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付美玲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白蒙蒙的,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她正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周宇吵翻以后回家的路上……一阵头痛让她的眉头紧拧起来。

    “妈,你哪里疼吗?我去叫医生……”

    薇薇拎着暖水瓶进来,突然看见母亲痛苦地皱着眉头,急忙上前询问。

    “别叫,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来的?”

    薇薇把车祸大概经过说了一遍,付美玲听得胆颤心惊。如果这次为了周宇那个渣男出车祸死了,那可太不值得了。

    “大姐二姐都来看过你,二姐回家给你拿换洗的内衣,明天早上过来。”

    “哦……”

    付美玲疲惫地闭上眼睛,最疼爱的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她觉得有些心寒。

    薇薇从床下拿出医院给配的搪瓷脸盆,倒了些热水,又去卫生间兑上冷水,手感温度合适,把刚去医院门口士多店买的毛巾打湿拧成半干,轻轻拉出母亲的手小心地擦拭。付美玲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手,不过手心里温热的感觉很舒服,她的胳膊慢慢放松下来。

    擦完手,薇薇又换了一条毛巾和一个小盆,把冒着热气的毛巾裹在付美玲的脚上,热气稍凉又重新加热包住。

    “可以了,我想睡了。”

    付美玲始终没有睁开眼,眼窝里潮潮的,她怕让薇薇看见她此时玻璃般脆弱的心境。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挂起一轮明月,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了。薇薇坐在靠墙的折叠椅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有些出神。

    母亲的腰椎受伤行动不能自理,明天就算给她合适的护工,也需要有亲人在身边张罗饮食。明天是焕美基金的启动仪式,她这个义务形象代言人恐怕当不成了。母亲重伤,她哪有心情笑得出来。可是有合同约束,就算是免费义务形象代言,也要受合同条款约束,不能单方毁约,不履行代言人的义务。

    薇薇开始发愁了,她的手机丢了,又没有记谢芸的电话号码,想联系谢芸安排备用方案都不行。

    做人必须得讲信用,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游艇会当面向谢芸解释,如果没有备用方案,她硬着头皮也要上。

    付美玲的手机屏幕裂成几道,不过还能用。薇薇悄悄拿起母亲的手机,想给莹莹打电话,希望她明天可以提早些过来。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传来莹莹的声音。莹莹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答应薇薇第二天早上争取七点半赶到。

    从医院赶到游艇会一个半小时也应该够了。薇薇松了一口气,正要按熄屏幕,发现母亲微信上不断闪动着新消息。薇薇下意识地点开来看,是添加好友申请。

    “不要生动了”,“事情没那么严重”,“加我吧”,都是一个叫明月清风的男人申请的。薇薇赶紧按熄手机,放回母亲床头。

    “几时交叉DI-DI-DA……”,付美玲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宁静,薇薇还没走到床边,付美玲已经伸手拿到了手机。

    付美玲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呆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啊,是谢小姐呀。”

    “付总近来可好,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

    “不打扰,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过,我现在不经营美容院了。”

    “我才知道姜薇薇是您的女儿,您能联系上她吗?我这边有点事想和她说。”

    “噢,她在我旁边。”

    付美玲讶异地把手机递给薇薇。

    “芸总,明天我会准时到。”

    “好,到时见,你现在哪里?我打了你好多电话。”

    谢芸把玩着手里的水晶小沙漏,看着晶莹的细沙悬丝一线,眼神有些飘忽。

    确定薇薇在人民医院病房陪护付美玲,谢芸收回望着水晶沙漏的目光。

    “柯楠晟,薇薇在人民医院,她母亲出车祸了。不过她明天会准时参加焕美基金启动仪式。你放心,我保证让她成为一名合格的形象代言人。”

    谢芸将水晶沙漏倒转过来,继续看着银亮的沙粒悬成一线。她怎么也没想到联系姜薇薇,会是柯楠晟接的电话。那一瞬间,她的大脑空白一片。听到柯楠晟叫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我要找薇薇听电话。”

    尽管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愿做一个单身贵族,可是在这样的夜,薇薇的手机在柯楠晟的手里,谢芸还是不免充满遐想。她几乎想挂上电话了,就怕听到柯楠晟说薇薇在洗澡。

    “我也在找薇薇,我刚拿回她丢失的手机。你还有她其他的联系方式吗?”

    谢芸突然想起了薇薇签代言合同时,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号码……

    在薇薇之后坐上出租车的乘客,发现了她掉在车座底下的手机,手机不停震动着,柯楠晟拨打电话的精神非常执着。只要薇薇的手机没关机,他相信她一定会和他通话。

    十二点过后,医院住院部出奇的安静。付美玲聊了一会微信以后,眼泪汪汪地合上眼,终于睡着了。薇薇知道母亲是在和那个叫明月清风的男人纠缠不清。

    母亲已到知天命的年纪,对情感更应看得清楚明白。这种事子女不好插手。薇薇帮母亲掖好被子,用纸帕轻轻蘸去她眼窝里的泪迹。

    推开窗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望着天边的月色,头脑更加清醒睡不着了。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白,街上行人和车辆也慢慢多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医院门口。在清晨的马路边显得特别突兀。

    医院门口禁止停车,这辆奥迪似乎根本不在意违停罚款,直到薇薇走出医院大门,还看到黑色奥迪停在那里。

    薇薇打开高德导航,准备呼叫快车。这时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她身边。

    “上车。”

    柯楠晟下车,不管薇薇有没有反应过来,拉开车门把她塞到副驾驶座上。然后飞快地上车,再探身帮薇薇系上安全带。

    “你怎么,在这……”

    薇薇的话刚出口,双唇已被柯楠晟压住。

    “不许动,你是我的人。”

    柯楠晟的话在薇薇的唇齿间震动,她不敢再挣扎了,怕车窗外经过的行人看见车内的风光。

    “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

    “嗯,如果你是故意的,我会告你虐待丈夫。”

    柯楠晟的唇舌更加深入,薇薇顿时觉得浑身发软,眼前金星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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