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始元年春正月癸丑,太官凌室火灾。戊午,戾后园南阙火灾。

    皇上欲立赵婕妤为皇后,皇太后嫌其出身微贱。很是为难。太后姐家的儿子淳于长为侍中。多次往来东宫通款,过了岁余,才得到了皇太后的默许。

    夏四月乙亥,皇上先封婕妤父赵临为成阳侯。谏大夫河间刘辅上书,言昔日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养鱼鸟之瑞,然犹君臣祇惧,动色相戒。何况当世不蒙继嗣之福,屡次遭受皇天震怒的异象呢?如今应该夙夜自责,改过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德之士,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庙。顺神衹之心塞天下人之望。子孙之祥,犹恐晚暮。如今却触情纵欲,倾心于卑贱之女,欲以其母仪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实在是过于迷惑了。俗语说,腐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这是世间之人尽知的道理。朝廷中无人进言,臣窃自伤心。不敢不尽死。

    书奏,皇上使侍御史收缚刘辅。系于掖庭秘狱。群臣莫知其故。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右将军廉褒,光禄勋琅琊师丹,太中大夫谷永,俱上书说:窃见刘辅前以县令求见,撰为谏大夫。这说明他的言论一定有能打动圣心的地方,才得提拔至此。旬月之间,竟收下秘狱。臣等愚以为刘辅幸得托公族之亲,在谏臣之列,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大体,独触讳忌,不足为过,小罪应该隐忍而已。如有大恶,则应该由有司从严治罪,令天下人皆知其罪。如今天心未悦,灾异屡降,水旱叠至,正是应该隆宽广问,褒直尽下的时候,却行惨急之诛于谏诤之臣,震惊群下,矢忠直之心,假令刘辅不是坐直言而入狱。所坐不明,天下不可户户晓谕。同姓近臣,本来以直言显贵,若以治亲养忠之意而论,实在不应该幽囚于掖庭狱。公卿以下,见陛下进用刘辅那么急,而折伤他又是那么的残暴,人人都有惧心,就会精锐尽失,莫敢尽节正言。这可有伤听谏言,广美德的风尚。臣等窃自为之伤心。希望陛下能够留神省察。

    皇上于是将刘辅转到共工狱。减死罪一等,论为鬼薪。

    当初,太后兄弟八人,独有弟王曼早死不侯。太后哀怜他,将王曼的寡妇孤儿供养在东宫。子王莽幼孤,无等秩。其群兄弟皆将军五侯子,乘时侈靡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王莽因折节为恭俭,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事母及寡嫂,养育孤兄之子。行事甚是敕备。又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大将军王凤病,王莽侍疾,亲偿药,乱首垢面,连月不解衣带,王凤将死,将他托付给太后及皇上。拜为黄门郎。迁射声校尉。过了很久,叔父成都侯王商上书,愿分户邑以封王莽。长乐少府戴崇,侍中金涉,中郎陈汤等,都为王莽进言,皇上于是以王莽为贤。太后又多次为他说好话,五月乙未,封王莽为新都侯。迁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虽是如此,而王莽宿卫更加谨敕。爵位益尊,节操愈加谦谨。布散舆马衣裘,振施宾客。家无所余,收赡名士,结交将相卿大夫甚众。因此在位者更相推荐,游说者为之谈说,一时之间,虚誉隆洽,名声盖过其诸父了。而且敢为别人不敢为不能为之事。曾经私卖侍婢,其昆弟有人听说了,就去问他,他说:后将军朱子元无子,我听说这个女子宜子,是为他买的。随后即日将这个侍婢奉送给朱子元,其匿情求名如此极端。

    六月丙寅,立皇后赵氏。大赦天下。皇后既立,宠稍衰。而其女弟绝幸。为昭仪。居住于昭阳舍。其舍中极尽奢华,华丽超过后宫许多。赵后居于别馆,经常与家中多子的侍郎宫奴私通,以求有子。为了不至败露,昭仪曾经对皇上说:臣妾的姐姐性情刚烈,假如有时被人构陷,那么赵氏将要灭门了。因为之泣下凄恻。皇上相信了她的话,后来有人告诉皇上皇后的奸状,皇上就把这人杀掉了。于是皇后公开与人*,却无人敢说,但却总是不能有孕。

    光禄大夫刘向,以为王教由内及外,应该自最近之人而始,于是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及孽嬖乱亡者,按序次作烈女传。凡八篇。又采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凡五十篇。上奏给皇上。并多次上疏言得失,陈法戒。又数十次上奏,以帮助观览,补正遗缺。皇上虽不能尽用,然而心里却是十分赞赏他的才能。经常为之磋叹。

    昌陵制度奢泰,久而不成。刘向上书说:臣听说王者一定要懂得天地人三统合和的道理,知道天命所归,非独一姓而已。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孝文皇帝曾经赞美石槨坚固,张释之说:假使其中有可以挑起人的欲望的东西,虽禁锢于南山犹有被人打开的空隙。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所以释之之言才是无穷之计啊。孝文帝听了张释之的话有所觉悟,遂实行薄葬。做棺椁入葬,是从黄帝开始的。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他们的墓室,丘陇都很小,葬具也都微不足道。他们的贤臣孝子,也都承顺他们的心意薄葬他们。这诚然是他们奉安君父力行忠孝的至行。孔子葬母于防,坟仅四尺,延陵季子葬其子,封坟掩坎,只可以隐约而见。仲尼是孝子,延陵季子是慈父,他们葬君亲骨肉,都很微薄。并不仅仅是为了节俭,实在是为了安全才这么办的。秦始皇葬在骊山阿房,下锢三泉,上崇山坟,水银为江海,黄金为飞鹰。珍宝之藏,机械之变,棺椁之丽,宫馆之盛,不可胜数。天下人苦于他的劳役而反,骊山的工做未完,而周章的百万之师已至其下,项藉焚其宫室营宇,牧羊儿持火照求亡羊,失火烧其藏椁。自古及今,殡葬没有超过始皇的,但数年之间,外被项籍之灾,内有牧竖之祸,岂不令人悲哀。因此说德行愈深的人其葬愈薄,懂得知识越多的人,他的殡葬就越加微不足道。而无德寡知之人,其葬则愈厚。丘陇愈高。宫阙更为华丽,但被人发掘也是最快的。由此看来,明暗之效,葬之吉凶,也就昭然自明了。陛下即位,躬亲节俭,开始营造初陵的时候,其制度甚小,天下人莫不称英明。及徙昌陵,增卑为高,积土为山,发掘百姓坟墓万余,营起邑居,工费百亿,使死者恨于下,生者愁于上,臣很是感伤。假如死者为有知,发人之墓其害处就多了,若其无知,又何必还用如此之大?愿陛下上览明圣之制以为准则,下观亡秦之祸以为戒,宜从公卿大臣之议以息众庶之惑。皇上为他的言词所感动。

    起初,解万年自称昌陵三年可成,但实际却不能成,群臣多有议论说不便的,事下有司计议。都以为昌陵地貌难成,作治数年,卒难成功,不如还复故陵。秋七月,下诏说:朕执德不固,谋不尽下,过听匠作大匠万年之言,说是昌陵三年可成。今作治五年,天下虚耗,百姓疲劳,而客土疏恶,终不可成。朕因为如此难成,怛然伤心。过而不改是为过。今罢昌陵及故陵之工。不再迁徙吏民使天下不再有动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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