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几天,辛傲寒都命人送白颜笑去顾北屿的竹舍,晚膳之前再接回宫里,不知道辛傲寒想做什么,白颜笑却乐得如此。

    车驾已停,白颜笑提了随身带来的篮子起身入内。

    “钱溢钱溢,我来了,他呢?”白颜笑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钱溢努了努嘴看向竹屋后面,一脸嫌弃的样子,叹道:“果真是女人太幸福就会变傻。”

    白颜笑不予计较:“你可真是记仇呢,只不过认错了你一次而已。算了,我待会给你们做菜,顺道补偿你。”

    钱溢回想了一下一连几日吃着这个女人做的惨不忍睹的“美味”,决定下山散散心。

    白颜笑绕过屋子看到顾北屿正背对着自己打磨着什么,正悄咪咪的靠近,还没有触到他就被他反手扣在怀里,一把拉到自己身上。

    白颜笑脸上一红:“师父,你在做什么?”

    顾北屿擦了擦刚打磨好的一枝竹木簪:“送你的。”

    白颜笑脸上一喜,伸手接过,那竹光泽鲜亮,雕刻细致,还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不由笑弯了眼。

    “在想什么?”顾北屿见白颜笑不语,伸手将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上。

    “忽然感觉大将军放下刀剑为我洗手做木簪的感觉也不错。”

    “傻丫头。”顾北屿宠溺的一笑。

    “对了,钱溢是不是很烦我?”

    “怎的这样说?”

    “我一来,他就下山了,是你安排他出去的吗?”

    “没有。”说着没有,但顾北屿却很满意自己的手下这样有眼力见,“可是你说了什么?”

    白颜笑歪头想了想:“没什么吧,我只说了给你俩做饭。”

    顾北屿眼中笑意渐深,大抵是懂了。

    “你笑什么?难不成是我做菜不好吃?你前几日可不是这么说的!”白颜笑嘟起小嘴。

    “怎会,甚是好吃。”

    然而当钱溢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家主子正“饶有兴致”的吃着白颜笑做的菜的时候,仍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钱溢你回来了啊,要不要一起吃点?”顾北屿笑得很无害。

    “是啊,钱溢,一起用膳吧。”白颜笑煞有介事的点头。

    “多谢白姑娘,我就算了,公子享用便好。”钱溢看了一眼“很是享受”的顾北屿,心中了然。自他走后约莫两个时辰,这菜都没有吃尽,不用想也知道了,今个儿白姑娘的试菜又是失败了,也难为自己家主子演戏演的这般好了。

    “喏,这个肉还不错。”白颜笑捡了一块烧的黑糊的肉给顾北屿。

    顾北屿抽了抽嘴角,埋头苦吃。

    钱溢摇了摇头笑着走开,只觉得这彼此恋慕着的人们当真是可怕。

    有微风吹过竹林,青绿色的竹叶打着转儿落了下来。

    “阿颜。”

    “嗯?”

    “我为你作画可好?”

    “再好不过了。”

    片刻后,一纸竹宣铺在桌上,几滴青墨在纸上散开勾勒出一个动人的身姿,白颜笑轻倚轩窗远远的望去,不知所思。

    “阿颜,转过些脸来。”

    白颜笑却低下头缓缓道:“只需要背影就够了。”

    顾北屿不解的看着白颜笑,停住的瞬间,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恰好落在头发的地方,乍的看去好似一头青丝遮去了半边脸,模糊了容颜。

    白颜笑的眸子忽的暗了些许:“如果你只看我的身影可还会认得出我?”

    “那是自然。”顾北屿不假思索的答道。

    白颜笑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顾北屿,那神情中一抹欣慰,一字一顿道:“记住你今日所说,永远记得我的身影。”

    “好。”

    白颜笑安心的侧过脸看向窗外。不多时,顾北屿的画便好了。

    画中女子白衣如雪,三千青丝垂落肩头,手心一点朱红的凤印纹路,只看身影便知是个绝色。

    “这画你且收好了,若是他日认不出来我,我定然不会原谅你,你到时候就和这画过日子吧!”白颜笑娇嗔道。

    “伶牙俐齿。”顾北屿将白颜笑揽进怀中。彼时午后的阳光正盛,照得相拥的两人周身都带了淡淡的光晕。

    “阿颜,你等我,等高头大马迎娶你的那一天。”

    “好。”

    又一片叶子打着转落下。

    “主子,该走了。”门外,有人催促。

    白颜笑不舍的看了眼顾北屿,顾北屿取了自己的披风为白颜笑系上,柔声道:“走吧,太晚了不安全。”

    白颜笑眨眨眼没心没肺道:“不是有那么多护卫护着呢吗?”

