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你的车子先放在这吧,我带你去野味馆。”胡锡见张嫌生气的样子,无奈的拍了一下脑门。

    “胡锡哥,你说现在的小偷真是的,我就一骑电动车的穷人,你说他们怎么好意思偷我的电瓶呢?”张嫌只能无奈的上了胡锡的车子,胡锡带着他朝着城南近郊新开业的野味馆行驶了过去,一路上张嫌抱怨个没完。

    “不偷你电瓶偷啥?你让他们偷汽车去他们也得敢呀,电瓶又不值钱,你去公安局报案都不会给你立案,我上次丢了一个手机,去找警察叔叔给我做主,从报备到现在都三年了,也没见有任何下文,你一个破电瓶还没我手机值钱,所以别想再找回来了,除非你在电瓶上装定位器了。”胡锡宽慰道。

    “哎,吃一堑长一智,我下次就给电瓶装个定位,我要是知道是谁偷我车子,我就直接打死他,然后把灵魂给他度化了,这叫魂师一条龙服务。”张嫌说着狠话。

    “人是恢复正常,就是这脾气见长啊,别吹牛了,你要是敢用魂师能力对付普通人,严老头第一个把你给度化了。”胡锡知道张嫌也就是说个狠话,故意调侃道。

    张嫌没有答话,紧接着又问了胡锡去哪吃饭的问题:“胡锡哥你说的那个野味馆在哪呀?”

    “城南近郊呀,好像在一个叫做芦苇淀的路上,靠着齐城内河和外河的交汇口,不远不近,我带着你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胡锡回答着。

    “总感觉你说的地方我有点熟悉,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去过。”张嫌琢磨了一下,城南近郊的芦苇淀路,他好像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但是又忘了是干什么去的了,想了想可能是以前接悬赏的时候路过那里了吧。

    “你去过?你没事会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吃饭呀?不对,那家店也是四个月前才开张的,你这都有四个半月没出门了,怎么可能知道,一定是你记错了。”胡锡思考了一下,从时间上稍作分析之后认为张嫌可能是记错了。

    “也许吧。”张嫌点了点头,如果真是新开的饭店,那他可真没机会去。

    和胡锡估算的一样,仅仅过了二十分钟,两人便来到了胡锡所说的野味餐馆,餐馆建在郊区,占地并不大,两层的复式小阁楼模样,外墙裸露着青石灰水泥腻子,连漆粉都没有刷,是一种老式的农家餐馆模样,从外面看起来并不会让人太有食欲,但是懂行的人都知道,山珍野味往往就藏在这种不起眼的馆子里,那种纯天然的土味珍馐也只有这里能吃的到,口耳相传之后,这种店也能聚集到不少慕名而来的食客。

    从远看去,这家野味馆门前没有挂明显的大字招牌,只是在一楼门头立了个暗色的小块木头牌匾,上面用金字写着“芦庄饭店”,名字不是很洋气,但是应该和齐城郊外的芦家庄有关,张嫌猜测着,这里的老板可能是从芦家庄来的。

    走近了看,野味馆门前有一片水泥砌的高低不平的空地,距离门口稍偏一些的地方画了几个不规则的车位,停放了几辆品牌各异的私家车,彰显着店内并不冷清;近一些的地方拴了几根塑料绳子,绳子挂在了数枚墙钉和几根外沿立柱之间,绳子看起来很结实,上面挂满了风干的腊肉香肠、鸡脯鱼片,有几只野猫在下面徘徊,但是无论怎么起跳都够不到上面的美味。

    进门前,门的旁边还有一个单杠架子,架子有两米多高,上面挂着一只类似吊车钩子一般大的鹰嘴钩,钩子上挂着一只被宰杀没多久的山羊,山羊被扒了皮,整个肚囊被掏空,四只羊腿也被整个切了下来,留下的大半个身子在风中缓慢地打转,身下还留有一片凝胶般的血块。

