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顾晨如释重负,这跟自己之前的推测一模一样,于是忙问保洁员:“那另一袋你收过的垃圾现在在哪里?”
    “已……已经放在大厦的垃圾回收站。”保洁员说。
    王警官瞬间明白顾晨的意思,他三步并成两步走过来,直接壁咚女保洁员问道:“那会不会已经被收走?”
    “应……应该不会吧?”女保洁员呆了一下,弱弱的回道:“我们这边的垃圾清理车,一般是晚上十点左右到十一点钟的样子过来作业的,还有就中午十二点左右集中清理。”
    “那就是说,你们清理的这些垃圾,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商场附近的垃圾回收站对吗?”顾晨赶紧又问。
    女保洁员狠狠点头:“没……没错的警察同志。”
    “那你赶紧带我们过去啊,垃圾袋放在哪里,你应该最清楚。”卢薇薇整个人都急得不行。
    现在距离女保洁员所说的晚上十点,也就差十分钟左右的样子。
    这要是被垃圾清理车带走,要想再找到凶器,可能就是大海捞针了。
    毕竟经过几个小时的搜索,该搜过的地方大家都已经搜过,目前最有可能藏匿凶器的地方,恰恰是之前被收走的垃圾袋中。
    这点卢薇薇相信顾晨最清楚。
    女保洁员也是被几名警察的紧迫感吓一跳,也不敢怠慢,于是直接挥手道:“那……那你们跟我来吧,但愿还能赶的上……”
    商场垃圾回收站,就坐落在商场后方八十米左右的地方,是一个固定垃圾回收站。
    此刻的垃圾回收车刚刚停下,正在准备处理作业,也是见一群警察快步跑来,司机直接呆了一下,这才主动过来询问道:“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暂停作业,就是现在。”顾晨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先让垃圾回收车辆停止作业。
    司机一听,也是赶紧应道:“那行。”
    “阿姨。”顾晨等到跑不快的保洁阿姨赶到时,这才赶紧问她:“你从五楼清理过来的垃圾袋,到底放在哪?”
    “在……在这边。”保洁员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指着其中一片区域的袋子道:“那上面印有我们商场logo的都是,我记得五楼那袋我是丢在靠墙角的位置,应该是这几袋没错。”
    “搜!”王警官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带头冲进垃圾堆,将墙角的三个垃圾袋,和顾晨一起提到了空旷地带。
    此刻,大家立马围上前,将垃圾袋以此倒出,挨个检查。
    就在大家一起倒出第二袋垃圾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把带血的斧头,此刻正掉落在顾晨的脚边。
    “找到了。”卢薇薇喜出望外,赶紧蹲下身,将带血的斧头周围的垃圾全部拨开,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斧头:“还有血。”
    “应该就是这个了。”顾晨也是欣慰道:“刘天先是利用这把斧头杀掉了妻子张娟,随后清理现场,人为制造了一起张娟意外坠楼的假象。”
    “由于张娟当时头部滴血,因此我们在二楼,才能找到几片带血的叶子。”
    “而且张娟的头部受到重创,在坠楼之后赞成二次伤害,因此才掩盖了刘天杀人的真相。”
    也是听顾晨一说,卢薇薇颇为兴奋道:“现在好了,这把凶器果然被丢弃在垃圾桶内。”
    “如果我们将这把凶器带回市局技术科检测,说不定这上面的血迹,就是张娟的血迹,而且上面或许还能找到一些新线索,比如刘天的指纹?”
    “完全有这种可能。”王警官此刻也是狠狠点头,整个人兴奋的都快跳起来:“还好咱们来的及时,还好顾晨发现的早。”
    “这要再晚来一分钟,可能所有的垃圾都将被清理掉,这要再来寻找,恐怕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袁莎莎摘掉手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这才如释重负道:“还好有顾师兄在,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
    ……
    带着从垃圾堆里找到的凶器,大家连夜返回芙蓉分局,并用胶带提取到刘天的所有指纹。
    之后大家又将凶器送往市局市局技术科。
    一阵操作忙碌下来,已经过了凌晨,之后大家便回到警员宿舍,完成一天的工作。
    翌日清晨。
    早上八点刚过。
    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办公室,顾晨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法医助理高川枫,顾晨直接便接通了电话。
    “早上好呀顾晨。”
    “早上好高助理。”顾晨揉了揉眼,赶紧问他:“是不是昨天的检测有结果了?”
    “那是当然的,我是谁啊?”高川枫颇为自得道:“你要的结果,我都给你检测出来了,还别说,跟你猜测的一模一样。”
    “如何?”顾晨继续又问。
    高川枫笑了笑说:“我对比过斧头上的血迹,跟死者张娟的血迹完全一致,这说明张娟是被人用斧子击中头部而亡,之后被人丢下楼,故意造成一种坠楼假象。”
    顾晨看了看卢薇薇和王警官,赶紧又问:“那你还有检查出什么吗?”
