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海天盛筵如期举行。

    王简坐在首位,他的对面是以山东巡抚郑玉桥为首的各级官员,底下的两旁则是二十名豪绅巨贾。他看着这些人特别的顺眼,仿佛他们是一个个金灿灿的大元宝。自古以来,有钱的商贾就是统治者眼中的肥羊:对于皇帝来说,再有钱也是寄存在你那的,我想要的话随时找个由头就能取。就像后世的掏包,你越有钱盯着你的人越多,受到的限制也就越多,不若乖乖的交出位置,给上面属意的人来做,自己退位当一个自由自在的教书匠。

    别看这些人在外人面前颐指气使的,到了天子面前还是放不开,很是拘谨。

    王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众位爱卿不必拘谨,朕今日与民同乐,当开怀痛饮才是。”他拍了拍手,一群歌姬款款而入,随着音器翩翩起舞。

    有了歌舞的助兴,宴会的气氛也高涨起来,王简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大家觉得我手中的酒杯如何?”

    众人只觉皇上的御用之物肯定不同凡响,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他左手边的梁四小心的接过酒杯,只见那酒杯呈现红绿黄三种青花纹饰,上面刻画着几只鸡,它们正在啄食一只蜈蚣,画面生动有趣,惟妙惟肖。

    梁四家境殷实,也收藏过许多瓷器,但还是不由的感叹道:“皇上,此物做工精妙,色彩艳丽,肯定是官窑之物,绝对是世间少有,非天子不可得。”他不舍的将手中的酒杯递还王简。

    王承恩在一旁冷笑道:“哼,算你识货,这个是成化皇帝的御用酒杯!”

    众人一听,都略显兴奋,瓷器的收藏讲究的是:“宁存成窑,不苟富贵。”可见成化官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更何况还是皇上亲口喝过的酒杯!

    王简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露贪婪之色,他眼睛一转,“哈哈”一笑道:“既然众位爱卿喜欢,那朕割爱将他赐予各位。”

    他刚一说完,一时间众人都呼吸急促,贪婪的盯着王简手中的成化鸡缸杯,都想将这个它据为己有,这可是两任皇帝亲自用过的杯子,买回去当个传家宝在合适不过的了。

    王简又假装为难道:“可惜,可惜,朕的酒杯也只此一个,你们这么多人,赐给谁都不好,叫朕好生为难啊!”

    他话音一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出言道:“皇上,草民愿献白银五万两,求皇上将此物赐予草民!”

    “我呸,老郭头,皇上的酒杯岂是你配拥有的?也不怕折了你的福寿,皇上,草民愿出十万!”

    “我出二十万!”

    “草民愿出三十万!”

    王简心里一喜:这些家伙果然都是人精,明明懂得我想卖杯子的意思,却顾及我皇家的脸面,自己主动想捐献银两,变成了赏赐,而不是买卖。

    “好,既然各位如此喜欢这杯子,朕也成人之美,想要的都可以慷慨的出价。”

    王简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竞争,听着数字突突的往上蹦,都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经过激烈的竞价,这个成化斗彩鸡缸杯被梁四以六十万的天价收入囊中。

    梁四兴奋的从王承恩的手中接过酒杯,迫不及待的倒入酒一饮而尽,顿时只觉得香气入鼻,仙气环绕,整个人如同升仙般妙不可言。

    王承恩哪能容得他如此无理,怒声道:“放肆!”

    梁四闻言突然惊醒,感觉自己从云端坠入深渊,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属于大不敬之罪,他吓得急忙跪倒在地磕头道:“皇上,草民…草民一时得意忘形,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说完就跪在地上祈求皇上宽恕,周围的商贾豪绅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王简看着这个前几日还想当自己“老丈人”的老家伙,贼心一想:“这倒是个抄家的好由头,恩...不过这么做的话,不免有些杀鸡取卵。怕是会吓着这些商人,以后要办什么事怕是没人敢来了,”这么一想,自己用一个酒杯换了他六十万两也够本了,可以造好多的幼贼爱了,也就懒得计较。

    众人见梁四犯了死罪,皇上不但不怪罪,反而温言安慰被吓坏了的梁四,一个个都越发的放开了。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宴会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

    郑玉桥向手下的一名姓韦的商人使了个颜色,那名酒商会意,出列敬酒道:“皇上,小民幸得天恩,实感皇恩好荡,愿大明国祚永存,国运昌隆!”

