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智忍抡起齐眉棍狠狠刷过来。

    智安不甘落后,亦跃身上前,举棍则打。

    夭俞、夭阳关气得一个三尸神暴跳,一个七窍内生烟,各晃兵器迎战,一时杀在空中。

    正一先生万万没料到竟然有两位和尚前来助阵,既惊且喜,略缓缓气,复抖擞精神,挥杖来战。

    两个妖魔酣战既久,已有些累乏,忽又被三人紧逼围攻,便更显得紧张局促,苦斗了多时,已然落了下风。

    夭俞自料取胜无望,遂唿哨一声,虚晃一棒,卷一阵黑雾,往玉屏洞遁回。夭阳关见状,也急忙摆戟,掉头逃去。

    却刚至玉屏洞口,复被三人拦截,只得落在空阔地上,指挥妖道和山妖诸类参战。

    此时,一轮圆月静静地升将起来。但见月光皎浩,蓝天如洗;峰岭逶迤,纤毫毕现。

    而在月光之下,玉屏洞前,杀声阵阵,惨叫连连。

    原来各山各岭的小妖小怪一来不知深浅凶吉,二来也是平日惧怕常斨老怪的淫威,因此觑见两位大王吃紧败北,就一拔一拔赶来助战,但大多数都是白白送了性命。

    空阔地上,尸体枕藉,血流成河。

    智安、智忍直杀得棍头殷红滴血,青褐僧衫血漂一般。正一先生浑身上下,乌血一片,红光碜人。三人兀自奋力,拚杀不怠。

    虽然有众小妖助战,却不能稻芒当针(真)用――顶个事儿。夭俞左肩上早着一棍,夭阳关大腿上也扫一杖,皆吃了伤,不堪再战。

    夭俞见情势愈加不妙,便命令妖道山妖等众死守洞口,自家则与夭阳关慌慌张张退入玉屏洞中。

    郑道士尚在看守幼仪,见两位大王狼狈逃回洞来,既知失利,怕怪罪下来,吓得夹紧大腿,尿意频频。

    夭俞将狼牙棒靠在虎皮交椅旁,急急从石案上抓起一把银壶,一边咕咚咕咚猛喝一气茶水,一边径走到幼仪面前,狠捏住她的下颌,眼神紧盯道:“便是这眼珠子惹的祸!”

    话落处,夭俞恨恨地将手中银壶掼将出去。

    却巧!正掼在郑道士的头上,直痛得他呲牙俫齿,拼命地揉头,那尿就夹不住,泚一声,泄得裤裆尽湿。那只银壶兀自在他脚旁边滚来滚去,咣咣作响。

    “大哥!快拿个主意吧,保不定那三个恶人马上杀进来了。”夭阳关催促道。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竟然遇上了这个叫花子!凭我两个是斗不过他们的了,看来只有提着人肉,暂时到师尊那里去。”夭俞道。

    “师尊正在闭关修炼,去了怕不是打扰了他老人家?”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已经无处可去,况且灵泉福地还有三弟在那儿呢。”

    “好!就听师兄的!事不宜迟,我们速从后洞出去。”

    “唉……只可惜了这蓄睛池啊!两百多年的功夫啊!”夭俞瞥瞥蓄睛池,长叹一声,操起狼牙棒,径直往后洞而去。

    郑道士提着幼仪紧随,夭阳关执戟殿后,俱自后洞偷偷溜出。

    ******

    守护玉屏洞口的那些妖道山妖平日都惧怕两位妖王,不敢轻易潜逃,一个个拼命死战。

    正一先生和智安、智忍杀够顿饭功夫,才杀散众妖,径奔入洞中来,却已不见两个妖怪和幼仪的踪影。

    四下寻看时,正一先生便看见了蓄睛池,不禁啊吔惊叫。智安、智忍奔将过来,朝蓄睛池里一看,也是震惊不已。

    只见偌大的蓄睛池分成七八个槽池,蓄水养睛,那些人珠或大或小,或亮或暗,不计其数。池水涌如沸汤,雾气蒸绕;眼珠闪闪烁烁,上下翻动,慑人心魄。

    智忍惊叹道:“那常斨老怪果然在修炼金光神目呢!”

    “看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炼了,不然哪会有这麽多眼珠留在此处?”智安道。

    “听说前些年,常斨老怪吞了一股玄气,正在闭关炼化,或许他就把此事、先放在一边了。”智忍猜测道。

    “师弟说得有道理。如今他闭了关正好,正好趁此机会,一把大火烧了这妖洞,毁了这祸根,叫他以后修炼不成!”

    “正是正是!一把大火烧了这妖洞,灭了他的念想!这样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好事。”智忍高兴不已,跃跃欲试。

    正一先生听二人言语,不禁慨叹道:“贫道如果不是来救仪儿,怎么会和两位一起毁掉这荼戮人界的妖洞!这也是天意如此啊,却不知我那仪儿又被掳到哪里去了?”

