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师弟看来,你说的新弟子已经上山了。”

    香火缭绕的大殿里,木鼓阵阵,佛号悠扬。闭目合十的僧人们一本正经地在诵念着普度众生的经文。

    竹隐望了望月朗风清的夜空说道:“跨越这片灵竹区,就算到灵竹峰了。”

    这片竹林看起来不怎样,但是走时间长了就觉得路途遥远,两边郁郁葱葱要比寻常竹子高出整整几个高度的灵竹,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小径,在山林间,在峡谷中,在灵竹里时隐时现。

    脚走着走着越来越重,渐渐的周余生必须用一只手稍微拉着竹子的茎杆向前移动,好少费些力气。

    这样坚持了好长时间,周余生实在累的够呛,只好随便找个土堆一屁股做了下来,然后不停地喘息着。

    好不容易看到山林间透出的一抹光亮,在竹隐的带路下又消失了,每每有一点出来的希望,又每每次,被竹隐一声不吭的脚步声,坠落下来。

    终于快走出了这片茂密的竹林,周余生却只觉得这最后一点路越来越难走,地面的岩石渐渐的少起来,相反竹子却越来越多。

    周余生终于再也不用看着竹隐的脸色前进了,这最后的路程可以算是一米米的挪过去的。

    一走出竹林,只见眼前一阵宽广,正前面矗立着一座玲珑剔透的巨大石碑,在天地间独树一帜,傲然于天地临立之间,那古朴碑面,像是亘古就屹立在这里一样,其上早已布满了点点青苔。

    山上只有几座房子,由零碎的几块石块堆砌成围墙,三所低矮破旧的老屋危危地立在陌旁,炊烟从老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攀上一棵高树的梢头,将它无声包裹。

    “那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原来是厨房。后来前几任师兄走之后,就改成住的房子了。”竹隐瞥了一眼周余生,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

    “那是什么?”周余生却摇摇头,视线并没有在那三所房屋多做停留,看着那通傲然屹立的石碑,怔怔的有些出神。

    就在周余生目光深深陷入石碑上的文字时,石碑上缓缓升腾起一缕蓝红相接的雾气,在那双仿佛被魅惑的双眸之中,幻化成了其他的形状。

    “那是镇山石,每座山峰上都有这样的石碑,是给年轻弟子参悟石碑中的经文用的。而能参透的经文的多少,则完全取决于一个年轻弟子的悟性。”

    “那既然有三所屋子,那还有一个屋子是谁住的。”周余生神色索然的问道。

    “嘘!小声点。那可是这紫火观唯一一个姑娘家家,但奇怪的是,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性格极为古怪,而且动不动就会发起疯来,你看到山中的酸与,听说就是那个姑娘带来的。”

    竹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眼珠,谨慎的环顾着四周,就这样全身戒备下的竹隐在原地愣是呆了半晌后。

    除了林间刮起的风,和山竹抖动间掉落竹叶的声音,夜静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入夜

    周余生躺在极为破旧的木床上,他的身边,一床单薄的被子两个人盖着。

    “你想知道紫火观的历史吗?”竹隐仰头看着天空的弯月,忽然转过头面向了周余生,问道。

    周余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那屋顶都有月光渗透下来的缝隙,目不转睛的看着无星的夜空。

    “紫火观的前身其实就是如今的武学圣地少林寺,他在大陆各地找寻良好的武学胚子,但这些孩子都是家境贫寒,要么就是孤身一人才会选择进入紫火观,一般人都会通过缴纳费用去报名参加大陆上最为顶尖宗门的比试。”

    他看着周余生没有回应,也没有多少生气,像是自言自语的在跟着自己说话。

    “淮南!”周余生心中冒出个念头,他吓了一跳。

    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竹隐两眼,发现竹隐并没有兴趣搭理自己,悬在那里的心才放了下来。

    “竹隐师兄,你说这既然是你们紫火观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还是少了解你们观内的事情,免得人多嘴杂。”周余生说道。

    被子里的身体耸动了一下,他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些不会涉及我们观内的核心秘密,跟你说说也没事,我这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个人说话,还不允许我唠唠嗑了。”

    “当年师傅发现我的时候,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丢在了大晋西楚山上,那个时候我还一直没明白当年为什么父母会那么狠下心把我撇下。后来想通了,也就没那么恨了。

