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灵竹峰上,夏夜的暖风吹拂着那盘旋在高空怎么也不熄灭的星光,照射在那渐渐有了竹苗悄悄露出头的灵树上。

    只是片刻这片暖洋,在璀璨星光的照耀下,雨露啊,雨珠。在晶莹剔透的绿叶间徘徊,徘徊,那涟涟片片如同月下溪涧的星空,在花儿的颤动中开出一朵雨莲。

    周余生舒展了一下腰身,眼神像是跟那把旧剑有了共鸣般,沉积着有了离人般哀伤的旧剑。

    就在春江花月夜的古曲声中,拔剑起舞,一幕幕往昔的记忆,在那抹剑尖指向苍天明月中。

    透过那近在咫尺的冰冷,顺着那剑尖,感受着剑柄上彻骨的寒意,流入自己的肌肤。

    剑前,仿佛能感受到那昔日那双浓眉大眼下的目光逼人,刹那的温暖瞬间冰凉入髓。

    周余生注视着剑的双眸,忽然剑中一股声音响起,那撕裂神经的记忆就要涌现出来,只有那历历在目的眼神透过剑光映射在脸上, 他几乎要崩溃了,脸立刻被悲伤笼罩着,两眼泛起了闪闪的泪水。

    “怎么会是怎样?怎么会是怎样?”

    他还是不肯相信,两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发疯地大喊一声:“啊!……”

    他那清润的眸色间,隐约泛出浅浅的水光。一抹淡淡的哀伤,在他的眼角眉梢晕染开来,令他的神情倍显落寞。

    而显然这始料未及的一幕令得她的目色有些紧张,秀眉微蹙,但弹指间便平静下来,冷眸散出炯炯目光

    但是那清冷目光下的那久久未曾消散的焦急,与她脸上的云淡风轻,有些心照不宣。

    “糟糕,这是心魔反噬的症状,这孩子看起来还是很想念竹隐,与那昔日陪伴竹隐的紫雀产生了共鸣,才会将那隐藏在内心的想念彻底的爆发出来。”

    他双眼欲穿,眼睁睁的看着那无助的双眸中,有着猩红的鲜血从他的眼中渗透出来,那种陷入回忆时无法自拔的痛苦,令得他的剑都是惺惺相惜般的震颤不定。那遥望远方的目光,只有沉沉的哀伤和思念。

    脚下的剑,插入地面的半尺之下,瞬息便要朝着更远的地方蔓延而去。

    “情绪就是心魔,你不控制它,它便吞噬你。”她看着周余生的目光,竟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那里还在苦苦挣扎摆脱心魔的周余生,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仅凭最后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你不是这样。

    洛雪知道,在对抗心魔的时候,如果有外力强行助他摆脱心魔,就会因为心魔入神海,而产生比心魔更加危险的心结,而到了那个时候,剑意就会反客为主,霸占他的神海。

    她焦急下清冷的目光,涌现了一抹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但就只有这种时候,只要他能得到紫雀的认可,他就能更加接近与剑意共鸣的程度。

    而显然这一刻,她恍然大悟,紫雀并不是无意要考验周余生,而是这把紫雀,本身就是竹隐送给周余生最后的礼物。

    “啊!”

    神海中,与竹隐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那往事的记忆如同风暴一般席卷着他的脑海,低头走过的地方,都是与竹隐在一起走过的每一片路途。

    回忆吞没的失重感,栖息其中,想念最终汇流成河。

    与他遥遥相望的世界,却是最向往的去处,去最荒凉的地方,做最美的梦。然后,消逝在某个角落。

    那剑意冲出天际爆发的那刻,那张一闪而过天真烂漫的笑脸,那张萦绕在剑气化成的洪流中,那张六神无主的脸,倒映着他痛苦的脸,只有片刻那张勃然大怒的脸,如同山涧的那束小溪明明触手可及的温柔,却反而更加朦胧,他忽然想到,与他相处的几个月来,他好像未曾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那声尖啸的剑鸣犹如要划破这万籁俱寂的天际一般,撕裂着惊动天际的宁静,在山林间冲霄而起。

    而这时,那一直在风雨中巍然屹立,未曾有过任何异象的镇山石,忽然在那声震山裂石的剑鸣声中,石碑上方传出一声震撼大地的响声,大地开始震动,其上碑文像是要从石碑上落下,光芒大盛,就有一篇篇梵文从碑面上浮现而出,升腾起令人心生向往之意。

