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走至台中央朗声说道:“瘟疫虽是妖邪作祟所致,妖邪也已被老神仙抓获,但柳家坊的百姓却并未好转,不知是何缘故?”

    “那是因为妖邪入体伤了元气所致,只要好好调养,不日便可痊愈,刘县令不用担心。”老道捋了捋胡须。

    “原来如此,不过柳家坊的百姓一日没有痊愈,本官便一日不能安心,所以恳请老神仙到县衙安住几日。”刘县令有些腻歪的拱了拱手说道:“一者是为了感谢老神仙的大恩,二者也是担心有漏网之鱼,并不是本官信不过老神仙,只是有老神仙在,本官便可安心,临阳城的百姓也能安心。”

    没办法,做戏要做全套,他也只好向一个老骗子行礼了。

    老道装作皱眉思索了一阵,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既是刘县令盛情,本座便却之不恭了。”

    刘县令转身面对众百姓朗声说道:“尚不能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也不敢保证是否有其他妖邪胆敢来犯,所以为了尔等安危着想,本官不会解除对临阳城的封锁,亦不会解除对柳家坊的封锁。”

    刘县令的话一说完,底下便炸开了锅:

    “敢问刘公,我们何时才可以出城?”

    “是啊!要封到何时啊?”

    “也不知我那住在柳家坊的舅舅一家怎样了……”

    ……

    环顾一周,刘县令示意大家肃静,说道:“当确保我临阳城百姓不会受到妖邪的侵害之时,当柳家坊百姓痊愈之时,便会解除对临阳城的封锁和柳家坊的封锁。当然,在此期间尔等若是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尽可来县衙找老神仙,老神仙定会为尔等排忧解难。”

    城池和柳家坊肯定是还要封锁的,但百姓不傻,既然说瘟疫是妖邪作祟所致,而妖邪也已除去,那你还封锁城池和柳家坊干嘛?

    岂不是不打自招?那这“安定民心”之举又有何用?

    于是当时在县衙里他们便商量好了办法,待做完法,就演一出戏,把这继续封锁城池和柳家坊的缘由广而告之,当然这缘由自然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是为了临安城所有百姓的安危。

    这样即便百姓生疑,也只是有所疑惑。

    而且他们也不指望这能一直骗过百姓,只是希望能拖的久一点,最好是能拖到朝廷的人下来。

    “这些邪物着实吓人,刘公也是为了我们安危着想,不出城便不出城吧!”

    “是呀!老神仙法力这么高深,能留下来也是我们的福分。”

    “那位俊俏的公子好像也有法力,把手伸进滚烫的油锅中竟无事。”

    “也不知他婚配否,我有一女也未婚配,……”

    “虽是为了安危,可是我的买卖怎么办?这会亏不少银子的。”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

    百姓三三两两的散去,议论声渐渐远去,刘县令收拾妥当之后带着众人正准备走进县衙之时,却看到那个戏弄了他儿子的少年等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少年和云梦琴,皱了皱眉,说道:“你有何事?”

    毕竟是让自己儿子丢脸的人,而且他看中的儿媳也和他这么亲近,所以语气之中没有多少客气。

    “自然是瘟疫之事。”陈睿也算是想明白了,不是县令和县衙的人傻,而是自己傻,竟没看透他们的用意,还真是不能小瞧古人啊!

    “瘟疫乃妖邪作祟所致……”

    “这番说辞就不必对我说了,我能“油炸妖邪”又怎会不知是怎么回事?”陈睿可没有空听他胡扯,直接打断了他。

    刘县令赶忙往周围扫了一眼,见附近并没有百姓而松了口气,深深看了陈睿一眼说道:“跟我来。”

    进了县衙,陈睿直抒来意:“我是大夫,所来是为了救治患疾的百姓。”

    众人闻言眼中浮现奇特之色的看向他,这么年轻的大夫会治病吗?

    “公子还会医术?”云梦琴忍不住说道,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探寻之意。

    陈睿点了点头,对这丫头的粘人有些无奈。

    “梦琴丫头,许久不见,又标致了几分哪,也不知将来会便宜哪个臭小子。”刘县令到并未理会陈睿,而是回过头来看着云梦琴,笑着说道。

    云梦琴白玉般的脸庞爬上了两抹红霞,有些娇羞的看了陈睿一眼,福了一礼说道:“见过世伯,世伯就会取笑梦琴。”

    “呵呵……”刘县令眼中神光一闪笑了笑,这才看向陈睿:“你是大夫?”

    大夫自然是越老医术越好,而这么年轻的大夫,显然不能让他信服。

    对于他的质疑陈睿并在意,笑着说道:“想必刘县令已被瘟疫之事搞得焦头烂额了吧?既是如此,让我看看又何妨?万一我治好了呢?”