    当然,作为一个凡夫人,遇到这种情况时,一开始确实很难对治。但按照佛教的教义,别人害你、对你不公平,这个时候要修安忍,这也是大乘的六度之一”

    他遥望夜空,眼神中充满了追忆之色。

    周余生没去观察那双长长睫毛下湿润的眼,心中却咯噔一声,望向夜空的脸,忽然有些恍惚。

    “师兄,其实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没见过父母,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对于父母的记忆还停留在丫丫学语的阶段。”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哀伤。

    两人好似心有灵犀的安静了下来,心照不宣的凝望着那浩瀚的星空,如同孤独的人儿,没有星辰作伴,也没有月光洒落。

    时间如细小的沙子,偷偷的从指尖流逝。转眼间,一个个春秋就过去了。

    “你喜欢练武,很好的,你现在想实修佛法,那么一定要参禅打坐,但根据我的实修经验,如果单静坐,用功不纯进展很慢的话,时间久了会有禅病,觉得身体反而会衰弱,这样你练武或锻炼身体是很好的,舒活气血,对于增进你打坐时的气机的发动也很有帮助”

    这是,这看似漫长一年在周余生的耳边成了口头禅的话。

    这一年,在灵竹峰上无事可做,唯一身体有了改变,就是听着竹隐不厌其烦的谆谆教诲,起了老茧的双耳。

    “师兄,你这一年就让我一直在参禅打坐。什么时候才能教我练功啊。”周余生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难免起牢骚,嘟囔着嘴问道。

    竹隐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如果说这过去的一年他的口头禅是这个,那么,周余生的口头禅就是不厌其烦的询问着一个话题。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教我练武。

    他原本还想着在这过去一年的心境沉淀下,周余生至少不会在想以前那么急躁,可是反其道而行,周余生相比之前更是容易急躁。

    “你想练武,可是你知道武学到底是练的什么吗?盲目跟从练武,境界只会停滞不前,而我们这类人在开辟灵脉之后,会经历第一次洗髓。除了洗筋伐髓之外,心境就会随着外界的很多因素而改变,心若乱了,又何谈所谓的练武呢?”

    这已不是第一次,他像现在这样老气横秋的侃侃而谈。

    但是年轻气盛的周余生,又哪里听的进去呢。

    两个人很是默契的对一年前的谈话只字不提。

    “不战而屈人之兵。

    一力降十会和 唯快不破,都不过是以强凌弱,以高制低。 实用则是够实用,然则降低了武术之“术”的精要,便是落了下乘。”

    “你可知少林主的是内经,辅的是心法,但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武技,又为何不从最基本的方式开始呢?”

    “比如站桩,扎马步。”

    翌日清晨,一对对羽毛鲜艳的水鸟,在水面上形影不离的展翅飞翔。他们忽而跃入水中,引颈击水,忽而互相追逐,欢快的戏水。

    只有那湖面之上,随着从上岸流下来的激流,一遍又一遍的冲打着周余生光膀的上半身。

    少年闷哼一声,不断被冲下来的流水弓着身子,咬牙坚持着脊背上瀑布所带去的冲击感。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基本功了,你要是在这样,别说想手拿剑,就是想要撂倒同龄人,都是不可能的事。”

    他虽是这般说着,但眼神还是流露出欣慰和惊奇之色。

    至少他发现,周余生的身体并不是想象的那般软弱,相反的,小小身体下的力量连他都有些叹为观止。

    这为什么要在泉水下修炼呢,一是锻炼心智的意志力,忍耐力,心境的训练,其二瀑布冲击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对于身体的结构好处不言而喻。身体的训练,一种是内在,一种是外在~

    “双脚外开15度,与肩膀宽度相同,然后微微蹲下。”

    这时,周余生的双手已经无法顾及手中吊坠的铁块,在瀑布的冲击下,这层手中的力量不断被外力破坏,没有了蜂王浆,那股冰凉的冲击之感几乎是没有任何过滤的砸在他的身上。

    他的双脚已经无法支撑手中铁块,在向下晃动的过程中,保持着平行的水平线。

    身体各处传来筋脉骨骼噼里啪啦的响声,肩头连接脊背的地方已经红肿,看不出哪块是白嫩完好无损的。

    “双脚尖开始转向前。这样是为获得一个扭动的劲力。”

    他步履蹒跚的靠着水面中的碎石转过了个身,好不容易能支撑住身体的摇晃,却意外的靠着脚尖平添的力,让他的身体再次不稳起来。

    “师兄,你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周余生终于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咬文嚼字的爆发出来。

    “嘘!小声点。我想你可不想被洛雪师姑听到吧。”

    竹隐的瞳孔在做坏事时,会一直转动。

    虽然心虚,却是满脸戏谑的轻笑道。

    “那个女人!”他嘟囔着嘴巴的嘴唇立马听话的憋的严严实实,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警惕的看着四周。

    “什么事不想让我听到啊!”

