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顾勋的大事办好后,付国来访使团方才在辛国官员的陪同下到达皇宫附近的驿站入住。

    车驾缓缓停靠在驿馆门前,顾北渊下马抢在付凌探出头前就撩起了车帘:“公主小心。”

    付凌甜甜一笑,将手放入顾北渊的手中,借力跳下了马车:“北渊哥哥,这就是辛国皇城了吗?你可有空,陪我去逛逛?”

    正下马车的付安听闻不由皱眉:“凌儿,别闹,这几日要入宫觐见,不许乱跑。”

    付凌的笑放了下来,难掩失落:“好吧。”

    “殿下这边请!”一旁的侍者忙引着付安等人入住。

    付凌看向顾北渊无奈的眨了眨眼睛,转身跟在付安身后。顾北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付凌离去,眼中闪烁着躁动。

    踏进驿馆,待到一处华丽的别院前,接待的官员微微躬身恭敬的说道:“殿下,这就是您的住处了,旁边的别院是凌公主的住处,里面已经打点妥当,若是殿下和公主有其他需要,即可命人到前堂寻我。”

    付安点头:“有劳了。”

    “请两位殿下好生歇息,下官告退。”

    看到侍官走去,付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院中的陈设,素雅的院落,雕栏玉砌,墙上装裱着些字画,并不奢华却别致精心,不由得点点头:“素闻辛国诸城物力不均,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付安打量着四周,沉思道:“方才门前的盆栽所植是西部才有的绿樱,廊上画作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名家之手,这院落所用的材料是尚好的楠木,用料并不是辛国能拥有的。所以,此处驿馆的主人,必定不容小觑。若非皇室派来监督我们的,那便一定是关系能通达几国的人。所以,凌儿,无论你做什么,都要谨慎。”

    付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凌儿”付安叫住付凌,沉吟了一下“此番来辛国,你可还记得是做什么的?”

    付凌回身,有些怅然:“记得,是为我寻一良婿,共结两国之好。”

    “那就不要和顾北渊走的太近”付安突然说道。

    付凌怔住,脑中不适时宜的闪过顾北渊一路上与自己说说笑笑的点点滴滴。

    付安负手而立:“顾北屿手握辛国军权,是最好的人选。明日觐见,我会向辛国陛下呈请你们的婚事。”

    明明爱慕的人近在咫尺,付凌却高兴不起来。鬼使神差的,付凌开口问道:“是不是凌儿喜欢谁,哥哥都会助我吗?”

    付安微微一愣,静静的审视付凌片刻:“那是自然。无论你选了谁,只要你能幸福,我会向父皇禀明,竭力助你。但,凌儿要想清楚终究谁人才是良婿。”

    付凌释怀的一笑:“三哥,有你在真好。”付凌转身离去,步履少了往日的轻快,俨然略有心事。

    付安闭目不言,清风拂过,吹起衣角,树下的男子,朗月清风。

    黄昏。斜阳西下。

    付凌用手支着脑袋倚在窗边,无聊的拨弄着窗框上的纹路,不时的看着天上落下的余辉,复又耷拉下小脑袋,闷闷的叹了口气。

    一双脚出现在付凌的视线里,付凌一愣,旋即惊喜的抬头,眯起眼睛笑道:“北渊哥哥!”

    顾北渊连忙伸手捂住付凌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四处探寻后才放下了手。

    “你怎么来了?”付凌惊喜的问道。

    “今日是谁说想去逛逛的?”顾北渊笑道。

    “可是三哥不让我出去,把守的很严。”付凌郁闷的叹了口气。

    “我带你去”顾北渊柔柔说道。

    “可是若是被发现,你会被降罪的!”付凌担忧的说道。

    “你喜欢,我便无所谓。”顾北渊道。

    付凌眼中一喜,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小女儿姿态一般。

    顾北渊坏笑一下,伸手一揽环住付凌的腰,飞身而起,翻出了驿馆的墙。

    辛国的夜市邻水而建并不繁华,摊位中却不乏有各色新奇的物件,付凌一面欣喜的打量着,一面蹦蹦跳跳的碰碰这个、摸摸那个。

    顾北渊一双饶有深意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耳边回荡起方才在暗处偷听到的付安的话,明日觐见就会向陛下呈请付凌的婚事了......手中的衣袖不由得捏紧。

    “北渊哥哥?”付凌见顾北渊没跟上,摇着小脑袋在眼前使劲儿的摆摆手。

    “唔”顾北渊回神,“前面有个花锦楼,是辛国最有名的酒楼,每道菜皆是以花入菜,或者做成花的形状,走,我带你去看看!”

