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西方观察家,普遍看好苏联解体以后,各国易帜的成果。来自西方的国家观察员们虽然没有期望看到欧美数百年的民选政治,但总是报有“至少过得去吧”的幻想。

    年轻的阿塞拜疆的人民,以及阿利耶夫给他们上了一课。

    如果参加大选的候选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谁又在乎当选人是谁?

    阿利耶夫和侯赛因诺夫能有多大的区别?此时的政治评论家都说不清楚。首都巴库的民众,也许会因为极高的政治参与热情,以及西方媒体的渗透而积极参与选举,身在其他地区的阿塞拜疆人,在乎大选的就不多了。

    如西基这样的城市,它和哪个候选人都没有地域血缘关系,城市居民也就没有一定要投票的**。倒是一顿不错的晚餐,很值得品尝。

    亨克尔等人不能干扰选举,只能举起照相机和硕大的摄像机,拍摄和采访当地居民。

    不一会儿,投票站内有人出来,要赶他们走。

    气势汹汹的阿塞拜疆人并没有吓倒亨克尔,他在几名的同伴的保护下,扬声用俄语道:“我们是选举观察员,我们有记录和拍摄的权力……”

    投票站出来的家伙五大三粗,不耐烦的道:“吃饭拍什么,站远一点!”

    “你们这是舞弊。”

    “什么?”投票站里的工作人员露出不解的神情。

    亨克尔见他是真的不明白,顿时有了希望,忙道:“吃饭,你们请选民吃饭是不对的,这是选举舞弊。”

    “作弊了?”

    “作弊了。”

    “怎么作弊了?”投票站的汉子瞬间将话又给绕了出来。

    充满希望的亨克尔愣了半晌,放下手中的照相机。认真的道:“大选期间,很多选民的选择是不确定的。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维持公正公平……”

    “那和吃饭有什么关系?”

    “你们给选民吃饭,这有用食物贿赂他们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说,让大家走这么远过来,不给饭吃,等天黑了就赶回去?”

    亨克尔绝对没有想过此事,犹豫着道:“让他们自己付钱买食物是可以的,免费的晚餐。不合适。”

    投票站的大汉哈哈大笑,指着亨克尔,像是指着动物园里的白毛大熊猫似的,用快节奏的俄语,霹雳啪噼的道:“城市里的饭菜比家里的贵那么多。大家如果不是为了来投票,又怎么需要来这里吃饭。再说了,为了投票花那么多钱,给大家吃顿饭怎么了。”

    “只有投票给阿利耶夫的人才能在此免费吃饭吧?这不就是贿选!”

    “出钱买饭的人这样说,我们不管的。”

    “你们不是负责投票站吗?”

    “我们都是临时工。”投票站的大汉骄傲的道:“我们是各市选出来的,投票结束了,我就回家去了。”

    大汉有问必答。但没有一句是国家观察员们想听的。

    吃饱穿暖的亨克尔,哪里能跟得上阿塞拜疆人的思维模式。

    苏城却是笑的发颤。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别说是1993年的阿塞拜疆了,再过十多年的俄罗斯,照样有十万人级的游行示威。要求惩治选举**。

    至于阿利耶夫父子能够掌握这个国家十多年乃至数十年,选举总不可能像是欧美国家那样。

    韩成航和郑部长也是一阵无语。

    如果是个中国官员,不知道山村小镇的穷困,还可以被冠上不知民情的帽子。但轮到美帝国主义官员的时候。不理解欠发达国家的贫困,那就太正常不过了。

    大部分欧美国家的先生女士们。对世界其他国家都是不甚关心的,有关心的,感觉也是两极分化的。

    亨克尔这些人虽然正常一点,那也摸不准阿塞拜疆人的脉搏。

    投票站的汉子早就不耐烦了,见他们不吭声了,就如同赶苍蝇似的甩手,道:“快点走吧,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影响投票。”

    “我们影响投票?”一名红毛的北欧女尖叫的站出来,嘴角歪斜,看起来气的不轻。

    对方用显而易见的眼神望着他,指指周围的电子器械,说道:“你们到处拍照,谁来投票,甚至投给谁,不都泄漏了?他们万一被报复了怎么办?”