    :

    熟悉的声音,宛如吃人不眨眼的恶魔,从那平时都不打开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周余生顿时如遭雷击。

    “师姑!”竹隐见状,赶紧放下那教导周余生习惯了的姿态,满脸毕恭毕敬的向着眼前这个容貌精致的妇人施了一礼。

    她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身尼姑衣服,跪在蒲团那里。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闭着眼睛,一副不理尘世的模样。

    “你应该从竹隐的口中知道我是谁,我闭关一年,看来这灵竹峰上,居然也会有新的弟子。”

    在那处远离周余生和竹隐的另一处偏僻的住所,她依然敲着木鱼,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只是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语气平静又带着几分疏离。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弟子吧。”

    周余生怔怔的看着她,说到这里,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水眸里竟是一丝波动也没有,望向周余生时,那个清冷的目光只是在周余生的身上看了几眼,又缓缓的合上了双眼,敲起了木鱼。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灵竹峰上唯一一个姑娘,按照辈分你得叫她一身洛雪师姑。”竹隐见周余生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过去拱了拱周余生的肩头,附在周余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十几年前,听说竹染师傅跟这个洛雪师姑有一段姻缘,只是不知道为何含恨而终,但这洛雪师姑对我师傅痴心一片,在师傅拜入空门之后,也随着他来了。”

    洛雪微微蹙眉,看着周余生有些变换的目光,凄然一笑,道:“竹隐看来你屁股又痒了,又想去戒律堂挨板子了吗。”

    闻言,竹隐整个人“咣”的一声抖擞了起来,朝着女子眉开眼笑的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脑袋一步一步的远离了周余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山林间一溜烟的不见了。

    “看样子竹隐还是那副老样子,专门坑骗新上山的弟子。”

    她看着那瀑布下形单影只的身体,脸颊上露出两片无可奈何的酒窝,但同时,她的双眼却是在这一刻忽然凝住。

    周余生没有听到洛雪那无可奈何的笑声,但是那股疼痛在传遍身体每处的时候,麻木的反而令得听觉要清晰了许多。

    所以他一次遍听到洛雪口中的“坑骗”。

    “噗通!”

    站在岸边的龙禹赤luo着上身瞬间就跳进了冰冷的水中,溅起一片水花,一圈圈的涟漪向着周围的水面蔓延而去,惊醒了水中的鱼儿。

    很快,周余生便游到了瀑布的面前,眼神扫向瀑布的石壁边缘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而石头在瀑布长年累月的冲刷之下,变得异常的光滑。

    “手给我。”她一把抓起周余生的手,看着周余生的那双干练的手掌,眼神掀起了一丝丝波澜,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将那丝波澜压了下去,她说:“小孩,你是不是修炼过玄龙九转。”

    他尴尬的从女子的手中抽回回手,脸上染上一丝怒气,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疼!”

    “你说是不是!”她微微垂下眼帘,吼道。

    “我……”他有些害怕这样状态下的洛雪,即使感觉不到她身上任何的杀气,他还是很畏惧的不敢与她对视。

    “我说对了对吧!”她凄然的笑道。

    “但是你别害怕,我只是想知道现在为什么还有人修炼玄龙九转,这本只有上篇,没有下篇的功法。”

    她垂着眼眸,看似不在意,但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指尖泛白,由此看出她心里到底有多么难受。

    周余生咯噔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在大晋广陵的确有一本叫玄龙九转的功法,他由如今的广陵三家统一保管,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泄露过这本功法的行踪,我也就不问你你修炼功法的由来,只是在无从探究的很多年以前,这本修炼的功法因为来历太过神秘,广陵三家找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这本玄龙九转的下半部分。”洛雪眼神凝重的看着他。