    “当然有了。”高川枫咳嗽两声,这才淡淡说道:“根据我们技术科进一步检测,我发现,这把凶器上含有的指纹,跟张娟丈夫刘天的指纹是一模一样,这说明这把斧子是刘天的。”
    “明白了。”顾晨听到这里,已经是恍然大悟。
    事实真相摆在面前,现在就是审讯刘天的最好时机,于是顾晨跟高川枫调侃了几句后,立马便挂断了电话。
    “凶手就是刘天。”顾晨将自己的制服外套穿上,随后告知王警官和卢薇薇。
    “我就知道是他。”卢薇薇黛眉微蹙,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离开。
    袁莎莎赶紧在抽屉找笔记本,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一号审讯室。
    经过一晚的扣押,刘天整个人有些烦躁不安。
    当被几名民警押到审讯室来时,眼睛明显带着血丝。
    可见昨晚的刘天睡的并不踏实。
    “刘天。”顾晨也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掉妻子张娟?”
    “我……”也是被顾晨忽然一问,刘天整个人明显从刚才的呆滞目光中,宛如遭受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像抽筋一样,身体一颤。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已经掌握的充足的证据。”顾晨拿着高川枫传真过来的文件,亮在刘天面前道:“这把斧子,是我们昨天在商场垃圾袋中找到的,你应该对这件工具很眼熟才是。”
    “我……我不知道。”刘天本能的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斧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斧子上的指纹跟你有关系。”卢薇薇见刘天死不认账,也是直接反驳道:“我们昨晚对你提取的指纹,与在这把带血的斧子上提取的指纹完全一致。”
    “这说明这把斧子就是你刘天的工具,并且你还使用过,因为这把带血的斧子,上面所沾满的鲜血,正是你妻子张娟的血,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也是被卢薇薇直击要害,刘天整个人都慌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顾晨和王警官,似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顾晨淡淡道:“你利用这把斧子,对妻子张娟的头部猛击,造成她当场死亡。”
    “随后你故意打开五楼房间的窗户,然后让妻子坠楼,这样你就可以掩盖用斧子伤人的证据,让大家误以为,张娟是在坠楼之后,造成的头部流血。”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张娟头部的血液凝结程度不一致,还有二楼阳台上的植物叶子上有血迹。”
    看着面前低头的刘天,顾晨不由惋惜道:“你杀掉你妻子张娟,是不是跟离婚有关?”
    也是见警方证据确凿,并且已经充分掌握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再多抵赖也是无用功,这点刘天比谁都清楚。
    他整个人愣愣的看着地板,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没有打扰。
    片刻之后,刘天这才抬头道:“没错,妻子张娟是我杀的。”
    “为什么?”卢薇薇颇感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张娟跟你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竟然要杀掉她,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没错。”刘天双眼无神的看着卢薇薇,慢条斯理道:“我就是个人渣,张娟也不是当初的张娟了。”
    重重吸上一口气,刘天又道:“她的性格我受不了,还有她那该死的身材,毫无节制的肥胖,我都受不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可这些年来,我亲眼见证了她身材变形,举止粗鲁,我就不想跟她继续生活下去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顾晨眼神犀利的看着他,继续问道:“就算要离婚,也不见得就这么艰难,既然过不下去,我想也没必要闹成杀人这么严重吧?你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呵呵。”听到顾晨的说辞,刘天不由干笑两声,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没错,杀她是她自己不识抬举。”
    卢薇薇猛拍桌子:“人渣,请尊重你的妻子。”
    刘天有些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在乎道:“我最近发了笔小财,买彩票中了一百多万,加上我在证券公司认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她又是单身,所以我准备离婚之后,跟她一起生活。”
    “可是没办法,一切都不是那样顺利,之前也决定跟我离婚的张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打听到我中一百多万的事情。”
    “也就在我们离婚前的一天晚上,她忽然坚决不同意离婚,她说婚姻走到这一步,错全在我,因此要一百万作为补偿。”
    看着大家犀利的目光,刘天无奈道:“警察同志,你们可要评评理啊,我辛辛苦苦中一百多万,她张娟凭什么就要拿走一百万?”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顾晨问。
    刘天叹口气道:“我能怎么办?也很绝望啊,原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离婚之后,我还可要带着这些钱,跟女同事一起生活。”
    “可是张娟摆明就是不让我好过,坚持要一百万作为离婚条件,这我哪能答应呢?”
