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付美玲是被饿醒的。她已经不敢指望周宇能给她做什么好吃的早餐,能喝口热水就很满足了。扶墙出了卧室,周宇这时刚好推门从外面进来。看着周宇手里拎着买来的早餐,付美玲的心又温暖起来。

    余生能有个人陪伴左右,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早上高峰出行可以预料到塞车,却没料到会塞车两个多小时,赶到大女儿菲菲家楼下时,眼看着就十点半了。周宇探身帮付美玲解开安全带,又伸手帮她按摩躺得发僵的腰腿。

    “行了。”

    付美玲看着车窗外,轻轻推开周宇的手。菲菲穿着一件桔红长T裙,胸口上的塑胶贴花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长发随便挽在脑后,被风吹起的发丝飘荡在她的脸颊,她浑然不觉。慢悠悠地边走边啃着苹果,左手臂弯里挎着大大的深蓝白条纹的MK包,随着她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菲菲看起来就像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付美玲忍不住皱眉。花了二十多年时间调教的女儿,此刻完全放飞自我,一点大家闺秀端庄优雅的影子也找不到。

    “妈,户口本。”

    菲菲咬完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往花丛里扔去。

    “你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付美玲就算伤痛卧床,也时刻注意形象,今天出门还特意化了淡妆穿了半高跟鞋和套裙,菲菲不过才怀孕四个多月,就完全放弃形象了,付美玲不能忍。

    “我的形象挺好的呀!”菲菲低头检查身上的装扮,“这件裙子是沈赫他妈昨天给我买的,商场门口大减价,她说孕妇穿鲜艳一点心情会好。我要去找薇薇,蹭一下你的车坐。”

    菲菲说着拉开车门上了车后座。

    “也不知道叫人。”

    付美玲充满歉意地看了周宇一眼。上次在同学聚会上,大家都夸她教女有方,今天感觉有点打脸。

    “周叔,辛苦你照顾我妈了。”

    “不辛苦,我照顾得不好,还得你妈妈多担待。”

    周宇发动车子,十多年的老车发出一阵不协调的声响。

    “菲菲要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周宇回头看向菲菲。付美玲急忙说要先去民政局,菲菲可以就近下车再打车去找薇薇。

    “好咧。”

    周宇一脚油门踩下去,付美玲和菲菲都闪了一下脑袋。

    “最近这个车不太好用,恐怕真的是年头太久零件不中用了。对了,你的那辆奔驰该修好了吧?”

    “前两天就修好了,修理厂打我电话,我一直没去拿。”

    付美玲拉了拉压在胸口的安全带,汽车座椅几乎放平了,可是终究不如床上躺着舒服。

    “那我们一会去拿吧,顺便让修理厂把我这个车看看,估计到了报废年限,他们也不会修。看看要怎么处理好……”

    周宇望着前方的红绿灯自顾自地说着,付美玲没有接话。菲菲一听笑了,看来周宇不但要占母亲的房子,还要占她的车。还真是一步一步来呀!

    “周叔,我妈经常外出没有车不方便。你还是再买一辆新车吧,现在的车都很便宜,你该不会买不起吧?”

    “哦,哈,瞧你说的。”

    周宇呵呵笑着,神情却很不自然。

    “我就说嘛,大处长哪会买不起一辆小汽车。周叔,你们单位转型改制,你是不是要换岗了?”

    到处发出声响的老轿车这时猛地颠簸了一下。

    “哎哟-”

    付美玲身上虽然系着安全带,也被颠得腰背剧痛,疼得叫出了声。

    周宇把车停在路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的?车子减震不好,颠疼你了……”

    周宇不停地道歉。

    “没事,快点开吧,别耽误事。”

    付美玲一手扶腰一手摆手,又歪头叫菲菲在前面下车。

    “你要找薇薇自己打车去吧。”

    菲菲不情愿地下了车,“嘭”地关上车门,嘴撅得老高,望着周宇的老丰田车不见影了,才招手叫出租车。

    “你都不知道咱妈对那个周宇有多好!根本都不让我说他坏话,我看咱妈以后有苦日子过,那个周宇一看就老奸巨滑的,肯定不是好人。”

    菲菲见到薇薇就大声抱怨。早上听说母亲要来拿户口本和周宇去登记结婚,她本来想叫薇薇一起阻止,结果薇薇不管母亲的婚姻自由,她一个人只好作罢。

    “咱妈阅历丰富,她会把握好她自己的。”

    关于母亲的婚姻,薇薇不想插话。推开瓦罐居的院门领菲菲进去。

    菲菲要约她见面,她又要来瓦罐居视察,只好两者兼顾,约菲菲在老店见面。

    “咦,这里怎么变成花园了!”

    经过十来天的装修改造,薇薇几乎认不得瓦缸居老店了。除了院后的老窑炉和垂着长须的大榕树,一切都变了模样!

    前院改造成了石径流溪似的园林小景,后院新建了简易的竹木凉蓬,四周高挑着遮阳的竹帘。凉蓬和店面连成一片,里面摆着古扑的长条案几和靠椅。原先的篱笆墙已经拆除,换成了曲折环绕的竹木夹道,夹道两侧鲜花盛开,石径直通一大片菜园和花圃。

    原先的店面墙壁全部换成了落地玻璃推拉门,间隔着凌花木格窗,前后园林景观尽收眼底,让人有种恍若穿越古代后宅花园的感觉。

    明知道柯楠晟对老瓦罐居的装修改造会与众不同,可还是让薇薇吃了一惊。原先的前院完全变成了引人注目的景观,看似减少了营业面积,不过后院新搭的凉蓬,等于扩展了原先营业面积的三倍。还有新增加的菜园和花圃,都不知道柯楠晟是使了什么手段,把农户的菜园变成了瓦罐居的景观。

    “这里也太好了吧!来吃饭还能休闲半日游了。”

    菲菲连连发出惊叹。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母亲打来的,菲菲对薇薇神秘地笑了笑说:

    “咱妈的电话!该不会是让咱们给她和周宇庆祝,他们成为法律夫妻了吧!我可不会说好话,也不会给她送钱。”

    “妈……”

    菲菲才叫了一声妈,付美玲就打断她,抢着说道:

    “你快点叫薇薇到民政局来接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母亲的声音很吃力的样子,菲菲问道。

    “别问了,你快点叫薇薇过来……”

    付美玲挂上了电话。

    “咱妈好像出事了,她的声音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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