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前一日得一道光气附体。那光气好像人形,而且会说人话。它曾对弟子说:弟子乃是应八风之‘坎’气逆劫,命归任府,而先生正是这应劫而生的任府尊主,因此从今往后,关元是跟定先生了。”关元诚恳道。

    原来那二十二道正气为鸿钧老祖左右,纷纷应劫下世,而关元身处坎坷之地,与方庆隐际遇相仿,两“坎”相重,正应“坎”象,因此八风之中‘坎’位上的正气径入幽冥,依附在关元身上,随侍方庆隐左右,来应幽冥劫数。

    方庆隐听说此话,自然吃惊非小。

    这灵台任府尊主的名号,除过当日齐聚紫霄宫的众神圣仙贤外,几乎无人知晓,而关元被拘押在幽冥地府十八层地狱,居然一口就说穿了海底眼,可见他是千真万确地遇到了一段奇缘。

    方庆隐暗思道:紫霄宫老祖封我为灵台任府尊主,下辖二十二路正善义烈正神,这关元看来正是其中一路。如今我正要在幽冥地府行事,有他作伴,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方庆隐思罢,深信不疑,便道:“关元兄,既然你我都应了此劫,那么我们就一同逆了这劫数吧。”

    关元闻说,大喜,连磕响头,行了拜师之礼,兑现了当初在拔舌地狱所许的诺言。

    方庆隐盛情难却,只得接受了师礼,扶起关元。

    关元就将那二十节清虚锏取过在手,暂时做了奉锏侍者。

    森罗王等鬼众不明白他二人话意,生生听得稀里糊涂。

    方庆隐也难得理会森罗王,更难得向他解说此行之事,恐他暗中作梗,于是便同关元径直出了森罗殿,从幽冥地府一殿开始,一殿殿寻找另外二十一路正善义烈正神去了。

    只待会齐二十二路正神,同逆幽冥之劫!

    【 方庆隐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先把伏笔埋在这里,至于后事如芦鸣岛大战等精彩故事到时再叙。现在介绍另外一位大人物入书出场。】

    ******

    宛陵郡?华阳镇?谭家庄?谭府大厅。

    八月二十一日晚上,四家木号掌柜齐聚在谭府大厅内,商议放排下河的事宜。

    在此之前,大家已经商量了几回,但都不能决断:一边是送货日期将至,若不送去,就要交付双倍的违约金;一边是芦花荡杨彪那一伙强盗正瞅准了上游的木号,若要送去,不仅木料或将丢失,而且恐怕连性命都要搭上,因此四家掌柜都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慌乱无绪。

    这晚便在谭府作最后的决策。

    胆小的钱掌柜首先发话道:“诸位,运送这趟木料,分明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倘若半路上又丢了性命,岂不是人财两空?”

    “是啊,可这买主却不管呐,定要到期交货。”强掌柜沮丧附和道,“这两头难捱的事,我们这种小号木商实在经受不起啊。”

    “若不到期交货,便是违约,必须交给人家双倍的违约金,这该如何是好!”王掌柜击手嗟叹。

    “都是那伙强盗作梗,怕它鸟甚!无非多使点银子,多叫些壮丁,买不通道,便和那伙强盗拼上一场!”陆掌柜接过话茬道。

    “可那伙强盗都是些穷光蛋、亡命徒,我等都是有家有室之人,怎么能斗得过他们?”强掌柜欲哭无泪。

    “是啊,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钱、王两位掌柜一脸苦色,双双附合。

    鳌祥公久未说话,只听众人言来语去。此时,他微呷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道:“商量了几日,也总是这般,大家心中的难处,我也知道。我看这样:你们几家的木料,我都买下好了,我一家前去送货。古人道:凶吉自由天命,我谭鰲祥这次就顺从天命一回。”

    钱掌柜听说大喜,连忙鞠躬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那就……多谢鳌祥公了。”

    王、强两位掌柜也是欣喜于色,纷纷作揖致谢。

    陆掌柜见此景,颇为不爽,怒道:“你们三个,叫使银子不使,叫请武师不请,原来暗中早有算计,知道鳌祥公必会这么行事。这不是把别人往火坑里推,自己却踮着脚往外爬吗?你们三个,还是人吗?”

