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11-02

    命运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发生改变,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结局,过程依然让人执迷,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事情,却还是让我们选择了继续错下去!就算伤得再痛,也从不后悔。

    行进的大军一列一列从明威身旁经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诧异与不解,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讶然不已,继而却又涌起了莫名的心疼。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为何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他在看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人?雪下了一夜,他莫非便这般站在这里等了一夜?可是,他等的那人为何还是没有出现?

    “你……真的不去看看吗?或者给他一句话,让他死了这份心也好——”

    “明知果,我又为何要去回应。今日伤的是他的心,来日或许伤的便是他的命,我姬瑕背负的人命太多,已经不堪重负,没有能力再去承受。大晋的军队便要出发,他……自然也会离去。”

    “我若不是认识你,恐怕也会如旁人般说你冷酷情了。”郑澈轩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瑕一眼,有些怅然的道:“看来他对你,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的。”

    持着棋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瑕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将棋子放在了郑澈轩的面前:“你输了。”

    “哦?”郑澈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棋,突然一笑,若有所指的道:“你的棋艺依然这么好,我甘拜下风。不过输了棋没关系,只要,不输了其他的东西便可。说起来,我来时看到弓跟在你身边的,怎么从昨日开始,便不见了他踪影?”

    “有事让他去做,昨日便已离开。怎么,皇上这是要过问瑕的私事了吗?如此是否我以后每一件事情都需向你说明,你同意了,我才能去做!”瑕十分淡然的回应了郑澈轩的话,语气波澜不惊,却生生的透出了不悦与生分,郑澈轩在旁听了心中一梗,态度不由自主的便软了下来。

    “好,你不喜欢,我便不问就是,坐了这么久,该起来活动活动了,这北方天气虽然极冷,风景却也是极好的,我看你这些日子老是闷在那城楼里,实在对身体益,赤霄与龙骧也好久没撒欢奔驰过了,今日雪景这么好,不如咱们去附近转转,也好透透气。”郑澈轩说完回身命道:“将公子的裘袍拿来。”

    瑕有些踌躇的看了看帐门,然后将棋子一推,道:“太冷,不想去。”

    “我从云城出来前,在长亭苑拿了燕王当初送给你的裘袍,披在身上,暖和。”

    瑕心头一惊,望向郑澈轩的眼神中顿时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燕王没死,这个秘密除了自己与他之外已再人知晓,于自己来说自然是件好事,但于他来说,却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欲拔之而后,所以就算是两人独处,他都从未提及过,现在这种时候,却为何突然提起了?

    “那件裘袍是父皇当年所赐,十分希贵,我记得当年燕王站在大殿的中央,从父皇手中接过了那件袍子,父皇当着满朝文武官员赞许的说,燕王是他为骄傲与自豪的皇子,而当时的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的看着那一切,心想,我这一生,或许便就这样了。”

    “事实证明,从始至终,你才是先皇为看重的那一个,不是吗。”瑕轻声道了一句,回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卷,却完不在状态,郑澈轩看他明明静不下心来,却还在这般掩饰,不由得自嘲的摇了摇头,道:“过去了这么久,他却依然能乱了你的心绪,我这个弟弟本事还真是不一般。”

    “你明知我与赟谦之间没有什么,又何必说了这样的话,让自己不痛。”瑕说完将卷一放,回过了头来:“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赟谦放弃一切虽然也是大势所趋,但他一人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苦苦挣扎也同样辜之极,他如今既已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你又何必还在耿耿于怀。”

    “因为我忘不了你看着他扑入火海时那种绝望的表情,在那之后的数个夜里,我都会问我自己,如果当初跌入火海的那个人是我,你会不会也为我伤心落泪,不顾一切的想要挽回。”

    难言的沉默突然之间将两人阻隔,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如同隔着千丘万壑,法逾越。瑕默默的低下了头去,嘴角一动,却还未及开口,便被郑澈轩将双唇点住了。

    “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

    并非不想,而是害怕,怕听到的是情的话语,怕长久以来的思念变成了满腹的怨念。指腹轻轻摩挲过那水润的唇角,然后抚在了柔滑的颊边,郑澈轩痴痴的看着眼前的那张脸,轻声呢喃道:“你离开之后的日子太孤单,那硕大的皇宫竟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倾诉之人,我每天经过空荡的长亭苑,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一点一点的掏空了……”

