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春皱了皱眉,打哪里冒出来什么孙员外,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还没待她想个明白,哑娘冲了进来,把放在桌子上的礼盒用力扔了出去。花花绿绿的东西,撒了一地。

    “哟,这是干什么呢?哪里来的疯子!”那妇人急红了眼,指挥着她的跟班去捡东西,口里不干不净的指着哑娘叫骂。

    忽地,空气中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妇人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许三春:“你,你打我?”

    这不问的是废话嘛,打都打了还问。许三春在心头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娘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对我哑娘不敬,这巴掌算是便宜你。”

    妇人气得直抽抽,转头看着汪氏,怒道:“原来你们家养的是这泼辣货!姑娘家家的这等脾性,哪个男人敢要?”

    对许三春突然动手甩了她一耳光的事,汪氏也是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闻言连连赔罪,摸出了两个大钱塞到妇人手里,赔笑道:“哎呀,小三儿就是孝敬她哑娘,平常不是这样的。还要劳动邓大娘您在孙员外面前多美言几句。”

    邓大娘是个走乡窜户的媒婆,靠嘴吃饭。保媒这种事,不一定就都是你情我愿,什么事她都见过。有大钱拿,再多的怒火都消了下去。

    她又看了一眼许三春,便决定不跟她计较。许三春这等容貌,可比孙员外之前那几房妾室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要她能促成此事,在孙员外那里一定会给她包一个更大的红包。

    替孙员外找小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孙员外看得上眼的,人家未必肯。那些愿意的,孙员外又看不上。

    来着田台乡里,邓大娘原本没抱太大的希望。就汪氏这幅模样,外甥女又能好到哪里去?没想到歹竹出好笋,许三春这般好姿色,她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邓大娘心里这番计较,哑娘又如何看不出?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此刻被人当做货物一般对待,顿时怒不可遏。

    哑娘抄起门边的一个竹笤帚,没头没脸地就朝着邓大娘挥了过去。许三春见状,害怕哑娘力气不继吃亏,也上前帮忙。

    还没等汪氏反应过来,邓大娘已经连人带货被赶出了许家。

    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好大一番动静。惹得四邻纷纷探头张望,看这许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汪氏自觉没脸,叉着腰在门口骂:“看什么呢?!见到什么这样稀奇,都来跟我说说啊!”她素来泼辣,众人都缩回了头,只在私底下议论。

    许兰瞧着一团乱,忙缩回了身子。

    主意是她出的,媒婆今日要来相看许三春她也是知道的。否则,她怎么敢撺掇着汪氏整治哑娘出一口恶气?

    左右许三春会嫁给孙员外做妾了,到时她那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更别提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许兰怎么也没有想到,许三春竟然敢找上门来,还当真去找了娘。就连媒婆上门,也没在她手里讨得好去。

    许兰心虚,缩回屋子里想了半晌,沏了一杯茶水到汪氏跟前,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娘”,瞅着她的眼色道:“娘,您就莫跟那两个人计较,只要孙员外看中了,她许三春还能逃到哪里去?”

    汪氏抚着心口顺了顺气,看着她道:“还是我兰儿最乖,懂得来安慰娘亲。你说的是,孙员外财大势大,不怕她翻了天去!”

    “娘,许三春她还说了些什么吗?”许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被这一搅合,汪氏都忘记了之前许三春说的事,心烦地挥挥手:“她说什么都不重要,明儿我就去镇里,找这邓媒婆去说合。”

    邓大娘在南凤镇里也算小有名气,今日被扫地出门,恐怕得自己得费些唇舌。说不定,还得出点血。

    汪氏在心头盘算着,越发把哑娘母女恨到了骨子里。

    见她想着事,许兰悄悄退了出来,靠在门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许三春不过是嘴上说的厉害,并不敢跟娘告状。

    她当然不敢告状了!那可是我娘,算她识时务。许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心头总算觉得安稳了些。

    邓大娘来许家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田台乡。拢共就这么大个地方,一有了什么热闹,消息传得最快。

    许三春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什么孙员外李员外的,她都不打算嫁。哑娘却知道事情的严重,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哑娘,您就放心好了。只要我不嫁,难道还能逼着我上花轿不成?”许三春安慰她。

    “你不明白。”哑娘比划着告诉她:“我一生未嫁,眼下依附着哥哥度日。父母早亡、长兄如父,就连我的婚事都能由哥哥做主,更何况是你的。”

    许三春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当哥哥的,有这么大的权力,能替妹妹的人生做主?

    “这么说,就算我不同意,也没用?”许三春问道:“我自己的婚事,还跟我自己无关了不成?”

    哑娘无奈地点点头,继续解释:“只要有媒人上门提亲,他们同意了,就会立下婚约契书,到官府备档。”

    许三春只好告诉自己:这果然不是她原来那个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了,这是万恶的人吃人的封建社会!女人,只能作为依附男人的存在,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哑娘,难道我们女人就只能听凭旁人摆布吗?”许三春深深感慨。

    “那也不全是。”哑娘听了,跟她解释起在大商朝女人的地位来,而这地位,与天上那轮紫色暗月有关。

    不知道是谁率先创立了阵法。

    总之在大商朝,只有阵法才能将暗月之力转化成人们能用的法力。

    而更奇妙的地方在于,只有女子用手中的针线绣成的阵法图,才能激发暗月之力。

    无数先人尝试过用别的法子来画阵法,诸如朱砂、珍禽鲜血、甚至人血等等,统统都宣告失败,无一成功。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线条,一模一样的走向,为什么只能用针线绣的才有作用?人们不明白,但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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