    三位掌柜闻骂,满脸羞愧,低头不语。

    鳌祥公摇摇手道:“罢了罢了,大家早知道我的为人,就不多说了,就这么定了吧。二十三日卯时之前,你们几家务必把通禀买主的信函给我,并把木排扎好,摆放在河道旁。至于银子,到时我自会叫公映交付给你们。”

    “谢谢……谢谢……”

    “谢谢鳌祥公……谢谢鳌祥公……”

    那三位掌柜如获大赦,感激不尽,只差跪地磕头。

    “好了,大家先都散了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如果还有什么事,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鳌祥公说过,站起身来。

    三位掌柜见状,纷纷作揖告辞,欢天喜地结伴而去。

    陆掌柜愤然不平,待要发泄两句,却见鳌祥公已起身往后堂走去,只得怒气冲冲地出了谭府。

    ******

    华阳镇地处江南丘陵之地,陆地交通不甚发达,运输工具也十分简陋,因此山里的木料毛竹等物,若要批量出山,则必须走水路。

    走水路有两大好处:一、批量大,运输方便;二、毛竹木料等扎成排筏,既是运输工具又是货物,一举两得,经济实惠。

    但走水路也比较危险,譬如河道不平、水流湍急、甚至有险滩暗礁等,若放排人气力不够,经验不足,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虞。

    是以华阳镇自建镇以来,能吃放排这行饭的也不过几家木号而已。

    此次,几家木号遭遇了大难题,几乎亏尽血本,幸得鳌祥公仗义拔难,才避免损失。于是各家木号感激不尽,纷纷在二十三日之前,递交了通禀买主的信函,并将木料扎成排筏,摆放在了华阳河岸口。

    ******

    二十三日凌晨,华阳河上,晓雾笼罩。

    鳌祥公准时祭了河神等神灵之后,五家木号的木排便被、挨个逐次地推下了华阳河。

    聘请来的三位武师,以及四十多位排工和壮丁,陆续蹬上了木排,按部就班,分工妥当。

    一时间,把稳木舵,撑动竹蒿,众木排徐徐启动,迤逦相继,恰如长蛇一般,顺流而下。

    行过七八里水路,忽见陆掌柜抱着青藤,快步跨上头排来。

    只见陆掌柜将青藤轻轻放下,抱拳道:“鳌祥公,陆某助力来了!”

    鳌祥公回头睇见,十分惊喜,连忙回礼道,“多谢陆兄弟前来相助,可这趟生意不是一般的凶险啊!我看……”

    “鳌祥公,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力量嘛。鳌祥公如此仗义,我陆某岂敢居后!”陆掌柜从木排上拈起一把大刀,以指荡锋,继续道:“以前也会过些江湖中人,不曾吃险,今日我陆某倒想会会那些蝥贼,好叫他们认识认识咱山里人、也不是好惹的!”

    “陆兄弟果然是一条汉子!”鳌祥公赞道,“这一条水路,打咱祖辈上就闯出来了,岂能断送在我等之手,便是血染了华阳河,也要打开它一条生路!”

    “鳌祥公说得对!鳌祥公这等气节,好叫陆某佩服!”

    “哪里哪里……不过是把‘信义’二字看重了些。”鳌祥公说罢,伏下腰,伸手抚摸青藤的小脑袋,“你这娃儿,怎么偷偷地钻到排上来了?”

    “呵呵……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上了我的木排。现在离谭家庄已有七八里水路,送也送不回去,就只好带在身边了。”陆掌柜答道。

    青藤听说,撅嘴不乐道:“公公:我可不是偷偷上来的,只是你们没看见。我可说好了的,要帮公公打强盗的哩。”

    “你这娃儿,好生淘气,这打强盗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鳌祥公拍拍青藤的小脑袋。

    “我可不是闹着玩儿,我真是来打强盗的!不是说‘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力量’吗?公公可别小看我,我还降伏过两头水牯牛哩,那些强盗比水牯牛还壮吗?”青藤歪着脑袋,天真地问道。

    “这……”鳌祥公顿时语塞,与陆掌柜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说得好!小英雄,那就看你如何降伏那些强盗喽!”鳌祥公一边说笑着,一边将青藤抱在了怀里。

    他直起身,铁塔般矗立在排头,把凝重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水流湍急的华阳河河面。

    ******

    华阳河蜿蜒曲折地穿行在两厢山峦之间,浪花翻滚,涛声轰鸣,声势十分浩大。

    众木排前后相继,在河道上起伏不定,往下游飘去。

    胡三一路摇舵分路,排工一路执蒿纠正。众壮丁和三位武师犹自谈笑风生,似乎并不在意芦花荡里的强盗。

    至十时许,已接近芦花荡。

    水面豁然开阔,约有百十米之宽,水势也渐渐地平缓了许多。而河道正中,却停泊着一只小船,随波摇荡,十分诡谲。

    鳌祥公觑见,急叫抛锚停排,以防不测。

    霎时间,众排工纷纷抛锚扔绳,将排连紧,又将钩绳抛上了两岸,抓稳了木石。但见木排相互钩连,铺展在河面上,漂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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