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南,你跟我说那么多关于李滕楠的事,恐怕这次来找我,跟你所说李滕楠的事情有关系吧。”周余生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听着整座灵修阁,余音缭绕,轻撞着木牌,发出刺耳而诡异的声音,这些声音起初很是细微,在一阵空洞而诡异的声音中,紧接着越来越疾,越来越剧烈。

    “你可记得前年的大佛寺之案。”周剑南用犀利的目光扫视每一个角落,显得从容而谨慎。

    他目光幽幽的直视着前方,那声缭绕在耳畔的木铃中,时而沉重的幽幽的仿佛能听到体内那声轻铃的触碰,时而却细微的犹如一阵轻微的微风拂过面稍,周余生神情平静的注视着他,眼神从那柄断龙上一闪而逝,缓缓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当年大佛寺在我们赶到大佛寺时,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数百座禅房庙宇在顷刻间变成一堆瓦砾,许多人都被埋在了瓦砾中,据传,藏经阁中的大佛十二密卷虽然从这场天降人祸中幸免于难,但掌管着这十二卷密卷的圣辰神僧,则在这场灾祸后,神秘的失踪了。就在十二卷密卷不知是被盗还是随着瓦砾淹没在南海山中,十二天后,无心法师圆寂了。”他的神色淡然,眼底一片平静。

    “所以,当年天澜院会封锁关于大佛寺之案的原因,就是不想让淮南的世家还是家族得知这件事。因为大佛寺众多的香火供奉,其实很多时候,都被一股势力莫名接受了。而那股势力恐怕就是,淮南上位面的家族吧。”

    周余生神色恍然的点了点头,眸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悟的幽光,它一闪而逝,微妙而复杂,令人难以洞悉。

    只要追溯到大佛寺的历史和起源,其实不难想到大佛寺作为淮界第一大邪寺能立足的根本原因,那就是背后被一股大势力推波助澜的送到淮南的大舞台之上。

    “大佛寺会被天子脚下,莫名的被一股势力动手了,再加上掌管着十二卷密卷的圣辰神僧失踪,上头的人已经怀疑到淮西的人身上了。”周剑南的不由多看了两眼周余生,那双淡然的眼神中,一缕幽光一闪即逝,很快的,那种诡异的幽光一闪即逝,再度恢复了平静。

    “刘玄南当日在南海城,亲眼看到你跟一个尼姑走得很近。”周剑南神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灼灼逼人的试探。

    “你说我与那女子,只是萍水相逢你信不信。”周余生那两道宽阔的浓眉一耸,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丝毫没有一丝退避的意思。

    “你知道,儒林之阵下没有人能说谎。”

    一种罕见的清澈之色,让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繁重的思绪,那一盏盏灯火,登然亮起,顿时,整座灵修阁,灯火通明,万千灯火聚于大殿中的那铜鼎炉中,那个站在灵修阁主席前的三人,那不禁令人心生悲凉的眼神,犹如一柄利剑,直逼着周余生,如同当日在洞主峰上,只是一眼,就足以引动山崩海啸的眼神,周余生的双膝一沉,缓缓的跪了下来。

    “丙麟阕弟子周余生可知罪。”他的双目微眯,俯身凝视着脚下双膝下地面都是开始生出裂缝的地方,他在对面那威严目光的注视下,深深的垂下头,默然而立。

    少年半跪在老人的面前,他一只手按住剑鞘剑柄,颤抖着呼吸,缓慢闭上双眼,浑身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一股淡淡的死气、

    他冷冷的看着他,宽阔的袖袍缓缓落座,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灵修阁的铭牌狂颤,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钟声摇畔,他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抡中,天旋地转,眼前模糊又清晰,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柄悬在自己眉心间,随时都可以碎裂自己心神的惊天一剑、

    “欲加之罪,何其之有。”他的神情虽然痛苦,一双黯淡的双眸里,却难掩坚毅和执着之色。

    他笑了笑,然后跟着整个世界都是跟着狂笑起来。

    那个少年松开手掌,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勉强站直了身子。

    接着便是,锵然的一声拔剑之声。

    少年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尽数消失,他把紫雀拔出,插在身旁,面色凝重,紫色的火焰在眸中一溃而散,当他清醒过来,他怔了怔,来不及反应。

    只剩下一座,一片紫色,如同魅影,二十四根梵文遍布的石柱,通通震耳,弥漫在整座紫色囚牢中,浩瀚的脚下星辰,方圆一里,惨白云气翻涌,煌煌犹如神灵般,近处的星空,游离在紫色囚牢中的恒星突然燃烧起来,接着缓慢剥离,速度逐渐加快,一股浩荡的星辰之力,封锁了周余生所有的感官,从脚下星辰中冲天而起。

