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看着捧到自己面前的处理好的止血草,再看三儿子的表情,心里不由一酸。

    他眼里的恐惧她看得分明,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蹲下来,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那小良把阿娘抹药吧。”

    乔佳月看乔宏致跑了,侧头见乔宏良小心翼翼地给乔母处理伤口,她忙上前帮忙。

    家里的条件简陋,没有酒精消毒,乔宏良只能用布巾沾水小心地把乔母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去。

    乔母有些疼,眉头才刚皱起,乔宏良手上的动作顿时更轻柔了。

    他放下布巾,把止血草揉软一些,刮去表面的薄膜,然后贴在了伤口上,接连贴了好几片。

    这药草的粘性并不强,固定不了多久,乔佳月拿来一条毛巾,把乔母的额头给包了起来。

    乔母感觉到头上的重量,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这伤口又不大,恢复不慢的。

    可是两个孩子松口气的小模样,顿时让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搂入怀中,“放心,阿娘不会有事的。”

    乔父急匆匆回来,见乔母头上的毛巾,忙问了一句,知道她没有大碍后,就要往大队办公室走。

    “阿爸,二哥呢?”乔佳月忙追上去问,难道他没去找乔父吗?

    “他跟小致一起了,月儿你在家里陪着你阿娘。”乔父摸了摸乔佳月的头,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

    乔佳月看着他的背影,转身看着路边的速生野菜,它们也被冰雹摧残了,就是砸烂一些茎叶罢了,损失并不大,不用两日就会恢复生机。

    幸好还有这些野菜,大家还能熬下去,乔佳月想,当初的冒险是值得的。

    乔父是最后一个到大队的,陈东方和乔宜兵面色难看,看人到齐了,就要各个小队汇报稻田的损失。

    四队依次做了汇报,而最严重的当属一队了,他们的稻田损失最重,几乎达到了六成。

    “等会我就去公社汇报灾情,各个生产小队要继续抢救水稻,争取降低损失。”陈东方捏着钢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

    乔宜兵皱着眉头,“你去公社汇报灾情时就问问今年的夏粮任务能不能减少。”

    陈东方这时也没心情跟乔宜兵争论,他点头道:“我们得抢在别的生产大队前先去汇报,越是后面,情况对我们越是不利。”

    “高铁,你立即组织民兵,搜查四个小队,谁去拾取稻田里的稻穗稻杆,就抓起来关到大队。”

    乔宜兵站起来,看了乔正火一眼,吩咐乔高铁去办事,其他队的社员即使敢去田里拾取稻穗,也没三队那样明目张胆的。

    乔正火面上一慌,之前他问乔父,其实并没怎么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对三队社员的举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时他一听乔宜兵这么说,心里自然慌张起来,同时认为是乔父跟乔宜兵这么提议的。

    乔父注意到乔正火怀疑的视线,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这人啊,平时处着还可以,可是一旦位置变了,碰到关键事件,尤其是涉及到自身利益时,本性就暴露无遗。

    大队里的民兵队,主要是保护大队的公共财产,排查可疑人物,极少会对社员出手。

    这次的情况真的不一样,乔宜兵当初能跟乔高粱装傻那么多年,自然是个有心计的。

    这次灾害可能会有的结果,他已经分析个七七八八了。

    现在有野菜,有雀麦,都能填肚子,那么稻田里被冰雹砸落的稻穗就坚决不能动。

    陈东方难得赞同乔宜兵的话,“没错,这次事情不那么简单,绝对不能徇私,否则遭殃的就是整个高山大队!”

    乔高铁这人或许不会变通,但绝对听话。他没有发出任何一声质疑,立马召集全大队的民兵,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整个大队里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没一会,民兵搜查私藏稻穗的事就传遍了。

    胆子小的人,又偷偷摸摸地把捡回来的稻穗给放回田里去,而那胆子大的就无所谓,不过是稻穗,不捡难道放在那里烂吗?

    当一个个社员,无论是男女还是老少,只要被查出稻穗,就被民兵扭着到大队屋子里关起来。

    这些民兵也是各个小队里选出来的,都是拐着弯的亲戚,这不,被抓的人又是叫又是骂。

    当他们发现叫骂无用,就开始哭、示弱求情,各种方法都用上了。

    眼看着关人的屋子就在眼前,有不少人当场就脚软了,这是来真的!

    当初打倒地主的时候,地主那些人就是被关在这几间屋子里的,被大家打骂,受尽屈辱。

    现在被关的换成自己,但凡对批判地主有印象的人,都慌得不能自已。

    民兵一家一家地搜查,结果关了满满三大间屋子,以妇女和小孩为主。

    乔母冷眼看着那些被民兵抓走的人,借此事教育乔宏良和乔佳月,“不是自家的东西,就不要去伸手。即便周边的人都去做,也不代表那件事就是对的。”

    以前占便宜也就罢了,可当前是人民公社,哪里容得下这种行为?

    兄妹俩点头,这些道理他们自然懂得。

    如今的环境,草木皆兵,自然是小心谨慎为上。

    四队的几个小组长都是乔父亲自选的,平日里也没少交代这些事,因此只有少数几个人被抓了。

    但好巧不巧的,这几人中有乔奶奶和乔三婶,对此乔母都想破口大骂了。

    好在乔爷爷明理,早早分家。

    民兵搜查时,乔爷爷也郑重声明此事是乔奶奶和乔三婶的个人行为,非乔父指使。

    只差一点,乔父就被拉下水了。

    乔奶奶和乔三婶两个蠢货,还哭喊着让乔爷爷去请乔父帮忙,她们不想被关黑屋。

    可这次乔爷爷是真的气极了,“四队食堂是短你们吃还是短你们喝了,去捡什么捡,刚才要是我发现的,我非打断你们的手不可!”

    完后,他还警告其他的儿子儿媳,“谁都不许求情,否则我让你们也一起关进去。”

    乔宜兵让民兵去搜查稻穗,并未采用连坐的方式,要不然谁都躲不过,毕竟谁家没个糟心亲戚呢?

    他的目的也简单,就是威慑全大队的社员,别想做大队不同意的事,否则关小黑屋、批斗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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