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锦国,鸳鸯郡。

    一处丘陵之上,司马元杵剑而立,闭目养神,迎风飘扬。

    稍许,他淡声道,“阁下一路尾随至此,想必已然将小子根底摸清,还不准备动手吗?”

    清淡话语飘散在空中,似要随风而逝。

    司马元久不闻回声,双目霍然睁开,锋利剑气倏忽激射,瞬间便破空而至,撞在一处无形屏障之上,一道如同被清风拂过的微波荡漾而出。

    旋即一道玄袍修士显露出身形,其人似有奇异与惊诧,上下扫视了一番司马元后,

    “本想让你多活几日,没想到你却不明白在下苦心。既然你如此着急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司马元嗤笑一声,转首扫向另侧,“阁下难道把这位前辈当空气了?”

    玄袍修士眼神微冷,手中一把长枪陡然祭出,刺向司马元。

    同时其口中当机立断地喝道,“动手!”

    话音未至,长枪已然杀至司马元身前。

    漆黑如墨的枪头之上似有猩红赤色泛着精光,一抹令人心悸悚然的刺鼻味道传入心神。

    枪头涂毒,足以毒杀修士。

    司马元眼神微幽,双拳向前一探,临近枪头之际手腕轻轻一扭,便将其悄然握紧。

    同时对于枪主置若罔闻,其身影霍然一转,借助长枪攻势顺位冲向第二位杀手。

    来人双手笼纱,掌心慑人波动足以重伤任何炼气修士。

    骇然双掌朝着司马元后背迅疾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印在司马元转身正面的胸膛之上。

    嘭地一声,司马元身影破碎,化为点点灵光。

    那人脸色微变,正要撤退之际,耳边一道劲风再至,他猛然回首。

    却见一柄枪头猝然映入眼帘,扑哧一声,一多猩红血梅在空中浮现。

    那人被同伴的一杆毒枪直接爆头,自口中贯穿而出,嗬嗬几声后,眼神黯淡无光,身躯给毒枪顺势带走老远方才坠落。

    玄袍修士在其身侧悄然浮现,抽出长枪后,冷冰冰地看了眼对面御剑浮空的司马元,

    “以伤换命,不愧是剑峰之人。”

    司马元嘴角微扯,暗骂老狗出手之狠辣。

    他微微扭头,背后一道血红色的掌印清晰醒目,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传入心神,似有眩晕浮现。

    司马元眼神冷然,“堂堂修道之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地招数,真是我辈耻辱!”

    玄袍修士哂笑,“胜者王侯败者寇,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还不明白,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生死攸关之际,能拽一分生机是一分,司马元索性继续拖延地道,

    “小子不及前辈老奸巨猾”。

    玄袍修士脸色一沉,看向司马元地眼光杀意炽烈,眼中的嫉妒与不甘之色令司马元都为之心惊肉跳。

    他瞪目厉声道,“小子猖狂,今日你落到我手,合该你倒霉。”

    “在何某眼中,死了的天才是天才!司马小儿,今日你在劫难逃了!”

    话音未落,其人身上气息轰然散开,一股比之先前还要强横地庞大威势瞬间压过司马元。

    他闷哼几声地倒退数步,眼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玄袍修士嗤笑一声,纵身向前一跃。

    司马元神情似是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地仓惶后撤,他似慌不择路地朝远处山林中蹿去。

    顷刻,玄袍修士的身影骤然在司马元背后浮现,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死!!!”

    长枪骤然刺下,朝着司马元后背上那道血印中心狠狠一戳。

    司马元顺势惨叫一声,摇摇欲坠地朝着地面跌落。

    玄袍修士微微眯眼,心中虽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但他随即嗤笑一声,不屑地暗道有后手又如何,信中传言其不过区区炼气七层,于他而言,翻掌可杀!

    若在其后手祭出之前将其灭杀,那也不过是他的战利品。

    此刻司马元已然贴地掠行数十丈,口中似有淤血吐出,嘴角血迹残留,素白色衣袍破烂不堪,狼狈之极。

    玄袍修士大笑之际,乘胜追击地掠至司马元上空,手中长枪如同戏耍地朝着司马元扔去。

    司马元脸色大变,险之又险地躲过此道必杀技。

    如此这般,司马元与玄袍修士在数个呼吸之后,便消失在莽林高木之中,时不时传来玄袍修士虐待天才的神经质笑声。

    须臾,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凌空而立、负手远眺。

    一人身穿尊贵奢华的锦袍大裳,其上有以千年银蚕灵丝绣就的白鹤飞升图案,袖袍边缘更是绘有唯掌门一系方有资格配饰的紫金之绣。

    观其修为,赫然乃是一位筑基存在!

    而其对身侧之人却眼露尊敬,语气稍显探询地问道,

    “那小子疑似在钓鱼,意欲将我等诱出,其修为虽未至筑基,但心机城府已显端倪,一路行来,其底细也被我们摸清了,是否收网?”