    他一只手浮在紫雀剑柄,缓慢握紧,拔剑如拔山。

    “如果你真是害我儿死在困灵角峰塔的凶手,即使诛你九族,都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李滕楠深吸口气,眼中的冷意更加浓烈,到了他这种修为,即使肉身不受到损伤,依旧能隔空夺取精血,隔空虚画,一个古怪的血色符号随之出现。

    李滕楠右手一翻,打在符号上,那符号立刻飞出,打在了儒林之阵之中。

    周余生身体剧烈的一颤,手脚抽搐,口鼻间血液止不住的流出,但流出的血液却并未底下,而是全部飘起,相互凝聚。

    紧接着,他的体内发出一声脆响,面色迅速红润起来,榆次同时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升起诡异的红色。

    但是那层鲜红之色,却是呈现着病态式的美好。

    在儒林之阵中走出的第一步,周余生缓缓的走在面前,在这片紫色囚牢中兜兜转转的原地跨出,联络整个星辰海的感应,瞬间就有一剑遥遥自星辰之上,碎裂开来,跌破云层,使那近在咫尺的两颗星辰,在同条轨道中,轰然相撞。

    周余生面色苍白,沉重呼吸着,一只手将拔出的紫雀缓缓慢插回鞘中,整座沉浮在体内的星辰海,连接二十三做星脉的气缕,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有星辰从气缕中挣脱出来,所对应星脉的五脏六腑,也是随着星脉的忽明忽暗,涨红的纹路,从表面中狂涨了数许,诡异的犹如随时都会撑破的气球。

    周余生死死的隐忍着,从窍穴中压缩的灵气气泡,汇聚成一条纯粹的灵气洪流,然后经过每道脉络,缓缓流入道海之上,脉络之上,光滑澄清,游离在肌肤上的金色星脉,将整座漆黑幽深的体内,映得恍如白昼。

    他猛然间睁开双眼,他的眼球无神,充满血丝,嘴唇颤抖,牙关紧咬。

    “这孩子竟然有进入困灵角峰塔的记忆被封印了,能足以使整个儒林之阵的失效,难道是那个三百年前,进入困灵角峰塔的人族。”李滕楠的脸色阴晴不定的闪烁着,浑浊的眼瞳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芒,他低哼一声,接连往虚空中打出数道法诀,就在脱离三尺躯困之地的瞬间,那喷薄着浓稠的紫色雾气的虚空,息奄了下来。

    雾气诡异翻滚,隐现一个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包裹在雾气中,看不清细貌,不过就在雾气被李滕楠一把抓了过来,那道从雾气中彰显出来的青色符箓,刹那间火光大盛,竟是将那副光滑的犹如新生般的皮肤,迅速衰老了下去。

    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起来,所有的肌肉在这一刻,纷纷凝聚在胸口之中。

    就在那枚符箓在手中彻底化为灰烬消散的瞬间,他的肌肤从身体脱离,飘在半空,此时的李滕楠,全身已经是皮包骨,宛如一具活骷髅。

    李滕楠的脸色大变,很快那双凝重的眼神中,罕见的露出一丝强烈至极的恐惧。

    “周贡尧的神识印记。”

    就在点燃着他精血之力的符箓,当日源自血脉的颤抖,再度浮上他的心头,他体内的灵脉基石已经虚浮的不再殷实,再加上百年来,为了强行稳固修为不再跌境,占据他体内的药力,隐隐之间,已经占据了他大半的灵气道海。

    “他是周家那杂种的孩子,当年我就有察觉,没想到他真是当年那个杂种的孩子,周贡尧。周贡尧。周家龙脉传承血脉最为浑厚的继承者,破开银丹,引动了三天玄雷的最年轻的拓海境修士,那个杂种的弟弟。”

    半跪在地的少年头颅,有一颗星辰凝实,苍白如雪,杀气十足,就在点燃着精血强行崩碎第一颗星脉的同时,在这片大地的另一角,一座死气沉沉的死城,地表下方,那一刻,天崩地裂,地动山摇,那里在一瞬间变成了地狱,沉入冰河中的冰山,雪海冰山中,轰然粉碎。

    剑气还在游掠,只不过在距离自己之外的虚空中,半塌的紫色世界在剑气中消散中,褪去了虚空弥漫的紫色浓雾,沛实的星辉充盈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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