    随着这名商人的带头,底下的商人和官员也都相似约好了一般,轮流给王简敬酒,马匹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拍。

    王简本来就好面子,又被吹捧的忘乎所以,心情倍爽,自然来者不拒。

    本来酒量就小,又架不住底下人的轮番敬酒,不久便喝得酩酊大醉。

    等到王简喝得晕晕乎乎的,天色也已然晚了。由几名丫鬟带路,醉醺醺的王简在瑶儿的搀扶下来到了郑玉桥新给他安排的行宫---秋柳园。

    穿过几道曲径通幽的长廊,便来到了内院,院中还有一个池塘。六月的天气已属初夏,池中有几株荷花早已盛开,再加上垂柳的倒影在月色的微光中荡漾,倒也显得几分诗情画意。

    可惜王简无暇欣赏这片美景,酒量小的他只想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他来到园东的一排卧房,主卧的房门却是闭着的。不等瑶儿推门,王简便一脚踹开,房门“嘭”的一声,随后他便听到屋内“呀”的一声惊叫。王简还以为是喝多了出现了幻听,晃了晃脑袋走了进去。

    进了内屋,便见桌子上有两个烛台,上面的蜡烛正在燃烧。整个屋子的摆设不像是平常的卧室,倒像是女子的闺房。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而月洞床上则有一名静坐的白衣少女,她双手叠加平放在膝上,想来那声惊叫便是她发出来的。由于她侧身而坐,王简只看到一个侧颜,酒气立马醒了一半。他只觉惊为天人:面部皮肤白皙透红,一弯细长柳叶眉,一双凤眼低垂导致双眸显得不是很大,却很是明亮,由于侧身,她的琼鼻显得更加的挺立,一呼一吸之间整个上半身的身形也更加凸出诱人。

    王简一眼就认出床上的人是前几日才认识的锦书—王浅浅。

    几日不见,她却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

    王简以为进错了房间,唐突了佳人,他挠了挠头倒有一些不好意思。就在他准备抬腿出去的时候,后面的丫鬟道:“皇上请安心就寝,奴婢等告退。”说完便退了出去,陈瑶儿见此景,从小在内宫中长大的她也懂事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王简也完全懵逼了:怎么个意思,这是要侍寝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他顿时激动万分龙心大悦。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踌躇了起来:硬上吧,好像不合适,可这聊天培养感情,他也不擅长。

    就在他踌躇的当口,床边浅浅轻颤的开口道:“民女侍奉皇上就寝。”

    说是“侍奉”,其实她合衣躺在了床的内侧,把王简凉在了一边。此时的王浅浅也是紧张万分,作为一名从小饱读诗书,远近闻名的才女,她实在不知如何侍奉男人。

    王简不懂个中详情,又在酒精的催发之下,如大灰狼遇到小白兔一般来到床边:这可是她自愿的,不是我逼的啊。他不由得想起后世一个笑话:说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半夜男的想做事,被女的扇了一巴掌,骂道:“畜牲。”然后男的就老实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女的又扇了男的一巴掌,骂道:“你连畜牲都不如。”。如果一个女的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还原意跟男人共处一室,而男人却无动于衷,就当得起一个:畜牲都不如的骂名。

    反正事已至此,他也索性爬上了月洞床,单手支撑着脑袋侧身看着佳人。浅浅紧闭着双目,粉腮边很快就桃红一片。王简轻轻握住她的香肩,顿时只觉她的肌肤光滑细腻,润泽如玉。

    王简很是激动,他慢慢的附身压了上去吻住了她的香唇,只觉满口清香甘甜无比。就在王简进一步想要解开她胸前亵衣的细带,一窥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浅浅猛的一下惊醒推开王简惊叫道:“不要!!”,力气之大,差点而没把毫无防备的王简推下了床。

    浅浅一脸委屈,两眼噙着泪珠看着王简,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亵衣不停的摇头。看少女被吓得不轻,王简只得无比郁闷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温柔道:“怎么,你不愿意?”

    浅浅又摇了摇头,在王简一再的追问之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自那日她和王简相识,被有心人知道之后,她就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她父亲逝去后,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王士祯只知道吃喝玩乐,后来更是染上了嫖和赌的恶习,很快就把家产败光,更是把这座秋柳园都抵押了出去,于是济南城最大的赌场如意坊的人天天上门来催债。后来被郑玉桥得知,惜她的才华,替她还清了欠债。直到王简要办海天盛筵,郑玉桥便存着讨好王简的心思,以宴会的由头将她献给王简。期待着以浅浅的才貌双全,说不得讨得王简欢心,日后富贵了也不会忘了自己。

    虽然王浅浅只说到幸得郑玉桥搭救,但是后面的事王简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怪不得宴会之上就郑玉桥巧言令色的不停劝酒,王简还道他把宴会举办的不错,原来是存心算计他。

    顿时王简便少了几分猎艳的惊喜,多了几分被算计的恼怒:好你个郑玉桥,连老子都敢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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