    天际之上,那些慢慢蠕动的梵文与那股凌然的剑意渐渐融合,顿时两股截然不同的善恶之气如曜日般炽热了整个天际。

    那原本被剑气照得恍如白昼的天际,在没有任何势头之意横冲直撞的剑气,这一刻却化为实质,与那碑面上浮现的文字,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在一起。

    “那是!镇山石内的梵文《般若密心经》。这小子居然能够引动紫火观的剑气,这小家伙不简单啊。”洛雪脸庞平静,然而那缩在袖袍中的手掌,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她,她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某些不安。

    那平静的山谷中,被这股剑气惊醒的酸与,先是发出一阵不满的吼叫,接着便吹散着漫天的山雾,向着那股剑气爆发的位置展翅而去。

    “这般若密心经对这孩子来说,是福也是祸啊。就连平时熟读般若密心经的少林弟子都不敢随意引动般若密心经内潜藏的剑气,然而如今,却是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外门弟子给引动了。”双手插在袖间,洛雪微眯着眼睛望着那忽然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惊人剑气,心中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同时,内心却越发担忧起来。

    “雪儿,怎么回事。”那从半山腰折返而来的酸与,眼神先是注视到那眉目微微一蹙的洛雪,前者沉着脸,那双清冷的双眸止不住的脸泛担忧之意,而她所望的目光,正是那惊人剑气的源头。

    它这才注意到,那惊人剑气下的周余生,只是此时的他,穿过那惊人的剑气,紧闭着双眸,神情痛苦,一股纵横交错的剑气宛如要将他的身体每一处都要撕裂开来。

    但是对于它来说,这剑气固然可怕,但同样的也是大补之物。

    “这么多剑气,要是被我吞噬了。我体内的能量又能复苏几分。”它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旋即再狠狠的吸进肚内,如此反复好几次,酸与那巨大的身体上滑稽的呆滞神情松懈了下来,异彩连连,那贪婪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股磅礴的剑气。

    “酸与我劝你现在别动什么歪脑筋,只要那股剑气还存在,就说明他的神智还未完全被剑意所取代,你现在贸然上去,剑气非但不会减少,还会增快剑气的增长速度,我们先耐心的看看吧,实在不行我会亲自出手的。”洛雪冷着脸,目光紧紧盯着那被剑气所覆盖的地方,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少了许些不安。

    酸与冷哼一声,双翅微微一颤,有些不满但终究是没有贸然的冲上前去。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那碑文之中,似乎有道声音透过那面梵文,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佛音,佛音空辽,在其口中禅诵般若密心经,那股金光的源头,像是伫立在云端,那个笑尽天下人的目光,满目佛容的俯视着周余生。

    时光和岁月所精心雕刻的万物,都在他的眼底,以禅意的形式沉淀,化作了悟于胸。

    终于在这无声的世界,那没有任何声音能够穿透这面冰冷的墙的地方,那诡异的金色瞳孔再度缓缓睁开。

    这片只存在这天地间的另一个平行面,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身相貌丑陋,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又傻乎乎的僧人,他歪打误撞,破了无崖子的棋局,那种口笨舌拙、手足无错的样子,而最显眼的,好像就是他手中那把简陋的扫帚。

    夜深月圆,他呆坐在湖边,对着周余生发呆,一双死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身旁的扫帚,仿佛生怕有人会偷走他心爱的扫帚一般。

    他忽然站了起来,独自走在前面,那把简陋的扫帚又被他视若珍宝般的死死攥在手上,在月光的倒映下,轻轻的拂过那平静的湖面,好似要用这破旧的扫帚扫去湖面上的一丝杂质,湖面微微泛起涟漪,惊动了湖面中的不少游鱼。

    “施主,可否有什么疑问。”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微微一笑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片如同仙境般的地方,明明那么不真实,脚下浮动的湖水却是如此的给他的双脚带来了丝丝凉意。

    “你忘了吗?你可是惊动了八面奇梵碑上的剑气,才会被带到这碑内小世界中来。”他挂着一脸浅浅的笑意,轻笑道。

    “我能出去吗?”周余生低着头,满脸惶恐的说道。

    “当然可以,拿到这把扫帚你自然会离开这碑内世界,但同样的,你万一拿不到可要生生世世的留在这碑内,与我为伴,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他的目光深沉,指了指手中的扫帚,丝毫没有在意周余生的脸上愈发难堪。

    这时,一条色彩鲜红的锦鲤由水面中一跃而起,惊扰了湖面中那宁静的平静,僧人手忙脚乱,伸手去抓那条露出水面的锦鲤。

    就在这时,他的扫把“噗通”的一声,在这个时候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他深沉的眸底,忽然闪烁着一种难言的睿智之光,似乎又刚刚掠过一抹对生命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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