    “好哇!”付凌的眼顿时弯成一道月牙。

    花锦楼不愧为辛国最有名的酒楼,远远的,付凌便看到人群在门前排起了长队,想必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了,眉间不由得有些失落,却见着顾北渊的脚步未有丝毫的停留,径直的走了进去。

    “是大公子来了!快准备雅间!”眼尖的掌柜看到顾北渊顿时一脸殷勤的模样,闻言在座众人纷纷侧首,头来各异的目光。

    “玄舞呢?”顾北渊四处打量了一番“叫她过来弹个曲儿。”

    “今个儿玄舞姑娘身体有些不适没出来迎客,不过姑娘有话在前头若是大公子来了立刻去叫她,公子稍后。”掌柜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付凌便立时跑进了内间。

    付凌跟在身后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花锦楼果真楼如其名,大堂布置的雅气不凡,红木的栏杆上以花纹雕刻盘覆,大家手法的雕刻使得花般质感的鲜活如初,五色的纱帘自楼上垂下,皆绣着大片的各种花簇,艳丽而不失格调,层次分明的摆设足以让大堂眼前一亮,花木小桌上的锦绣图纹更是点睛之笔。若不是付凌也是出身皇家琳琅满目的东西也见了不少,怕是真要忍不住为这别出心裁的布置而拍手叫好了。

    所以,这等酒楼定不是等闲人能来的,怕是能来的起这酒楼的人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家财万贯者,而顾北渊却能直上雅间,饶是付凌再愚钝也晓得其中顾家在辛国的地位之重了。

    “公主,请。”顾北渊微微侧身给付凌让出一条道,顿时让在座的人都重视起来,纷纷打量起付凌。

    刚入座片刻,各式花一般的菜式就布满了桌,顾北渊执筷为付凌拣了一块做成玉兰花状的山药糕:“公主请用。”

    “这里没有旁人,渊哥哥你叫我凌儿就好!”付凌缓缓的尝了一口,冰凉微甜的山药入口即化,不由得点了点头。

    雅间外传来急促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眉间欣喜的踏了进来:“公子......”却在看到付凌的一瞬间怔了一下,挂在脸上的笑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付凌茫然的回头,只见眼前的女子柳眉杏眼,肤如凝脂,碧螺烟裙慵懒的着在身上带着五分柔媚五分傲骨,携着一把琵琶款款而来,大抵诗中所言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这副情景吧,付凌呆愣一瞬又转过身去品尝起来。

    顾北渊淡淡的扫了一眼玄舞道:“弹首你拿手的曲子。”便不再看她。

    玄舞有些失落的坐下弹奏起来,因着情绪所致,曲调不免有些低沉,连一向不通音律的付凌都沉浸其中,耳边浮现那时付安的话,不由得为自己的婚事愁了起来。

    顾北渊看在眼里,皱起眉头朝玄舞训斥道:“叫你过来弹曲是逗公主开心的,不是让你在这悲春伤秋的!换首曲子!”

    一向对自己温言细语的大公子头一次这样凶自己,玄舞心底一紧,一股酸涩晕开,只听“嘭——”的一声,琴弦断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北渊顿时火了起来:“你倒闹气脾气了不是?”

    玄舞慌忙跪下,努力压着眼中的泪水:“公子息怒!”

    付凌见此兴致也无,连忙拉起顾北渊撒娇道:“北渊哥哥,这糕点菜式我都尝的差不多了,你们这里还有旁的好玩的吗?你带我去看看如何?”

    顾北渊这才压下火来,对着付凌柔和道:“好。”

    直到两人走远,玄舞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般的将手抚向心口。

    “姑娘?姑娘!”一旁的丫鬟闻声赶了过来,“大公子怎么走了?”

    玄舞渐渐收起眼中的泪水,转换成一股冰凉的寒意,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去,派锦城阁的人过去,杀掉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可是公主?到时候大公子知道是我们坏了他的事......”

    “他日后夺权用的到我,就凭我手中这一支锦城阁他便不会把我怎样!”玄舞傲然的抬起下巴,眼中透着冷漠,和方才如水温婉般的女子判若两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皇城的河边突然亮起很多小河灯,漂浮在水面上,远远看去,别有一番美感。

    “北渊哥哥,你们辛国平日里也会放河灯啊?”付凌问道。

    “怎么,你也想放?”顾北渊低下头饶有兴致的对上付凌的眼睛。

    顾北渊的突然低头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近了很多,对上他如的眼,付凌只觉得如同深潭般把自己吸进去一样,脸色微窘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谁料脚底一滑,险些向后栽去,顾北渊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付凌的腰用力一拉,付凌便倒在了顾北渊的怀里,付凌顿时听到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跳声,大窘,连忙推开顾北渊径自的走向卖河灯的摊子。顾北渊在身后失笑。

    黑暗处,一群黑衣人相视一眼,悄然拿出了火药涂在了箭矢,就在付凌即将靠近河边的花灯时,箭已在弦上。

    顾北渊宠溺的看着付凌买下花灯,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熟悉的味道,脚下一顿,霎时间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付凌即将接过的花灯时,一只箭矢横空而来,精准的射入花灯,火药遇到火顿时爆炸开。在爆炸声音响起的瞬间,付凌被揽入一个怀抱,腾空而起。

    “啊!快跑啊!着火了!”人群顿时大乱起来!

    “追!别让他们跑了!”黑衣人悉数出动。

    顾北渊扫视一眼,将付凌挡在身后,拔起佩刀便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付凌从未经历过这些,俨然被吓傻在当场。

    几名黑衣人和顾北渊斗做一团,几名黑衣人趁机走向了付凌。

    “快跑!凌儿快跑!”顾北渊怒喝,付凌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去。黑衣人越追越紧,而眼前的路却越来越窄起来。

    冷汗涔涔而落,付凌手中紧紧捏着衣袖惊慌的大吼:“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杀我?!”

    黑衣人挑眉一笑:“就凭你是付国的公主,挡了我主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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