    “那我的父亲原来应该是广陵三家的吗。”他心中想到。

    “那如今的广陵三家是哪三家。”他几乎脱口而出,根本没有在意洛雪诧异的表情。

    “何,林,郭三家分权整个大晋的海外贸易。”

    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勇气,脑海中盘旋着玄龙九转的经文,这个自己已经滚瓜烂熟的功法,竟然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我劝你,虽然这玄龙九转是上乘功法,但你早知道一本没有完整的功法,即使在玄妙都是没用的,就连广陵三家都没有彻底的参悟这本功法,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洛雪注视着神色恍惚的周余生,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舍,看着眼前的敞开的屋门,有些失神。

    “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周余生看着她,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苦涩,他咬了咬牙,最终无力的说道。

    她睁开眼睛,眼神里不悲不喜,摇头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是广陵三家的族人,这种在广陵三家并不属于秘密。”

    “竹隐那孩子你别看他有时候玩世不恭的样子,刚来的时候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他的武学造诣,真的很惊人。”

    洛雪看着山林间冒着头偷偷偷看这里的竹隐,最终沉下了眼睛。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说道:“好好跟竹隐修行,你还没开辟灵脉,未来还会有很多选择的。”

    不远处的下,竹隐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周余生的脸上,但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就没有任何的好奇,这时,太阳开始下山了。

    “走吧,得去砍竹了。”

    天空不是那么清晰,屡屡迷雾缠绕于姿态百变的青树干上,雾间、树枝间、还有鸟儿的叫声都能听到、看到咫尺的阳光透过来。

    但那夜树影斑斑的灵竹,此时却是肥沃的土地上上一片贫瘠。

    放眼望去,只能见到满山的雾气,和若隐若现的群峰。

    “洛雪师姑,一定又说我坑骗新弟子了。”

    周余生心想,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观内有规定,新入门的弟子无论如何都要参禅打坐一年半后,才能开始习武。而新上山的弟子,又哪一个不跟你一样年轻气盛,心比天高。我也就只能满足他们,提早半个月让他们开始习武,后来不也就自讨苦吃了吗?”

    在镇山石的附近,竹隐光着膀子,举着手中亮晃晃的长剑,在身前那是耍的虎虎生风。

    他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刷的一声展开剑势,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凌厉的剑芒随着目光所转之处狠狠刺去。

    那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灵竹上一片片竹叶掉落下来。

    只见随着这横劈竖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听得“喝”的一声大响,那举剑向的方向,剑尖对准了周余生,下一秒他的身体已是鬼魅般的一动,朝着周余生所在的方向不断变换身形,脚步诡异,甚至从周余生的视线看来,连竹隐的身影在这个诡异的步法中,都是模棱两可。

    “这乃我少林派始祖达摩尊者在嵩山面壁十八年之后,所妙悟的一套剑法“达摩剑法”,亦以怪招闻名天下,其身法、步法之奇之巧也是其他剑法望尘莫及的,师弟看招!”

    “师兄不要!”

    若有若无的剑光虚幻的在竹隐的身上,时而连闪数下,时而能连续看到无数把同样的剑,从那双严肃的神情中迸射出来。

    竹隐的身形恍如醉汉,踉踉跄跄的从那亦真亦假的障眼法一蹬而入,那原本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剑光,剑尖一引,朝着竹隐手中的长剑莲花般的合拢。

    剑柄一抖,急促的剑锋吹起地上的竹叶,一抹寒光一闪,那看得清周余生双眼的剑身上,拭着周余生咫尺的地方,剑锋一转,那抹剑花向上刺出,恍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洒落下来!

    周余生立在原地,汗如雨下,回想着那道即将要刺入自己的长剑,此时却回鞘而去,一时间竟心有余悸的走不动路,说不出一句话。

    “师弟,是我大意了。”他悻悻的说道,将长剑朝身后的剑鞘一收,但那股收回剑时的肃杀,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周余生。

    他仍然能记得,只要自己狠下心来,将剑在往里刺入几分就能伤他,那四目相对时,那虽然泛着恐惧而恍惚的眼神,却有着一抹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眸光中射出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竹隐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明明抱着认真对敌的心态,但是在面对那道眸光之中反而胸口一窒,才会临阵改变剑势,不让剑尖伤到他。

    “竹隐你的达摩剑法又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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