    “有时候,我竟惶然得想哭,因为这天地太大,大得让我找不到任何依靠,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终于明白了萧君莫临死前的那番话语……”

    被那突如其来的名字打得浑身一颤,瑕下意识的将唇角一咬,别开了头去。

    密集的睫毛半掩着秋水般的眼眸,微微凸起的朱砂仿若冰天雪地中的一点梅花,美得让人痴迷。郑澈轩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儿,竟难掩心头的悸动,不由自主的俯下了身去。

    如此美丽的瑕,若一朵静静绽开的白莲花,让人如扑火的灯蛾一般难以抑制的去靠近,靠近,直到烈焰焚身,万劫不复,却也在所不惜!

    诡异的气氛令瑕有了不安,郑澈轩的气息让他瞬间紧绷了神经,他没有抬头,或者说是不敢抬头,因为当初留下的阴影让他对这人有了一种法言喻的畏惧,那不是实力与手段便能掩藏的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外表上的坚强可以伪装,但这种退可退的追逐,却让他法躲藏。

    “别怕我……瑕……我想你想得要疯掉了……不要再逃离我了,好不好……”呢喃就在耳畔,瑕突然之间便法呼吸了,他有些慌乱的向后一退,在郑澈轩的双唇压下之时霍然转过了身去,留下了一个颤抖着的背影。

    身子蓦然顿住了,郑澈轩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那人削瘦的双肩,他突然之间便盈湿了眼眶。

    或许自己此生与他便是如此了,一个永远在逃,一个永远也追不到。

    “皇上。”帐外传来了京天的声音,郑澈轩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才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逼退了眼中的脆弱,回身道:“进来吧。”

    京天捧着裘袍进了帐内,到了郑澈轩面前将手一举,呈到了他的眼前:“公子的裘袍拿来了。”郑澈轩轻轻拂去皮毛上的雪花,然后从京天手中接过抖开,转手覆在了瑕的身上。

    “依然还是显大的,你的身子总是这般削瘦,该多吃点,让自己长胖一点的。”

    裘袍上身,瑕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伸手扣住了袍子的边角。

    果然很暖和,便如那个漫天大雪的早晨自己第一次披上它时的感觉,两年过去了,这感觉竟依然记忆如。

    赟谦他……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是否便如当初他承诺的那样,自由自在的振翅翱翔!

    昨日种种当如昨日死,可有些东西,却怎么都忘不掉。

    “那个……”京天突然出声,带着几分迟疑,似乎不知自己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瑕回过了神来,不动声色的向前踏出一步,躲开了郑澈轩的碰触,转过了头来。

    “他还没走吗?”不用京天言明,瑕便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语,京天听罢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顺着瑕的话往下道:“没走,不光是他,奚昊公子此刻也站在营外,说要见公子一面。”

    瑕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有了闪烁之意。

    本忍下心来不去回应明威,便是想让他与大军先行,离开这是非之地,可现在奚昊也跟着站在那里,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他的身子不若明威,定会生病,如此一来,竟让瑕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郑澈轩边说边从京天身后跟着的骆冰手中拿过了披风,然后走到瑕身边,道:“走吧,我陪着你。”

    瑕心中长叹了一声,知道终是躲不过,只好将头一点,抬步向外,郑澈轩随之出了帐门,却在门口处俯身一捞,扣住瑕的一只手紧紧握入了掌中。

    “下了雪,地上很滑,我拉着你。”

    “这里——”

    “是军营,我是大郑的皇上,拉拉扯扯不成体统,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吧。”郑澈轩哑然失笑着打断了瑕,替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语,瑕明显的一愣,竟半天不知如何去反驳。

    郑澈轩见他愣神,只又是一笑,没有松开他的手,却抬起另一只手将裘袍的风雪帽拉起遮住了他的发,然后将他紧紧一拉,道:“走吧。”

    雪很厚,纷沓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蜿蜒向前,远方白茫茫一片,纷飞的雪花一层又一层的落下,那两人手手相牵,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依然还信任着彼此,给着彼此依靠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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