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绣娘修炼考试,她就算缺了课,也仍然遥遥领先。但礼仪课就不然,原本就不够熟练,再加上缺乏练习动作生疏,堪堪只考了个中下。
    这次有丁雅琴参加旬考,她从小就启蒙,习字课上超过所有人得了头名。所有成绩加起来,许三春只拿了第二,丁雅琴拿了头名。
    对于这个结果,许三春并未在意。她确实是缺了课,下一旬再努力便是。想到明日休沐就可以回去见到哑娘,许三春快步走回去寝室,收拾明日回家的东西。
    一路上,众人纷纷对她侧目。
    这种目光,是艳羡、是嫉妒、是眼红、是敬而远之。就像当初在田台乡,许三春通过了绣娘试后,村民看着她的目光一样。
    旁人怎么想,她统统都没放在心上。
    自己能和花家少主那般亲近,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好像在做梦一样。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旁人有什么想法,都实属正常。
    收拾好东西,她想了想去找了吴静。逃避不是办法,下个月就是百学大会,她迟早会知道那件残酷的真相。
    听她说完,吴静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是无望了?”她颤声问道。
    她脸上的神情,让人看得心碎,许三春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真相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能帮助她的,只有时间,时间才能抚平一切伤痕。
    吴静越想,越是绝望。
    虽然这个结果她已经猜测过,但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仍然是那么难以接受。
    过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道:“明日我就捎信回去,让他不要再等我。另……另找他人吧,希望他能幸福。”
    因为爱过,所以送上美好的祝福。
    这世间最心酸的事情,莫过于此。
    许三春回房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脑中翻来覆去都想着吴静的事。她如果不努力,就会像吴静一样,受命运摆布,活生生被拆散姻缘。
    情不自禁地,花暮辰的容颜浮现在她脑海中。
    他是如此耀眼卓越,自己若只是小小一个绣娘,又何德何能,能拥有与他共度的美好时光?
    对他的感觉,许三春是复杂的。
    一直以来,她都在逃,在被动的接受。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敢相信他对她心存爱意。这种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悬殊,让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然而,跟他相处越久,她就越被他深深吸引,甚至贪恋他的温暖。甚至,在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想要将他留得更久。
    她没想过能成为他的妻子,也不管他是为何来到自己身边。但既然他来了,她就想将他留得更久一点。
    百学大会,也许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她可不想等到六年后,才来面临痛苦的抉择。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翌日,匆匆吃完早饭,许三春便离开绣学。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绣庄,看见开着的门,看见陈惠在扫尘,看见哑娘熟悉的笑容,她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哑娘。”
    许三春哽咽着扑入哑娘的怀里。
    这样平凡的场景,普通的生活,她差一点就彻底失去。
    哑娘将她抱入怀中,如慈母般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顶,替她抹去眼泪。这个傻孩子,实在是太让她心疼。
    哭过一场,许三春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惠,“你回来了?”
    陈惠点点头,道:“前两天哑娘捎信到家里,我就赶紧回来了。”
    她将许三春交给她的那个信封原样交还,“三春姐,您怎么能将地契交给我?”陈惠不能忘记,当她回到家打开信封时,看到是花花绣庄地契时的震惊。
    陈惠在绣庄里,跟着哑娘认了一些字,虽然不多,却能认出这张地契。
    “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许三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当然要留给能用得上的人。
    陈惠不再道谢,却在心底牢记着这份恩情。
    经过这件事,三人之间的感情越发亲近,彼此间的关系牢不可破。桂圆没有过来,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们需要团聚的时间。
    而许三春被花家少主亲自送回来一事,不止是在绣学影响巨大,就是在整个南凤镇里,都犹如扔了一颗深水炸弹一般。
    一上午,绣庄的人络绎不绝。
    最先到的,是孙太太。她特意来看了一回,也没说旁的,只在临走时买了好些绣品。紧接着,镇上叫得出名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先后出现在绣庄,各种嘘寒问暖。
    花暮辰首次出现在南凤镇的排场,他们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都听说过。花家少主的名头,只要略一打听,便知道是个什么来历。
    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原本众人也没有指望着能和他攀上什么关系。但是,他既然会亲自送许三春回来,就证明许三春在他的心目中非同一般。
    花暮辰他们见不到,但许三春总是在的。
    于是,绣庄的门槛差点都被踏破,所有陈列出来的、包括库存的绣品,全被一扫而空。来得晚没买上的,便不住叹气而去。
    好一通忙碌,直到过了午时三人才闲下来吃饭。而此时,已经没有绣品可卖。许三春干脆挂了一个售空的牌子出去,关了绣庄的门,好生享受这闲暇时光。
    哑娘一手账簿一手算盘的算着账,将应该分给桂圆的银钱计算出来。许三春便在一旁替她倒茶,打着下手复核账目。
    将这些完成,哑娘合上账簿,问起花暮辰将许三春带走后的事情。
    许三春有些赫然,避重就轻道:“他带我到兰界县玩了几日,便送我回来。”关于她生病的事情,便瞒了没说。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希望你离他远着点。”哑娘比划着道:“我很感激她替我们解围,但报恩和你未来的幸福,不能混为一谈。”
    许三春看着自己的指尖,心头微微泛起苦涩来,“我明白。”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要不是他步步紧逼,她也不会想着试着与他相处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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