    “老板几位?”胡锡带着张嫌刚一进去,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伙子迎了上来问道。

    “就我们俩,有单间吗?”胡锡开口回答。

    “有,有,两位要个小间?”小伙子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看起来挺机灵的。

    “小间需要额外收费吗?”胡锡继续问着。

    “不用,知道小店的都是老顾客,或者就是一些老顾客介绍来的朋友,四海朋友来照顾小店生意,哪好意思收这种费用啊。”小伙子乐呵着回答。

    “那就给我们开个小间吧,好说话。”胡锡点了点头道。

    “那好,雅间蜀香阁空着,我带您二位过去。”小伙子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颇有种古时候酒楼里的店小二的做派。

    张嫌和胡锡不紧不慢的跟在跑堂小伙计后面,三个人往一楼西侧的走廊里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屋子中央摆着一个红绸打底、白色方巾铺面的圆形桌子,桌子四周有六把椅子,靠门口位置还预留有两把备用椅子,表示这个屋子最多能盛下六到八人,两个人用一个标配六人的屋子,这让张嫌着实感觉冷清了点。

    “二位老板还满意吗?”进了屋,跑堂伙计冲着胡锡和张嫌客气的问道。

    “嗯,还不错,就这里吧,你们这里是用菜单点菜还是去后厨点菜。”胡锡看了看房间,觉得还算不错,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跑堂伙计问道。

    “都行,您二位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可以到我们后厨点菜,顺便还能参观一下我们餐馆里特有的野味,我们老板昨天刚带着猎犬去山里打了几只野山鸡、野兔子,还活着呢,现在就在我们后厨备着,机会难得,二位老板可以尝尝鲜。”伙计给胡锡做着推荐。

    “那好,我们就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我是听朋友介绍来的,就是来找点野味尝尝。”胡锡回应着。

    伙计一听胡锡说要去后厨,知道这是个来花钱吃野味的主儿,二话不说在前面引路,快步在前面走着,因为蜀香阁距离后厨不远,三人仅用了一分钟左右就抵达了芦庄饭店的厨房。

    虽然芦庄饭店从外面看像是泥腻子垒起来的农家餐馆,但是一进到后厨却别有一番天地,干净整洁的装修风格,各种不锈钢的橱柜、架子,名牌煤气灶和油烟机,硕大的冰柜冰箱,全自动洗碗机,有两个厨师正在颠着勺炒着菜,还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忙着准备食材,一番忙忙碌碌的景象。

    胡锡看着这野味馆的厨房,脸上露出了轻微地惊讶,思考片刻之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过谁都没在意张嫌此刻诧异的表情,这个地方张嫌确实来过。

    “老板,您看这里,这些盆里都是些炒好的热菜和拌好的凉菜,都是可以直接上桌的,不需要等待,旁边的架子上是配好的炒菜,食材已经调配好,现要现炒,也不会很慢,但是如果您二位想吃些乡村野味,我们这里有灌肠、腊肉、风干野鸡肉和湖鱼肉,还有活野鸡、活野兔、野鱼、野泥鳅等等,做起来可能稍微慢上一些,这主要看您准备怎么吃了。”伙计介绍着。

    本身就是吃个饭,只是经伙计这么一介绍,张嫌才明白吃饭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简单的事情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

    “口说无凭,你先带我看看那些活野味吧,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胡锡听完伙计的介绍,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很想一睹那些野物的样子。

    小伙计把胡锡和张嫌往厨房深处引了引,转了一个弯之后指着地上几个用竹条编织的篓子,对着胡锡道:“就是这个了。”

    篓子上带着菱形的大眼儿,胡锡和张嫌透过大眼儿向里面看去,果真每只篓子里都有一只活物,受了伤的花羽野鸡,坡脚的灰毛野兔应有尽有,因为和家养的有明显的区别,胡锡和张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小动物确实都是真真正正的野生生物。

