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曜回来后,入目便是呆坐在地上的三姨娘,还有满地的狼藉。

    他慌忙扔掉手中的风车,跑了过去:“阿娘,这是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三姨娘慢慢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那这是发生了什么?这是咱们的桌子吗?”胡阳曜捡起了一小段木块。

    三姨娘夺去木块,将其扔在一旁,拉住胡阳曜的手,看着眼前的孩子:“阿娘问你,你想学骑马射箭,玩蹴鞠击鞠吗?”

    胡阳曜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阿娘这是怎么了?那些东西很危险的,会受伤的。”

    三姨娘不忍再看眼前笑颜如花的孩子,她站起身,将胡阳曜拉到床边:“你玩了一下午,也该累了,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晚饭,这些等我回来收拾。”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胡阳曜起身捡起散落的衣服和竹筐,当看到躺落在地上的书囊时微微一愣,上面精致的花朵散发着悠悠的光芒。

    双眸暗了暗,轻轻捡起了它。

    胡大静趴在几案上,目不转睛盯着不停打着转转的骰子,无聊的猜想着停下来后上面会显示的点数。

    滴珠在旁串着珠花,问道:“小娘子玩的这个可是是婆罗塞戏?”

    婆罗塞戏?看来是骰子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胡大静直起身子,指了指,“在院内捡的。”

    “那就是婆罗塞戏了。”

    胡大静将其夹在两指之间,好奇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行酒令时用的,有许多玩法的,最近比较盛行这个。”滴珠见多识广,“只是咱们院中怎么会有这个?倒是奇怪。”

    胡大静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也习惯了,很佩服古人的智慧。

    “小娘子,可有事?”院中传来了欲翠的询问声。

    “谁来了?”滴珠站起身。

    欲翠跑进来:“小娘子,是四娘。”

    胡大静倒是有些疑惑,这个孩子怎么来了?是不是三姨娘和他说了什么?

    “让他进来。”

    “四娘不愿意进来。”欲翠又道,“说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小娘子。”

    小小的胡阳曜站在庭下,脸上带着胆怯,看到胡大静后,才欣喜道:“三姐姐。”

    “你为何不肯进来?”

    “阿娘说了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胡阳曜声音依然甜甜的。

    胡大静一时间有些心酸,她轻声道:“你来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胡阳曜将紧紧抱在怀中的书囊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胡大静看着书囊,并没有伸手去接,胡阳曜的双手停在空中,脸色有些发白,嘴唇蠕动,想说着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低下了头。

    滴珠欲翠面面相觑。

    “四娘把这个交给婢吧。”滴珠接过了书囊。

    胡大静开口道:“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胡阳曜摇摇头。

    “那回去吧,一会儿你阿娘要是看不到你,会担心的。”

    胡大静转身进了屋中。

    人各有命,别人的选择,她不会干涉。

    胡阳曜站了会儿后,才慢慢离开了。

    欲翠有些好奇:“前几天小娘子和四娘的关系很要好吗?这是怎么了?”

    滴珠摇摇头,看着胡阳曜落寂的背影:“小娘子们之间拌嘴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四娘还真是可怜。”欲翠叹息道。

    ……

    书房内,胡老爹负手皱眉看着挂在墙上“家和万事兴”五个大字。

    二姨娘娇滴滴的哭声在耳边荡漾:“阿郎,雯娘还小,不懂事,这些天的禁足她也认识到错误了,这终日憋在阁楼中憋坏了可怎么办?”

    “阿郎,雨泽不过十岁而已,这个年纪的儿郎正是贪玩的时候,他和霏娘也是闹着玩的。”大姨娘安抚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二姨娘,顺便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胡老爹身形未动,对耳旁的哭声充耳不闻。

    二姨娘有些疑惑,平时只要跺跺脚,流点眼泪,阿郎都会怕的不得了,这次是怎么了?

    “阿郎,你就原谅雯娘一次吧!妾求求您了,都是妾这个做阿娘的错。”二姨娘捂住胸口,悲伤的不能自己。

    胡老爹转身,满面沉色,斥责道:“你还知道是你这个做阿娘的错?”又指着大姨娘,“还有你!”

    大姨娘跪下道:“都是妾的错,妾没有教育好儿子,要打要骂随阿郎处置。”

    二姨娘也赶紧跪下。

    “什么叫贪玩的年纪?什么叫不懂事?”胡老爹怒道,“我且问你们,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将亲姐姐推向河里,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你们准备要纵容他们到什么时候?”

    二姨娘道:“阿郎为何不惩罚静娘?她平时也没少做捣蛋的事,还搅黄了霏娘的婚事。为何只惩罚泽哥和雯娘?不仅不惩罚她,还送她去学府读书,阿郎的心也着实太偏了。”

    二十多天前,也就是比武招亲前夕,胡老爹亲眼撞见胡雨泽和胡雨雯将胡雨霏推下了水,于是将他们禁足在阁楼中。

    期间二姨娘哭咧咧求了胡老爹几次,但胡老爹都未心软,二姨娘也就不了了之,想着过几天阿郎气消了就好了。

    但看到胡大静和胡雨霏竟然到飞花先生门下读书时,便再也坐不住了。

    胡老爹沉声道:“静娘那孩子性格是顽劣了些,也凭自己的本事掏了银子,但她从未做过置人于死地的事。”

    置人于死地,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二姨娘着急辩解:“霏娘和泽哥也只是顽劣,从没有……”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胡老爹无奈道,“推霏娘下水我可以暂且认为他们是性子顽劣,下水后还向其丢石头,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行为?”

    二姨娘愣怔,噤声不语。

    “雯娘已经十四了,这些年读了不少书,礼善德孝这些总该明白了些,你这个做阿娘的到现在还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还一味的为她开脱。”胡老爹痛心疾首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告诉雯娘和泽哥,真的明白自己错误了,我自会放他们出来。”

    胡老爹表面看着憨憨厚厚,其实一点都不含糊,他最讨厌的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

    大姨娘拉住还想开口辩解的二姨娘,恭敬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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