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场的宾客与其说是来参加婚礼,不如说是来喝酒社交,顺便围观这场话题性八卦的。

    所幸新娘改变婚礼程序的肆意妄为和新郎的突然离场,并没有造成太大骚动。

    丁艾能听到宾客们的冷嘲热讽和窃窃私语,但随着简兴文的主持大局,离场的离场,更多人还是选择留下来发展人脉。

    丁艾抱着捧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被高跟鞋折磨了半天的双脚总算是得到了解放。

    她有些饿,正寻思着休息片刻就去找点吃的,却看见不远处一个轮廓熟悉的人冲她走来。

    即使背着光,她也看到了男人白亮的小虎牙。

    “何煜?”

    “是我!”

    “大嫂好!大嫂好威武!好雄壮!我好崇拜你!”何煜一路小跑,边跑边冲她竖起大拇指。毫不克制的大嗓门引得附近宾客频频往她这个无人角落行注目礼。

    丁艾汗颜。

    她真没应付过这么跳脱的男人。尤其此情此景,隔着十米远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猛虎之势,可见之前那次见面是仰仗有简天祁镇着,那天这何煜怕不是还没发挥三成功力。

    何煜手里端着盘子,也不坐,反而笑嘻嘻在丁艾身边蹲下身,长手长脚仿佛一只巨型犬。

    “大嫂,你知道警察找三哥做什么吗?”

    丁艾敬谢不敏得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顺便摇摇头。

    何煜贼兮兮地看了周围一圈,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道:“上周,西山不是起了场山火吗?我听说啊,那场山火烧死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山火?

    丁艾神经一跳。

    那场山火,不是来追杀他们的唐门杀手放的吗?怎么还真烧死人了?

    何煜一瞬不瞬盯着丁艾,神色有些诡异地报出了个人名来:“方友明。”

    “谁?”

    “方友明!那个警方以为畏罪潜逃的小开,最后死的那个女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警方当时不是查到那个女人开在君行九天的房间登记在方友明名下,而且事后方友明下落不明了吗?现在被人发现烧死在西山了!”

    丁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中回味着,脸上云淡风轻,随口问道:“谁发现的?”

    何煜耸肩,答得不以为然:“好像是山上的猎户。”

    “我这已经是内部消息了。都是因为您是大嫂我才告诉你的!”

    “不过这个方友明也真不是东西!大嫂你不知道,之前方友明在酒吧里调戏姑娘被三哥遇上教训过一次。那时候就结下了的梁子,方友明那个人渣当时还叫嚣要玩烂三哥的女人。”何煜说到这里显然为简天祁感到不平,眼底也露出些诡异的阴沉来。

    丁艾蹙眉:“那个方友明……怎么个死法你知道吗?”

    何煜莫名:“说了烧死的呗。”

    另一边,审讯室里,翁司长神色严肃地坐在桌前。

    桌上摊开一堆花花绿绿的惊悚照片,把焦尸和现场拍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翁司长叹了口气道:“如你所见,法医的报告里说他杀的可能性极大,且尸体生前被残忍折磨过,怀疑是凶手为了泄愤。”

    “西山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在调查,但已经确定凶手先杀人,再放火。尸体口鼻里都没有草木灰烬。”

    桌子另一边,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翁司长一眼就看透他,叹了口气道:“天祁,翁叔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的性子。”

    简天祁冷嗤:“那你就知道不是我?”

    翁司长猛地一拍桌,拍得桌上照片都震了震:“臭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是你翁叔一样抓!”

    吼罢男人清了清嗓门,老脸上神色诡异地把另一叠照片从怀里掏了出来。

    照片里的人,男人或垂眸或颔首,无死角地散发着魅力。

    那些照片,全是偷拍的简天祁。

    “那个,”翁司长干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尴尬,“其实从两周前将你列入嫌疑人开始,赤蟒大队就对你展开了24小时的跟踪调查。我们知道西山着火那晚你也去了西山,不过却是去了君行九天的案发现场。也知道你后来遇到点麻烦。”

    简天祁闻言微挑眉,“然后你们就袖手旁观?”

    “我们那是执行公务,不方便露面。你又没缺胳膊少腿。”

    “而且,传出去多不像话,我们赤蟒得注意公众形象。”

    “……”

    屋里瞬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简天祁垂眸看着照片,问道:“胃内容查了么。”

    翁司长神色一凛,摇了摇头:“尸体的胃袋被取走了。”

    烧焦的尸体要判定死亡时间,最大的依据就是胃内容。

    简天祁冷笑:“那这些照片就算我的不在场证明了?”

    “翁叔,你们也太不严谨了。公众形象不要了?”

    中年男人被简天祁拿自己的话噎了一下。一针见血戳到痛处,一向八面玲珑的男人竟一时间找不出其他借口来。

    另一边,简天祁已经冷静地缓缓道:“先杀再烧,多此一举的目的是什么暂且不论,单从费力取走胃袋,让警方无法从烧焦的尸体上判定死亡时间上看,我的不在场证明只能说明火不是我放的,至于人是不是我杀的,仅凭这些照片,不好说。”

    “既然取走胃袋,大概率是凶手早就定好要放火。有个同伙替我放火完全可行。”

    “天祁——”

    “而且,”简天祁却没有让翁司长成功打断他,沉黑的眸光锐利逼人:“既然取走胃袋,说明死亡时间对于凶手而言极度敏感。他会在这上面下苦功夫。”

    “而现在警方偏偏靠不在场证明进行排除法,这很蠢。”

    简天祁看着面前脸色不太好的翁司长,冷睿的眸微眯了起来:“别人这么查案子可以。但是翁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不是你的风格。”

    “所谓用人不疑。想要我帮忙,就开诚布公把底牌亮给我。”

    “对我藏着掖着,翁叔,这对我们的合作关系和信任度,百害而无一利。”

    简天祁语罢,连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有一瞬间的静止。

    翁司长炯亮的双眼狠狠盯着眼前神色淡漠的青年半晌,才咬牙切齿地低咒了句“小兔崽子。”

    下一秒,他却突然冲简天祁背后的黑色玻璃喊道:“把东西给我拿进来!”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年轻刑警手里捧着一堆文件袋走了进来,丢下文件袋,又关上了门。

    翁司长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黄色纸袋,示意简天祁打开。

    纸袋里砖头厚的档案,纸页泛黄,可见有些年头了。

    简天祁一目十行地看着,眼底终于露出了些微妙的神色来。

    翁司长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道:“眼熟么?”

    “这是江城三十年前一起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几乎一模一样的犯罪手法。当年警局带我的师傅就折在了这个案子上。这个案子重出江湖,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沉寂了三十年又出手?”

    简天祁蹙眉:“你觉得和简家有关?”

    “极大概率是。”翁司长说着也从文件袋里掏出几份资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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