    “你们这些都怎么卖呀?”胡锡问道。

    “普通菜是明码标价,只是这野味不在菜单之内,您说个一口价,合适的话就能成交。”伙计解释着。

    “嗯,可以啊,张嫌老弟,你说咱怎么吃呢?”胡锡看向了张嫌,坏笑着问道。

    “得,你就宰我吧,不过答应你的我也不会反悔,伙计,普通鸡都怎么做的?都是多少钱?”张嫌苦笑着朝着伙计问道。

    伙计一听张嫌是请客的主儿,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张嫌的身前,回答道:“铁锅鸡和辣子鸡都是七十九一份,锅贴炖鸡是八十九,因为加了野山菇,所以贵了点。”

    “用野鸡会贵一些吧?”张嫌继续问道。

    伙计点了点头。

    “那用野鸡做份铁锅鸡,一口价一百二十八。”张嫌报价道。

    伙计一听张嫌报价,惊讶的看着张嫌,缓了一会儿问道:“老板,您这是知道我们的内部定价吗?”

    “怎么讲?”张嫌不解的问。

    “一百二十八是老板给的价格线,低于这个价不卖,高于这个价才可以出手,不过一般开高价的可比这个开得高多了,这个价格线的人除了一些老客户以外很少有人知道,您这一出口就有零有整的,我只能认为你知道内部价。”伙计解释道。

    “嗯,我猜的,卖吗?”张嫌随意的回答着,紧跟着问道。

    “卖的,符合这饭店老板给的价就卖。”伙计回答道,

    “那好,再来个糖醋鲤鱼吧,要野生湖鱼,七十二怎么样?”张嫌继续点着菜。

    “可以可以,小老板,你真是神了,这野湖鱼的价格也是老板的标价线。”伙计惊讶的看着张嫌,嘴张得更大了。

    “我就点这些吧,胡锡哥,你还要点什么吗?”张嫌没有理会伙计的惊讶,转头问胡锡道。

    “嫌弟可以啊,头一次见你这么铺张浪费,不对,是大方,那我就不宰你了,每人再来份米饭吧,这两份硬菜已经够咱两人吃的了。”胡锡笑着拍了拍张嫌的肩膀。

    张嫌点了点头,对着伙计道:“那就再来两份米饭吧。”

    “米饭不用点,点菜价格超过一百五以上我们免费赠送,两位老板还需要什么吗?”伙计回答道。

    “不用了,就这些吧。”胡锡强先回答。

    “那好,二位老板回雅间等着就行了,菜好了之后会给您送去。”伙计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杆笔,把胡锡和张嫌的点菜记在了一张便利贴纸上,回应道。

    张嫌和卢森离开了厨房,再次回到了名为蜀香阁的雅间,各自拆开了一套餐具,等候着野味来袭。

    “我还以为你会点个酒呢。”张嫌率先向胡锡说着话。

    “我可不敢,按理说见完你我就该回去的,现在属于上班时间利用职务之便出来玩,我要是再喝个一身酒气,回去肯定要被严老头当沙袋捶,倒是你,怎么从刚才进到厨房就有点闷闷不乐的?”胡锡问道。

    “我要是说这地方我来过你信吗?”张嫌问道。

    “怎么可能?这家餐馆开业期间你不是一直躲在家里吗?”胡锡不解的问。

    “我是在它开业前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知道他们家老板给的野味价码的原因。”张嫌解释着。

    “什么时候来的?”胡锡继续问道。

    “卢森哥最后一次邀请我合作猎魂的那天,我白天接了个六手魍魉的悬赏就是在这个地方,当时六手魍魉就躲在了刚才咱去的那个厨房里,我是直接奔向了厨房把恶魂猎捕的,所以刚才我一进到了厨房就回忆起了那时的场景。”张嫌回答。

    “原来如此。”胡锡感叹道。

    “那个小伙计我也见过,当时他走在这家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前面带着我进到了厨房,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记不起我了,也是啊,这都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张嫌继续说明着。

    “按理说当跑堂伙计第一要求就是眼神要好,刚才那个小伙计挺机灵的,眼神应该不算差,我倒觉得他不是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胡锡若有所思的说着。