    顾北屿宠溺的摸了摸头,没有说话。

    “你别再出来了,我自己走就行,你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

    “送你到门口。”

    直到车驾走远,白颜笑探出脑袋远远的看着顾北屿的身影渐渐变小,挂在脸上的笑容才放了下来。眼神不由得一冷,回顾起方才顾北屿的话,他说太晚了不安全,而辛傲寒却故意派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侍卫长看护她......那么他在担心谁?和辛傲寒想要引出来的人又是否是同一个?顾北屿说要等他,那他又在等什么......

    “走大路,我想吃冰糖葫芦。”白颜笑撩起帘子吩咐道。

    “是”车驾缓缓换了方向。

    许久之后,车驾转向了街市,市井的声音渐渐浮现在耳边,白颜笑不动声色的在帘布之后窥看着。

    “白姑娘,到了,属下帮您去买。”侍卫长说道。

    “不用,你不会挑,我自己来。”白颜笑眼疾手快的跳下车。

    “大叔,给我来串糖葫芦,要最甜的!”白颜笑看向乔装在路边的吴叔。

    “好嘞,一文钱。”

    白颜笑递钱的手一个没拿住,铜钱就掉在了地上,两人同时去捡。

    “查一下竹舍附近有什么异常。”极快的,白颜笑轻轻耳语了一句。

    “姑娘别脏了手,我来就行。”吴叔煞有介事的捡起铜钱,将糖葫芦递了过去。

    白颜笑心里想着事,一路上举着糖葫芦也没怎么吃,直到回了别院里时糖都快化了,却“扑通”一声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哎呦!”辛傲寒捂住下巴疼得厉害“大胆,谁敢撞朕!”

    白颜笑同样揉着被撞疼的额角,脑袋直犯晕。

    撞击之下,白颜笑的糖一下沾在了辛傲寒的衣服上,待两个人都看清之后,猛地倒吸一口气,同时脱口而出:

    “你赔我衣服!”

    “你赔我糖葫芦!”

    众人见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辛傲寒咬牙看着白颜笑“朕的衣服乃素锦冰丝,整个云荒只此一件,你竟敢弄脏它!每次碰上你都一定会倒霉!”

    白颜笑也不惧,看着辛傲寒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好笑:“每次倒霉的是我才好吧,我就这么一只糖葫芦还被你弄碎了!”

    辛傲寒气得一口气堵住,还从未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这么嚣张?!”

    白颜笑气鼓鼓道:“又不是我要吃要住的,明明是你强留的我!有本事你放我走啊。”

    辛傲寒一字一顿道:“想出去是吧?我偏不。”

    白颜笑转身就要走。

    “死女人,你去哪!”

    “回房!”

    “这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你这素锦冰丝我当真赔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回来!”见白颜笑要走,辛傲寒竟伸手去拉,一个大力生生把白颜笑拉了回来,白颜笑被拉得转了个圈与辛傲寒撞个满怀,一下跌进他的怀里。

    “你是不是没完了!”白颜笑吼了一声抬起头,却一下对上辛傲寒一双凝霜一般的凤眼,那眼睛沉沉的看着她,带着一点沉醉,脸庞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

    “你......你怎么了?”白颜笑打量着辛傲寒,辛傲寒倏地松开了白颜笑,有些尴尬的别开了脸。

    “咦,你是不是害羞了?”白颜笑调笑。

    “住嘴!”辛傲寒生了一口闷气,就要拂袖而去却突然顿足,背对着白颜笑道,“朕近日沐浴时缺了个打水伺候的,你刚好顶上,就当赔这衣服的了。”

    “那我的糖葫芦呢!”

    闻言,地上的宫女们直打颤,陛下给的台阶不下,竟还得罪进尺?

    辛傲寒深深的吸了口气:“改日让他们买给你!”

    “不行!”

    “那你想怎样?”

    “我既然都伺候你打水洗漱了,那这糖葫芦是不是得你亲自来做赔给我?”

    辛傲寒咬牙:“你!不要得寸进尺!”

    “难不成堂堂辛国皇帝也欺负我一介小女子不成?”

    气氛一时凝固,辛傲寒深深的看着白颜笑许久,地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白颜笑却依旧不知天高地厚的炸了眨眼,良久,众人听到他们的陛下,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句:

    “做就做!”

    白颜笑小人得志的笑了。

    许是那笑容太过刺眼,辛傲寒看得也愣了愣。半晌又看向白颜笑头上的簪子,道:“这样素的簪子,大将军倒也送的出手。”

    “我喜欢啊。”

    “不许带,我堂堂大辛皇宫什么没有,带这个岂不是显得我苛待了你!”

    白颜笑撇撇了嘴,说得好像伺候他沐浴打水不是苛待了自己一般。

    “还有你这个披风,闺阁女子到处穿别的男子的衣服四处招摇,成何体统!”

    白颜笑摘了发簪、解了披风,转身就走。

    看着走远的身影,辛傲寒有些失神。辛傲寒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肚子气打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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