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阔将他们这一顿臭骂,骂得他们刷的一下低垂着头。
    周天阔黑着脸看着他们厉声道,“告诉你们,有本事就赌口气,争口气,把他们的技术给学到手,那才叫舒服呢!”粗犷而有力的声音砸进他们的耳朵里,“在这里大放厥词有什么有用。”
    “对对,你说的对,我们都听老师的。”郑开朗立马讨好地说道。
    “什么叫听我的,我也是学员。”周天阔立刻说道。
    “你们都是干部,组织纪律性,还用我教你们吗?无条件的服从!”周天阔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道,“我告诉你们,谁在发牢骚,打背包滚蛋!”看着他们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他们忙不迭地点头道。
    周天阔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抬脚出了宿舍,朝食堂走去。
    郑开朗他们几个人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炕上。
    开解了心结,兴奋的他们也无法午休,围坐在原木色长桌前,唠嗑。
    “哎!我听说这次招飞标准下来了,十里挑一。”
    “啥?十选一。”
    “我以为咱们来了,就都选上了。”
    “那咱来了一千人,岂不是要走九百。”
    “走倒是不用,选不上飞行员,还有气象班、领航班、机械班,实在不行还可以编入保卫科啊!”
    “那也不中啊!”
    大家纷纷撇嘴,满脸的不乐意。
    “咱这一千人都是冲着开飞机来的,那谁上谁下啊!”
    郑开朗挺起胸膛随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个高的上,个矮的下呗!”
    “郑开朗,去你的。”其中一个闻言当场炸了,直接抬脚揣了过去。
    这戳心窝子的话,让他头发都竖了起来。因为他的个头跟郑开朗比矮了有一扎长。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郑开朗被揣的歪倒在别人的身上,“干嘛呢?”
    “开朗,你说咱们俩个高的,活脱脱的靶子,在机舱里,恐怕也装不下,你说这有什么好。”
    “嘿嘿……”个矮的笑了起来道,“身体大,还费油,少挂两颗炸弹。个大能吃,还浪费粮食。”
    “喂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开的是载客飞机,没有枪械的。”郑开朗嘿嘿一笑道,“你要说我个高,这我承认,没法子爹妈生的,这能吃吗?你好像比我还能吃。”
    “谁说的,谁说的。”
    “你们别个高个矮了,先担心担心体检吧!”
    “体检怕什么?老子身体倍儿棒。”郑开朗拍着自己的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有些担心,上次体检时,医生说我有高血压,可别这回检查不过关,给刷下来就惨了。”
    “我听说啊!这身上有伤疤也不行。我这身上可是有两处伤疤呢!”
    郑开朗闻言拧着眉头,他身上伤疤可不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会这样就刷下去吧!
    忽然又摇头道,“不会的,咱们谁身上没有点儿伤疤,如果这样的话还不都刷下去啊!”
    “就是,这样的话咱们这一千多人都得打道回府了。”
    “你别吓唬我们。”
    “对别自己吓自己,咱们得听领导的。”
    *
    新学员到来给花半枝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校医院首先热闹起来,干什么?新来的学员要分批次检查身体。
    医院这两天非常的忙碌,一千多号人体检,就连花半枝也被抓了壮丁,虽然检查她‘不会’,但是打杂跑腿。
    这些天由于新学员要体检,所以花半枝的任务就是告诉新学员检查的注意事项与流程。
    忙碌了一上午,花半枝送走了这一批检查的新学员,和周光明回到劈柴小院,坐在小木凳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晒晒太阳。
    “娘,开飞机要检查这么严格吗?”周光明坐在花半枝旁边小声地说道。
    “是啊!上天开飞机,能不严格吗?”花半枝眼神温柔的看着他说道,指指蔚蓝的天空道,“飞机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我刚才看见有个哥哥哭了,不能开飞机了,看着好可怜。”周光明扁着嘴红着眼眶说道。
    “小傻瓜,这几天看了这么多了,还哭啊!”花半枝无奈且宠溺的看着他道。
    这些天被刷下来不少,大都跟战场上留下来的创伤有关,有视力问题,以前作为勋章的伤疤,却成了他们成为飞行员的拦路虎。
    “娘,不能求求情吗?”周光明拉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的撒娇道。
    “不可以,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飞机上的乘客不负责。”花半枝点着他的鼻子严肃地说道,随即好奇地问道,“今天因为什么被刷下来了。”
    “胳膊不能弯曲,里面留着弹片。”周光明看着她小声地辩解道,“我看着胳膊很有力量,打枪没有问题。”
    “这是开飞机,手臂不灵活,怎么操纵飞机呢?万一前面遇见高山,操作向上飞,结果操作失误,撞了山,那可是机毁人亡。这就会毁掉多少个家庭,明白吗?”花半枝少有的异常严肃地说道,“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
    “哦!”周光明低垂着头,很显然还拧不过来弯儿。
    “嗯!”花半枝伸手摸摸他的头顶道,“光明,明知道很危险,潜藏着隐患,还要硬来,这是勇敢吗?这是愚蠢。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把人命当回事。”语气越来越严厉。
    虽然光明还小,早期形成的观念不易改变,人最基本、最稳定的观念源于早年,得给他灌输对生命的敬畏。
    “那些被刷下来的新学员,感觉跟天塌似的,娘,您说人活着为什么?”周光明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地幽幽地说道。
    花半枝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屁孩儿,多大了,就想这么深奥的问题啊!”一脸笑容地看着他道,“我觉得活着的意义是感受,就是这来都来啦!来这世上走一遭,好好逛逛过完这一辈子呗!”笑容柔和的如春风拂柳,温暖的如冬日阳光,恬静的如清浅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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