    “报复?怎么会?”好些年没有经历战争的北欧人,对复仇这个行当也不熟悉了。

    苏城在后面,轻声用英语道:“侯赛因诺夫还掌控着军队呢。”

    以阿塞拜疆目前的局势,军政府是极难活下去的,这也是侯赛因诺夫没有直接上台的原因,他没有能力同时承受军饷和政府开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侯赛因诺夫没有武力推翻大选的能力。

    在阿塞拜疆的三方势力中,侯赛因诺夫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掀桌子的人。

    会不会做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若说选民对此有所疑惑,那并不奇怪。

    国际观察团的成员果然不好肆无忌惮的乱照相了,投票站慢慢的回归正常。人们依旧吃着免费的晚餐,给阿利耶夫投票。

    民主斗士们望着眼前的情景欲哭无泪。

    良久,韩成航低声问道:“做的这么明显,侯赛因诺夫和马梅多夫不会反对吗?”

    苏城简单的道:“鞭长莫及。”

    “这里离巴库还是很近吧。”

    “所以这投票站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苏城的话让韩成航好一阵愕然。

    他真的很想问不守规矩的投票站是什么样的,终究是忍住了。

    做官要难得糊涂,做外交官是糊涂到家比较好。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变的沉默许多。

    韩成航围着苏城,有话没话的聊着天,对郑部长便显的冷淡了。经过今天的观察,再不能判断阿利耶夫要上台的事实,他的水平就太差了。

    郑部长也意识到了此点,脸色阴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亨克尔等人奋笔疾书,准备向上报告。

    然而,总统大选的计票工作并未受到观察员们的影响,毫不停留的按时开始了。

    这仍然是极具技巧性的工作,猫腻数不胜数。

    几乎所有的民选国家,都曾经出现过要求重新计票的纠纷,美国最高法院不止一次的裁决过选举计票结果。

    在新的“民主国家”,出现纠纷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精神紧张的开始了工作,一箱箱的选票被倾倒在桌面上,由人工计数和记录。所有的场景看起来都没错,除了参与的人。

    当一群阿塞拜疆人想要作弊的时候,几个外国人是看管不住的。

    重复计票,漏票只是一个开始,直接修改数字等情况也免不了发生。

    当然,这次不仅是阿利耶夫在作弊,马梅多夫和侯赛因诺夫也在作弊。

    这同样是一场比赛,只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光明正大。

    最后一天,局势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侯赛因诺夫掌握的军队,终究是令人畏惧的存在。而西方社会更加担心民选政府变成军政府,大使们穿梭来往,警告侯赛因诺夫不要使用武力,也警告阿利耶夫不要利用民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计票工作正式完成。

    侯赛因诺夫、阿利耶夫和马梅多夫,与他们妻子、部下坐在台下,等待着开盅的刹那。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主持人。

    苏城等人亦是如此。

    大家就像是作弊的赌客,即使明知道盅下的骰子点数,也会在开盅的时刻紧张。

    须臾。一个信封递到了主持人手中。

    他打开,阅读,确认,再阅读以后,举起话筒,喊道:“阿塞拜疆总统是……”

    稍作停顿,主持人再次提高了音量:“是……盖达尔?阿利耶维奇?阿利耶夫!”

    欢呼声骤起。

    苏城不懂俄语,但他熟悉“阿利耶夫”的读音,也狠狠的甩起胳膊,站了起来。

    王观等大华人,更是激动的叫出声。

    阿利耶夫笑的像是个圣诞老人似的。他没有立刻走上高台,而是与侯赛因诺夫站在一起,轻声的说着什么。

    两人早前就有沟通,侯赛因诺夫对于这项结果,其实也有所预料。他没有露出明显的失望的神情,简单的几句话后,却是与阿利耶夫挽着手,一同走向了高台。

    在场的欧美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包括亨克尔在内,都拼命的鼓掌。

    在西方选举中,选举胜利固然重要,败选者承认失败同样重要。

    可以说,一场选举的结束,应当以败选者的演讲,而非胜选者的演讲为标志。

    这也是失败的民主国家最缺乏的特质。

    韩成航也不禁赞道:“侯赛因诺夫拿的起,放的下,是个军人。”

    “总不会亏待他。”苏城说的很小声。侯赛因诺夫早就得得到了总理的承诺,只是比总统低一级的位置,也是很有诱惑力了。

    不过,侯赛因诺夫和阿利耶夫迟早要分道扬镳,这也是阿塞拜疆注定的。

    韩成航则好奇问:“论功行赏的话,苏董会得到什么位置?”

    苏城微微摇头,他还真的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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