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三年春二月,冯奉世还京师。更为左将军。赐爵关内侯。

    三月,立皇子刘康为济阳王。

    夏四月,平昌考侯王接薨。

    秋七月壬戌,以平恩侯许嘉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冬十一月巳丑,地震。雨水。恢复盐铁官。置博士弟子员千人。

    四年春二月,赦天下。

    三月,皇上行幸上雍。祠五畤。

    夏六月甲戌,孝宣园陵东阙火灾。戊寅晦,有日食。皇上于是召前日说变在周堪张猛的人责问,这些人都稽首谢罪。因下诏称赞周堪张猛的美德。徵诣朝廷,拜周堪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张猛复为太中大夫,给事中。中书令石显主管尚书省,其余领尚书事五人皆石显同党。周堪难得见圣。只有经常通过石显奏事。凡事皆决于石显之口。正好周堪得了喉疾,因不能言而卒。石显诬陷张猛,令其自杀于公车府。

    起初,贡禹上奏说孝惠孝景庙皆亲尽宜毁。并且各郡国所设庙皆不应尊古礼,当废。天子以为他的提法是对的,秋七月戊子,罢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戾太子戾后陵园。皆不奉祠。只是设置吏卒守卫之。

    冬十月乙丑,撤除在郡国中的祖宗庙。其余诸陵分属三辅。以渭城原上的寿陵为初陵。下诏令有司不要设置县邑及迁徙郡国民众。

    五年春正月,皇上行幸甘泉宫。郊祭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秋,颍川大水,流杀人民。

    冬,皇上幸长阳射熊馆。大猎。

    十二月,乙酉,用韦玄成等之议,毁太上皇孝惠皇帝寝庙园。皇上好儒术文辞,颇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得觐见。人人都以为得上意。又有傅昭仪及其子济阳王刘康得爱幸,超过皇后太子。太子少傅匡衡上疏说: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详审自己的用心,一般受命之王,大都务在创业垂统,以便后代传国无穷。继体之君,大都心存承宣先王之德,务在褒大其功,昔日成王嗣位,考虑遵循文武之道以养其心,美业盛美,却不敢专其功,归之于文武二君。归命于上天,鬼神都会保佑。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而之所以阴阳未和,奸邪未禁,是因为议者未曾光大先帝的圣功,争着议论说是制度不好用,务必变更他。所更换的如果不可行,而后再恢复以前的,因此群下更相是非,至于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放弃乐成之业,而徒自在这里朝秦暮楚。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杨功。以定群下之心。诗经大雅说:无念尔祖,聿修厥德。这是至德之本。书传说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勉其所不足。聪明疏通的人,戒于太察。寡闻少见的人,戒于壅蔽。勇猛刚强的人,戒于太暴。仁爱温良的人,戒于无断。湛静安舒的人,戒于后时。广心浩大的人,戒于遗忘。一定要首先考虑自己的短处,以义中和而化解这些短板,这样那些巧伪之徒就不敢比周而望进,希望陛下千万引以为戒,臣之所以如此说,是为了尊崇圣德。臣又闻家道修,则天下之理得。故诗以国风为始,礼本来源于婚娶,以国风为始,还原人的性情以表明人伦之大。以人伦为本,就是要告诉人们应该防患于未然。因此圣王在处理妃后之间的事情时一定要慎之又慎。特别是分别适长之位,更要慎重。礼对于内里而言,卑不逾尊。新不先故。只有这样才能统人情而理阴气。以礼应该是适尊而庶卑,适子加冠,礼用醴酒,众子不得与列。是用来贵正体而明白嫌疑的,不仅仅是虚加的礼文而已。乃是从骨子里分别与其他人的不同的。因此礼是亲情外显的形式。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果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因此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书传说,正家而天下定矣。

    当初,武帝既塞宣房口,黄河复决堤于馆陶。出现分支屯氏河,东北入海。广深与大河差不多,因此因其自然,不再加以堤防。是岁,黄河决于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流。

    建昭元年春正月戊辰,梁国有陨石。

    三月,皇上行幸上雍。祠五畤。

    冬,河间王刘元,坐贼杀不辜,废迁房陵。罢孝文太后寝祠园陵。皇上幸虎圏斗兽。后宫皆坐于虎圈前,有熊逃出虎圏。攀栏杆欲上殿。左右贵人傅捷纾等皆惊走。冯婕纾挺身向前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皇上问冯婕纾,当时人情惊惧,为什么竟敢以身当熊?冯婕纾回答说:猛兽得人而止,妾恐熊至御座,所以才以身当之。皇上嗟叹,从此对她倍加敬重。傅捷纾羞惭,于是与冯婕纾就有了过节。冯婕纾,是左将军冯奉世之女。

    二年春正月,皇上行幸甘泉宫。郊祭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夏四月,赦天下。六月,立皇子刘兴为信都王。

    东郡京房,从梁人焦延寿学易。延寿常说:得我道以亡身者,就是京生啊。他的学说长于灾变,分六十卦。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候。各有占验。京房用之尤精。以孝廉为郎。上书言灾异屡有验。皇上大为喜欢,多次召见问事。京房说:古代的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著。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灾异至。宜令百官各试其功,则灾异可息。诏令京房作其事。京房就上奏考功课吏之法。皇上令公卿朝臣与京房在温室会议。大都以为京房言语烦碎,令上下互相伺察,不可许。皇上却有支持他的意思。是时分部刺史奏事京师。皇上召见诸刺史,令京房向他们宣布课吏之事,刺史复以为此事不可行。唯有御史大夫郑弘,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后来又以为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是时中书令石显专权,石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二人用事。京房曾在闲宴时入见。问皇上说:幽厉之君因何而危?他所任用的都是什么人?皇上说:君不明而所用者是巧佞之人。京房说:是因为知道他们巧佞而用他们的吗?难道以为他们是贤明的?皇上说:当然是以为他们是贤明之人才用的啊。京房说:既然如此,今日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不贤的呢?皇上说:是因为其时世乱而君危,才知其不贤的。京房说:确实如此,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这是必然之道。幽厉为什么不能觉悟而更求贤人呢?以至于因为任用不肖而至如此?皇上说:临乱之君,各贤其臣。假如都觉悟的话,天下何来危亡之君?京房说:齐桓公秦二世也曾经因为听说这样的君主而非笑他们,但却任用竖刁赵高,以至于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为鉴而有所觉悟呢?皇上说:只有有道之人才能以往知来杜绝危亡。

    京房因免冠顿首说:春秋记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以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看今日是治呢还是乱呢?皇上说:也是极乱了。还有什么办法呢?京房说:圣上如今所任用的人是谁呢?皇上说:是啊。但是灾变如此之大,我又以为不在所任之人。京房说:前世之君,也都是这样。臣恐怕后人看今世,就如同我们看前人一样啊。

    皇上沉吟良久才说:今日为乱者是谁呢?京房说:明主应该自己知道。皇上说:真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用他?京房说:皇上最所信任的,与皇上一道在帷幄之中谋划天下事,进退天下之士的人。就是了。京房所指的是石显,皇上也知道了。对京房说:我已经明白了。京房罢出,后来皇上也不能罢退石显。

    司马光评论说:人君之德不明,则臣下想要尽忠,又怎么能够有机会呢?看京房如此晓瑜汉元帝,可谓是明白切至了,但终究不能有所明悟。可悲啊。诗经说: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又说,诲尔谆谆,听我藐藐。这就是指的孝元之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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