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社去还粮种的那个大队路不好走,比较偏僻,路上几乎不会碰到人,乔父没借到自行车,只能带着孩子步行过去。

    走了一段路,乔佳月趴在乔父的肩膀上,看着那边溪涧里飘着一朵硕大的黑云。

    她拍拍乔父的肩膀,“阿爸,那里不对。”

    乔父视线一扫,眼睛就眯了起来,那溪涧边上的草明显有压过的痕迹。

    他再看路面,依稀有自行车车轮压过的痕迹,难道说刚才公社的民兵在找的人藏在这里?

    乔父吩咐两个孩子留在原地,自己上前查看。

    那边溪涧里倒着一辆自行车,车架上还绑着不少的东西,一个男人倒在一旁,他头上摔破了个口子,血流了一地。

    乔父不由皱眉,伸出手指头探了探这个男人的鼻息,还活着,但看他这个情况,再不施救的话,离死也不远了。

    他在这个男人的摸索了一阵,找出一张介绍信,再看车架上的东西,主要都是些竹筒、草药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

    乔父打开介绍信,这是街道办开的,日期是十天前。

    这个受伤的男人叫蔡名,家住权市建设区一路东一巷,到晋安县探望亲友。

    城里人啊!乔父忍不住又打量了这个男人两眼,如果他没做亏心事,又怎么会被人追查呢?

    乔父把人从溪涧里捞起来放在地上,朝远处的两个孩子招招手。

    乔佳月拉着乔宏远跑过去,一看到地上那男人的情况,不由倒退了两步,“阿爸,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月儿,我知道你有药,先救人吧。”

    乔佳月闻言,忙拿出伤药,让乔父给他抢救,不管怎样,他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眼前死去。

    男人身上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看情况有些稳定了,但明显没那么快苏醒。

    乔父看了看自行车,把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月儿,收起来。”

    “阿爸,这个人怎么办?”乔宏远皱着眉头,他们出来可是由正事要做的。

    乔父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你们在这边等阿爸,阿爸去还了粮种很快就回来。”

    乔宏远不同意,“阿爸,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太危险了。”

    乔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其实他也不放心两个孩子留下来。

    “阿爸,我们把人给藏起来吧。”乔佳月说,“您骑着骑行车带我们去还粮种,回来时这人要是醒了,就把东西还给他,若是没醒,我们就救他。”

    如果这段时间内这个人死了,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乔父想了想,这个办法确实是最好的,期间这个男人若是还被人发现了,算他倒霉。

    他们这边别的没有,山多,乔父找了个地方,就把人给扛去藏起来了。

    除此之外,他还把他们的痕迹给清扫了一遍,确保不会被人怀疑。

    至于自行车,乔父把一些显眼的标志啥的给弄掉,带上两个孩子,脚上一蹬,自行车就飞快地向前驶去。

    本来要花费大量时间在大队间笨奔波的,有了自行车,这速度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因此,乔父本来计划在外过夜的事也不了了之。

    他们父子三人再回到藏蔡名的地方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乔父吩咐两个孩子等着,飞快地去藏蔡名的地方找人。

    他做的标记没有被人破坏,说明人还在,他伸手把蔡名往外一拽,不由被手上的温度给吓了一跳。

    蔡名发烧了。

    乔父带着人回来,皱着眉头说,“人没醒,反而发热了,这麻烦了。”

    他们本来计划着,人要是醒了,把东西还了,而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得太美好了。

    公社肯定不能去,那边说不定有人见过这男人,万一指认出来,他们父子三都跑不掉。

    这个昏迷的男人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啊!

    乔佳月让乔父给男人喂了两片退烧药,她看着这男人头上的黑云颜色慢慢变淡,缩成了一团。

    再看乔父的头上,已经变成灰色的云隐隐有要变红的趋势。

    两朵云的变化,乔佳月觉得这个人跟乔父以后可能互惠互利。

    乔佳月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了个想法,“阿爸,我们把这人带回去吧,放在这边,他真会死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乔佳月对此深信不疑,她前世本就对鬼神十分敬畏,如今重生,更是如此。

    乔父看向乔宏远,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行,小远,你帮我一下。”

    他把蔡名的衣服和外表稍微做了下伪装,这黑灯瞎火的,还是很容易蒙混过去的。

    天完全黑下来了,根本就看不到路,乔宏致拿着手电筒照着,一阵冷风吹来,几个人都瑟瑟发抖。

    乔父觉得用自行车的痕迹太显眼,让乔佳月收起来,自己背着蔡名从田里穿过,这样就不经过公社的主要干道,降低风险。

    留在家里的乔母看到本该明天回来的父子,再见到乔父背上昏迷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将蔡名安排好,乔父终于坐下来吃晚饭,顺道给乔母乔母简单说了今天的事。

    听到公社在检查,乔母吓得心脏噗噗跳,如果女儿没跟去,那乔父会是什么结果?

    “以后月儿的话多听一听。”乔母拍了乔父一下,埋怨道。

    “当然,月儿厉害。”乔父笑着说。

    晚上的时候,乔父又给蔡名灌了一碗米汤,又喂了药,单独放在一张床上,亲自守着。

    也不知道救回来的是人还是狼,希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蔡名悠悠醒来,屋里的光线很暗,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会,这肯定不是医院也不是卫生室,这是哪里?

    他猛地坐起来,只觉得头一阵眩晕,手脚酸软,最后的记忆涌入脑中,他被人救了?

    “你醒了?”乔父端着一碗野菜糊糊进来,“吃点东西。”

    “你是谁,这是哪里?”蔡名警惕地看着乔父,视线落到那碗糊糊上,语气放缓了不少,“是你救了我?”

    “蔡名是吧,我见你身上的介绍信这么写的。”乔父把碗放在一旁,“要救你可真不容易,公社查得可真严。”

    后面这句话是乔父在试探,看被举报的人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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