    “什么意思?”张嫌不解的问道。

    “张嫌,你跑的悬赏还少,跑多了遇到重复的人就会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你曾在悬赏中认识的人会对你十分陌生,今天那个小伙计不就是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胡锡买了个关子提示道。

    “你的意思是说……”经过胡锡的提示,张嫌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每次悬赏之后的收官工作都是交给范增明范大哥,除了让他检验魂师工作情况和向发布者收取交易费用以外,还有就是要清除涉事之人关于灵魂的记忆,所以无论是这里的伙计、老板,还是你曾经执行悬赏令时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不会再留有对你的印象,像是喝了孟婆汤,这就是范大哥的工作。”胡锡解释着。

    “原来如此。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张嫌震惊的揉了揉脑袋,恍然大悟道。

    随着张嫌胡锡讨论清除记忆的事情,饭菜已经陆续上桌,张嫌和胡锡开始品鉴着饭菜的味道,张嫌第一次吃野味,他感觉野山鸡和普通饲养的家鸡口感有本质上的不同,野山鸡味道鲜美,肉质紧实,即使在高温爆炒下皮肉都已经熟透的情况下依旧难以嚼碎,吃起来像在吃生肉一般很有嚼劲。

    张嫌不是美食家,吃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胡锡在品尝之后对铁锅野鸡评价颇高,评价的话语和张嫌的感觉相差无几。

    糖醋野湖鱼也很不错,鱼身卷尾站立在盘中,整只鱼被油炸的外酥里内,糖醋汁淋遍鱼身,透过焦酥的鱼皮沁入到了鱼肉当中,入味之后的鱼肉既带着野味的鲜美,又伴着糖醋混合之后的甜熏气,吃起来口感极佳,尤其是野生鱼肉蛋白含量更高,被油炸之后还带着一些脆爽,怪不得胡锡要钦点这里的糖醋鲤鱼。

    “确实有特色,我下过这么多馆子,就是这家的鸡鱼让我觉得好吃。”胡锡吃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那是,两个菜就二百块大洋呢。”张嫌一想起自己的钱包就眼皮直跳。

    “行了,行了,大不了咱俩AA制。”胡锡宽慰道。

    “不用了,今天大哥帮我收拾了屋子,当了一回保洁员,我怎么着也得付个保洁费吧,倒是胡锡哥,你真的打算带林妍姐来这吃?这里可不便宜哈。”张嫌问道。

    “我再考虑考虑,倒不是心疼钱,这鱼不错,只是这铁锅鸡太劲道了,吃起来有点累,我估计你林妍姐不会喜欢嚼这么费劲的东西。”胡锡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张嫌一边吃着糖醋鱼,一边卖了关子道。

    “哪里?”胡锡问道。

    “城西大学城,那里有家叫做大满席的精品菜馆,有两人隔间,菜不贵、分量不大、味道还行,但是菜品好看上档次,很适合情侣或者像胡锡哥这样撩妹的人去,吃什么不是关键,一般女生都会喜欢里面的那种浪漫典雅的情调。”张嫌介绍着。

    “看你平时没啥浪漫细胞,没想到你还知道那种地方,闷骚啊弟弟。”胡锡对着张嫌调侃道。

    “倒不是我要去,每次和蒲梓潼约会的时候蒲梓潼都会带我去哪个地方,我倒不是很喜欢,因为我吃不饱,不过蒲梓潼对那里总是情有独钟,我觉得林妍姐同样是女生,应该也会喜欢吧。”张嫌道。

    “那好,明天我去踩个点,对了,你和蒲梓潼怎么样了,蒲梓潼可是告诉我你已经很长时间没理她了,你要不要试着找找她,道歉、认错都好,修补一下你俩的关系。”胡锡建议道。

    “嗯,放一放吧,胡锡哥,吃完饭你带我回公司吧,我想先向严老报个到,然后去找钟老前辈求个钥匙。”张嫌揉了揉下巴道。

    “钟老可是个怪老头,你找他的话要有点心理准备。”胡锡不知道张嫌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还是提醒道。

    “嗯。”张嫌简单的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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