    身侧之人一身银白色剑袍,目光平淡如水,似有若有所思之意,熟视无睹。

    那位筑基修士眼露无奈,良久之后眼中似有噪意,方才抱怨地蹦出一句,

    “咱都跟了一路了,那小子即便有什么依仗,也不过如此,难道还能扛过咱们两大筑基不成?”

    身侧那人轻轻一瞥,筑基修士霎那间噤若寒蝉,呐呐不言。

    银白剑袍修士淡声问道,“我那两位师妹可照顾好了?”

    锦袍筑基忙不连迭地点头,“长老放心,陈姑娘与沈姑娘都安然无恙,除了最开始不配合我等受了点苦头外,其余都无碍。”

    银白剑袍轻声道,“她们但有万一,我即便诛尽你等九族同门,掌门也不会为你等申冤一二。”

    泛金绣紫锦袍身影一僵,缓缓垂头,“梁长老尽管放心,两位仙子附近有我两位师妹照顾,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梁姓修士缓缓点头,忽然他微微抬首,却见自远方天际猝然掠过一道剑光。

    初始还在数里之外,眨眼便至其人身前。

    他轻轻抬手,一道灵光轻点剑气,其遁速瞬间戛然而止,停落在他指尖之上。

    倾听感悟少许,其人轻轻一掸,剑光破碎,化为无形。

    锦袍修士语声感慨地道,“传闻剑峰御剑飞讯,以剑遁之术施加于灵剑之上,千里之遥便可瞬息而至,真可谓快哉!”

    梁姓修士敛目垂视,似在沉吟,犹如迟疑。

    旋即他抬首看向莽林深处,喃喃自语地道,“小鱼小虾难以饱腹,钓出大鱼方才不虚此行。”

    紫金锦袍修士眼露可惜之色,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若将这小子擒杀回宗,虽有引发两峰内讧的风险,但亦会得到掌门垂青,届时待他一步登天之后,哪还会给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峰之辈当跟班?

    待到两人离去后,司马元一脸漠然地走出山林,看向两人遁走的方向微微眯眼。

    方才与那玄袍修士等人‘纠缠’之际,剑识探查到两道筑基存在在数百丈外隐匿,他本欲一身作饵将其等诱出,不料对方竟如此沉得气,并未上钩。

    他擦了擦身上血迹,轻叹一声,“一个个豺狼虎豹之辈,尽皆心狠手辣,都来欺负我这个初出茅庐的纯真小子。”

    司马元一脸愤恨地自语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远处深林之中,玄袍修士尸首两分,一脸不敢置信,俨然一副死不瞑目之状。

    四周十数道兽吼声渐渐逼近,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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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不知名地荒野破庙之中,数道身影静默而立,为首之人气宇轩昂,雄姿英发,雄厚的灵气气息瞬间盖过场上所有人,

    俄而,一道身影急速掠来,悄然停在破庙之外,低声道,“大师兄,寄居在主峰上的那位已显露出踪迹,那剑峰小子更被其看顾的严严实实,我等难以靠近。”

    名唤大师兄之人轻唔一声,低声道,姓梁的贸然下山,想必是紫霄峰那位的意思,今次你家老祖意欲试探出那两位恩怨究竟是真是假,那只要杀了姓梁的,假的也就成为真的了。”

    一位冷淡面孔缓缓抬头,看向这位神丹峰大师兄,“梁芮好歹也是堂堂筑基后期,就凭你我等人,别说杀他,连靠近都难,你若有何计划尽管直言。”

    罗道轻笑一声,“倘若主峰那位与陆峰主在演双簧,那这位梁师兄便是质子,并非真心叛峰,而观其以往性情,一旦获悉剑峰之人有难,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幽幽言道,“今次陆鸿离扔下诱饵,又派出两大女徒暗中一路护送,你我只要稍加利用,便可让其束手束脚。”

    冷淡面孔轻嗤一声,“倘如梁芮置之不理呢?”

    罗道转身远眺,轻吐一口气浊气,“陆鸿离摆下棋盘,先落一子,掌门岂会甘于人后?”

    冷淡面孔不再冷淡,沉默少许后,语声微涩,“是何人下山?”

    罗道眼中悄然滑过一丝郑重,轻声道,“赵孟敬”。

    听闻是那位紫霄派少掌门亲至,庙中诸人不禁引发一丝骚动,似有骇然失色之意。

    冷淡面孔似瞳孔一缩,笼罩在袖袍之中的身躯骤然一僵,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他张了张嘴,只觉一丝苦味溢出,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来人乃是他紫霄首徒、少壮派第一人赵孟敬。

    如此强横存在,他岂能不心生忌惮。

    他喃喃自语地道,“金丹之下第一人呐”。

    罗道眼帘微垂,似在轻颤。

    他也忌惮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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