    “仙长原来是为救人而来?仙长先不要着急,等烧了这妖洞,我们再帮仙长找人去,必定是在那天都峰灵泉福地。”智安宽慰道。

    正一先生闻说大喜,连忙稽首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贫道谭峭,还未请教两位道友法号。”

    “小僧智安,这位是小僧师弟智忍。我二人曾受九华山菩萨指点,因心情刚烈,尘缘未了,菩萨就叫我二人在此结庐修行,弹压妖怪。不曾想今日得遇仙长,实是三生有幸。”智安合什还礼道。

    “客气客气。两位道友既然拿定主意,何不趁早烧了这妖洞,然后大家再一起去那天都峰灵泉福地铲除妖魔。”

    “仙长说的是,那常斨老怪正在闭关修炼,正是可趁之机。”智安道。

    “那我们快找火来,一把火烧了这妖洞!”智忍说罢,便急急去寻找火种。

    却见洞府两壁俱插有火把,呼呼燃烧,三人便各拔下火把在手,在洞中四处点火,顿时火舌乱卷,燎燎蔓延。

    三人一边点火,一边退出洞口,又把那些妖道山妖的尸体全都堆在洞外,点上了一把大火。

    但见火苗越烧越旺,呼啦啦上窜,红光冲天,火蛇乱舞,顷刻间就将钵盂峰玉屏洞埋在火海之中,污秽飘荡,腥臭无比。

    幸好峰高木少,只在峰顶燃烧。

    月光影下,大火冲天,如一垛巨大的烽火,映耀十多里开外。

    ******

    夭俞、夭阳关正赶往天都峰,偶一回头便瞥见钵盂峰上火光冲天,浓烟翻滚,却是洞府已遭烧毁了也。

    两位妖魔直痛得啪嗒落泪,咬牙切齿,一催黑雾,匆匆前行。

    郑道士拎着幼仪跟随在后,径往天都峰灵泉福地,投奔常斨老怪而来。

    天都峰位于黄山东部,西对莲花峰,东连钵盂峰,是黄山三大主峰中最为险峻的一座。其势俯瞰群山,遥接大海,实是大雄无与并,苍浑莫之先。

    峰顶有一洞府,名叫“灵泉福地”,正是常斨老怪闭关修炼之所。

    夭俞、夭阳关和郑道士拎着幼仪一路飞奔。不多时,已到了灵泉福地牌楼外,各降下黑雾,匆匆蹬上了石阶。

    早有两个小妖瞥见,一个忙鞠躬打礼;一个忙入门禀报。

    须臾,只见牌楼内走出来一位白狐儿脸书生,身后领着十多个小妖,正是常斨老怪第三大弟子蒙命。

    蒙命迎出牌楼,见两位师兄狼狈不堪,便吃惊问道:“两位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模样?”

    “唉……三弟呀,玉屏洞遭恶人烧毁了,蓄睛池也完完了。”夭俞见了蒙命,不禁落泪,遥指钵盂峰道。

    蒙命抬眼眺望,果见钵盂峰烟火冲天,不禁大惊失色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毁坏玉屏洞,蓄睛池?”

    于是,夭俞捣胸顿足地将发生之事简单地讲叙了一遍,后然道:“如今只有来找师尊作主了。”

    蒙命听罢,忧郁道:“师尊正在修炼关头,怎好去打挠他老人家?”

    “那……那该怎么办?”夭阳关急道,“我们为了这眼珠子,可是把玉屏洞都给弄毁了。现在无处可养,只好把人带来,献给师父!若是迟了,那两个秃驴引着叫花子赶来,又抢了回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个秃驴和一个叫花果然有那么厉害?”蒙命怀疑道。

    “那两个秃驴一般,各有千把年道行,但那叫花子估计有两千年的道行。三个加起来,道行恐怕在四千年左右了。”夭阳关分析道。

    “看来是有些厉害了。”蒙命沉思片刻道,“如果不好对付,便去请玄殊师叔前来相助。”

    “玄殊师叔?不可不可……玄殊师叔也正在修炼那股玄气,难道三师弟忘了吗?”夭俞摇头道。

    “哦,我一时急,就给忘了。”蒙命幡然醒悟,于是道,“两位师兄不必担心,合我仨个之力,也有将近四千年的道行,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说的是!合我仨个之力,还真怕了他们不成!只要他们敢来,便拼它个鱼死网破。”

    夭俞恨恨说罢,便吩咐两个小妖领郑道士押着幼仪、进入灵泉福地去了。

    夭俞、夭阳关、蒙命却未打算进入洞府,担心斗杀一起,就惊挠了常斨老怪的修炼,因此吩咐众小妖打起十二分精神,严守在牌楼外,以防智安、智忍、正一先生来犯福地。

    果然,未过多时,智安、智忍头前领路,正一先生随后而行,已追到灵泉福地来了。

    却见灵泉福地牌楼下黑雾纷纭,杀气阵阵,无数小妖执枪拿刀,严阵以待。

    三人毫不犹豫,径落下云头,正与三魔觑面相对。

    正一先生大喝道:“看你们还往哪里逃?速交岀我仪儿来,若不然,也一把大火烧了你这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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