    “如果答应,那离婚后,我岂不是亏大了,为此我们在当晚还大打出手,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动了杀人的念头。”
    “你是魔鬼吗?”袁莎莎也被刘天的残忍感到不齿,直接怒怼道:“就算问你要一百万,有些不妥,但你们可以再商量,对半分也是应该的,可你却选择杀掉直接的妻子,然后独吞拿笔奖金,你是人吗?你竟然做的出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刘天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直接又道:“我虽然有了杀人的念头,但是我没这个熊胆。”
    “一切都是张娟逼我的,她说,要离婚,不给她一百万作为补偿,除非我杀了她,她料我不敢,不停的羞辱我。”
    “你们要知道,男人是要自尊心的,一旦被这样的女人反复羞辱和刺激,别人不敢说,我刘天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就在昨天,我才最终下定决心,来张娟的公司找她,并在房间内用斧子将她干掉,然后清理现场,并抛尸到楼下。”
    “之后我又藏起斧子,从商场后门溜走,可是我没想到,原本是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可竟然被你们警方发现了猫腻。”
    “刘天。”顾晨盯着他,不由分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虽然在一些细节上做的很完美,甚至几次差点让完美警方相信这就是一次意外坠楼。”
    “可是你没有考虑过客观因素,那就是张娟头部的血液凝结,还有二楼低落在叶子上的鲜血。”
    “这些东西,直接导致你所谓的精心策划,完全变的一文不值。”
    “为了钱你竟然公然杀妻,这种恶毒的手段,亏你还做的出来,说实在,我看不起你。”
    也是被顾晨严厉呵斥,刘天不但没有沮丧,反而的放声大笑。
    整个审讯室顿时气氛诡异。
    王警官猛拍桌子:“刘天,你笑什么?”
    “我笑我傻呀!哈哈。”刘天双手捂脸,也是不由分说道:“终于有人把我骂的痛快。”
    “没错,你们不用看得起我,我就是个恶棍,十恶不赦的混蛋。”
    “我这几天根本睡不好觉,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我害怕,我害怕你们警察有天会找上门,然后把我戴上手铐给带走。”
    “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们的速度竟然超乎我想象。”
    “仅仅才过了一个夜晚,才一个。”说道这里时,刘天高高竖起一根食指,笑呵呵道:“真的是太讽刺了,我甚至都还没有规划好,未来该过怎样的生活,那一百多万该怎么去花,你们就把我带进了这里。”
    “我感谢你们,是你们把我的梦想给戳破了,是你们让我梦醒了,让我知道,什么特么的才是现实,这特么才是现实。”
    “你不用抱怨了。”顾晨抬起头看着他,郑重其事道:“你手段极其残忍,就为了那一百多万,竟然杀掉几十年的妻子,你这种人我不想评价什么,还是让法律来对你最终审判吧。”
    写完所有笔记后,顾晨站起身,直接将笔录本和写字笔叩在他面前:“没有疑问就签字吧,这是印泥。”
    顾晨随后又将印泥放在他面前。
    刘天也是苦笑不已,不停摇头。
    不过看得出,刘天似乎像是得到解脱一般,整个人没那么怨天尤人,在简单看了看笔录本后,便将直接的名字签在右下角,随后印上手印。
    “警察同志。”完成这些工作后,刘天忽然目光无神的抬起头,问道:“我有一个请求。”
    “说。”顾晨看着他。
    “我儿女一直在住校,这件事情,我想……你们还是不要告诉她,我会联系我爸妈,以后女儿让他们代为照顾。”
    “可以满足。”顾晨说。
    “还有。”刘天忽然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想去看看张娟。”
    “你看她做什么?”卢薇薇和袁莎莎几乎是异口同声,对刘天早已是愤怒不已。
    刘天哭丧着脸道:“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主要是被她伤了自尊,还有被她扇耳光,当时没想到太多,就想让她在我面前消失。”
    “可是我根本就没考虑过今后的日子,我以为会很美好,但事实并非如此。”
    “昨天晚上待在芙蓉分局,从你们提取指纹之后,我算是想了整整一晚,如果今天你们没有找到线索,我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如果你们找到线索,那我就乖乖承认,一切都是命,我中彩票也是命,所以我刘天认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的太快,我根本还没从一个紧张的环境中适应过来,就要进入另一个紧张。”
    看着刘天自言自语说的很多,顾晨没说话,只是咧嘴笑了笑,随后拿起警帽走出大门。
    这样的忏悔顾晨听太多了,甚至感觉有些麻木……
    无非都是为自己博得一些可怜的同情罢了。
    顾晨甚至有一次将偷车贼逮进了分局,对方为了在警察面前留下好印象,甚至拿起了扫帚开始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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