    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自信。

    这么年轻,衣着也很不凡,面对他这个县令如此的从容不迫,想必是从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说道:“跟我来吧!”

    正好他要去找肖老大夫询问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进展,而这小子就当是碰碰运气。

    让其余人等自行散去,但云梦琴却很执着,非要一起去,刘县令也只好领着他们往县衙左侧而去。

    步入一个院子中,有几位中年男子和三位老者在院中忙碌,县令走到一个发须皆白,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老者身前问道:“老大夫,今天有什么进展?”

    “刘公,”老大夫闻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道:“今天试了几味药,效果如何暂且不知。”

    刘县令眼中依旧不可避免的闪过失望之色,说道:“这位小兄弟也是大夫,老大夫便带他去看看病人吧。”

    肖老大夫看到陈睿,有些诧异,但只是道了声:“小友跟我来。”

    领着陈睿来到一间房外,陈睿蒙住口鼻,肖老大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如此,但也没有多问。

    率先跨进房中,陈睿紧随其后。

    陈睿如此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毕竟很多瘟疫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房中一张床榻上躺着两个感染了瘟疫的百姓,旁边还有一张椅子。

    这已经是柳家坊送过来的第二批患者了,第一批已经化为骨灰了。

    陈睿走过去,坐了下来,给身前的那昏迷的百姓号了号脉,微微闭眼,露出沉吟之色,倒是像模像样的,看上去有几分名医的风范,肖老大夫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号了半天,陈睿也没号出个所以然来,微微有些尴尬,虽有名师,可他毕竟医道天赋一般,经验也少,就没号过几次脉。

    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虚心的看向这老大夫说道:“老大夫觉得如何?”

    肖老大夫不解的看着他,不知是他是问的他把脉的方式对不对还是其他。

    面对老大夫的目光,陈睿尴尬的笑了笑:“我号脉,呵呵!没什么经验。”

    若是刘县令此时在里面,定会把他丢出去,连号脉都没学会,你就敢说来治瘟疫?

    还好他没进来,或许是怕被传染到瘟疫吧!

    肖老大夫是个好脾气,而且对于这后辈也有点欣赏,医术虽不好可是却有颗仁心,要是别人听到是瘟疫,早已避如蛇蝎,哪有胆子靠近?所以倒不介意把他们的诊断结果告知于他:“起病急骤,壮热口渴,头痛烦躁,恶心呕吐,舌苔黄燥,脉滑数或微欲绝。”

    “疫毒痢?”陈睿恍然,如此看来应该是)疫毒痢了,说道:“起病急骤,壮热口渴,头痛烦躁,恶心呕吐,大便频频,痢下鲜紫脓血,腹痛剧烈,后重感特著,甚者神昏惊厥,舌质红绛,舌苔黄燥,脉滑数或微欲绝。”

    “什么疫毒痢?可有治?”肖老大夫抓住陈睿的手,激动的说道。由不得他不激动,这几日他们日日研究,也没研究出这是何病,因何故,而他却一口道了出来,比他们的诊断结果都更完整,更详细。

    “疫毒痢,是疫痢的一种,也称之为肠澼、滞下、大瘕泄。”陈睿受不了老大夫的热情,抽出手,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治。”

    他前世刚好有个极好的朋友得过这病,所以便记住了这病,而今生他也就这病询问过神医,神医略微沉吟了一会便开了一个方子,说是按他的方子抓药,十日内就可痊愈。

    对于神医的医术,他是一百个放心的,而且他别的没学好,但是方子倒是记了挺多的,而这个方子也赫然在列。

    痢疾在古代是死亡率很高的一种病,基本上只能以预防为主,治疗为辅,一旦病情扩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老大夫有些颤抖的说道:“滞下真的能治?”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滞下他有些印象,曾经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有关的记载,好像极为难治,而且这公子也不像是会治病的样子。

    刚刚自己连脉都诊不好,老大夫有些怀疑也是应该的,陈睿笑着说道:“我开个方子,一试便知。”

    “好,好,”老大夫急忙拉着陈睿往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些惊讶,老大夫为何这么激动?难道这年轻人真的有什么办法不成?

    还等在外边的刘县令已是走上前来,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大夫,可是那几味药有了效果?”

    在他看来,老大夫能这么激动,也只有是那几味药有了效果。

    老大夫绕过了他,把陈睿拉到刚刚他那位置上,给他铺好纸,把笔交给他。

    这一下子众人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像是见鬼了一样,有些人还不敢想象的擦了擦眼睛。

    对于老大夫的失礼,刘县令本就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被震的失了神,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

    难道他的运气这么好?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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