身是汗的我放眼望去,我还在那闷热的窝棚之中,只是外面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了,我长吁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一片寂静,漫天红霞。

    老爸老妈也背着扬肥的盒子回来了。

    “干完活了”我看着脸上浮起一层油油汗渍的老爸老妈道。

    “完事了,走,回家”老妈疲倦的脸上满是笑意,将手中的空塑料袋子扔到车上。老爸将狗绳子解开之后,将狗抱到蚂蚱子上。

    等老爸摇着了车,我和老妈也上去了。

    “吐!吐!”的声音响起,股股黑烟冒出,蚂蚱子一蹦一跳的走在来时的土路上,颠簸得我几乎从车上掉下来,那条小黄狗倒是安置若然的趴在塑料袋子上。

    “啥时候养得狗啊!”我紧紧把住车上的挡板向老妈问道。

    “不是咱家养的,是租房子那家的,我和你爸下地将它带来了,看着点东西”老妈靠在挡板上用手套边拍打衣衫上的土边说道。

    “还请了了个帮工”我笑道。

    “咋也能顶点事,见了陌生人也叫唤,以前咱家养得那老猫才好那”老妈看了小黄(临时起的名)一眼,有些惋惜的说道。

    “啥时候养得猫,我咋不知道”我疑惑的看着老妈。

    “你也不问家里的事儿,上哪儿知道去,是前年在这儿养的,来咱家的时候是条小猫,我用塑料瓶子给它喂了点剩饭,那猫就住在咱家了,等它长大了我一上地那老猫就跟我,我一蹲下干活,那猫就往我肩膀上爬,最有意思的是它生小猫时,喵喵叫到处找我,让我给它揉肚子它才生,可有灵性了”老妈一脸笑意。

    “是嘛!猫那”我一听这么好玩的猫,不由得来了兴致。

    “死了”老妈明亮的眼神转为暗淡,叹了口气。

    “怎么死了”我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冬天等着卖粮食时,那老猫跑到炕洞子里取暖,结果烧火时呛死了”老妈一脸惋惜。

    我听了之后也是一阵黯然,多好的猫啊!要是还在多好,我的心思一下飞到了老猫身上,幻想着自己在无尽的田野中,一直肥肥的大猫跟着我纵情奔跑。

    进村的路是石板路,平平的,少了颠簸之苦,可村子里面的路依旧满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空气中飘散着浓厚的牛粪味儿,村里面的房子也大都是泥土的。砖石铁瓦盖的只有那么三四间,老爸开着蚂蚱子转了几条路,进入了一个敞开的院子。

    院子里面的路面相对平整,堆着厚厚的向日葵杆和茅草,泥土搭建的茅草屋前是一个压井后面还有一个狗窝,院子里没有鸡鸭等农村常见的家禽。

    我跳下车,看到院子旁边有一个颇大的菜园子,外面用削得整整齐齐的向日葵杆子搭的围栏,还有牵牛花缠绕在上面,菜园子里也是苁蓉一片,种着各种蔬菜,还有几颗高高的白杨树挺拔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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