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晨疑惑的目光,刘玄呆呆的问他:“所以警察同志,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这个你先别管。”顾晨没有直接回应,而且打断他道:“我来问你,你既然是刘奇的堂弟,可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我……”刘玄现在也是后悔不已。
    看着顾晨的犀利眼神。
    说实在,刘玄有些懊恼,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我检查过。”顾晨将记录翻开至前两页,说道:“刘玄身上只有一处刀伤,而这一刀直中心脏,可以说是一刀毙命,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你这样去做?”
    “警察同志,我……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刘玄现在没有丝毫的反驳,直接了当的交代清楚:
    “我原本是想让我堂兄帮我弄点钱,我只是想弄点钱,可是堂兄却让我离开江南市,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他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啊。”
    “等一下。”听着刘玄的说辞,顾晨越来越疑惑,问道:“我知道,你最近把人家的超跑给撞了,要赔不少钱,可是……你问你堂兄刘奇,他能给你这么多?”
    “我……”刘玄刚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半天说不上话。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着我们?”王警官似乎也看出了猫腻。
    此刻的刘玄,也是在反复自我挣扎,最后一拍脑袋,淡然说道:“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有时候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刘玄又道:“没错,之前我就借过堂兄不少钱,零零碎碎有好几万吧,一直都是还少借多。”
    “可是这一次,那人我得罪不起啊,就开超跑的那家伙,前几天刚从国外买来一辆进口车,才开两天不到就被我撞了。”
    想到这里,刘玄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我真特么晦气,干啥啥不行,偏偏又遇到这种事。”
    “那天要不是我们玫瑰酒吧的经理在,我可能要被那家伙给揍死,他限我一星期内给他一个交代,我没办法啊,只能找我堂兄,在江南市也只有他能救我。”
    “可你堂兄之前是生物老师,但是根据我们调查,化工厂的子弟学校,早就被撤编了,现在刘奇在市里一所中学教书,还只是代课老师,收入并不高,你问他借钱,你摸摸良心不会痛吗?”卢薇薇也是有一说一。
    原本刘玄就欠着刘奇一大笔债务,现在却硬着头皮再来借钱。
    按照卢薇薇自己的理解,那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两人毕竟的堂兄弟,要让刘奇拿出一笔巨资来给刘玄填补漏洞,似乎也不太可能的样子。
    刘玄也是知道警方并不会相信,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其实你们不知道,他刘奇的单位之所以会面临破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长期一直在通过一名学生家长,将公司的核心技术,卖给其他竞争对手。”
    顾晨皱皱眉,看了眼身边的王警官和卢薇薇,随后又道:“你继续说下去。”
    “好。”刘玄点点头,平复下心情后,又道:“这几年,很多企业都在面临转型升级,而堂哥刘奇所在的公司,原本是面临破产的危机,毕竟技术难以提升,竞争力就面临挑战。”
    “要知道,光在江南市,这样规模的化工厂就有几家,可就在几年前,刘奇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利用学生的家长,竟然能搞到公司最新产品的核心配方。”
    看了眼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刘玄将身体凑近了些:“警察同志,你们要知道,这种核心技术要研发成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当时刘奇利用老师的身份,开始频繁去那位学生家家访。”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奇是个负责人老师,其实他就是利用家访的机会,与那名学生的父亲,也就是出卖公司核心技术的人频繁接触。”
    “他刘奇通过充当掮客的身份,联络到了其他一家竞争公司,要价100万,愣是将这项技术出卖出去,之后与那位学生家长五五平分。”
    “天呐!”听到刘玄的这些说辞,卢薇薇简直不敢相信。
    为了钱,直接把自己工作多年的单位出卖,这意味着有多少员工要就此失业。
    卢薇薇怒拍桌子,手持书写笔指向刘玄:“你继续说下去。”
    “是。”刘玄微微点头,仔细回想了几秒后,又道:“我记得当时刘奇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把那份重要的资料,用u盘拷贝,让我送到一处指定地点。”
    “那时候我刚来江南市,什么都不懂,堂哥交代我做事,我直接就答应了。”
    “不过后来我发现刘奇他紧张兮兮,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所以我就留了一个心眼,在离开家属区后,偷偷躲到一个没人的网吧,将u盘里的内容全部查阅了一遍。”
    “我发现,这些都是堂哥刘奇公司最机密的文件,可是堂兄却让我交给一个陌生人,我当时就感觉不太对劲。”
    “那你后来有没有交给制定人?”顾晨问。
    “有。”刘玄点头,直接又道:“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就将u盘的内容,全部重新拷贝了一份,之后再按照时间和地点要求,用强力双面胶,将u盘沾在一家餐桌桌面的底下。”
    “因为这次的行为太过诡异,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所以我感觉堂哥刘奇应该是要偷偷跟人交易什么,我知道这是犯罪。”
    “所以我从一个通道离开后,很快偷偷又从另一个入口进入,脱掉了外套,戴上了棒球帽,躲在另一处角落暗中观察。”
    “你还挺聪明的。”顾晨将这些记录完整后,也是不由分说道:“那后来呢?那个过来拿去u盘的人,你有没有看清来人长相?”
    刘玄点头,可很快又摇头。
    王警官一瞧,也是没好气道:“我说你点头摇头是啥意思?”
    “不是。”刘玄摇了摇头,也是赶紧解释:“那个人我是有看见,而且他也没发现我,可是他长相我是真不知道啊,毕竟他是低着头戴着口罩,还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所以就没看清长相。”
    “那特征呢?”这个你总能记得。“顾晨又问。
    刘玄也是点点头,道:“这个倒是有点印象,特征就是身材非常魁梧,可能有185的大个吧,哦对,他还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右耳后背,有道很长的伤疤,一直到脖子位置。”
    为了让警方直观的了解,刘玄还特地用手比划道:“就……就这么长。”
    顾晨看了眼刘玄,随后将接头人的信息记录在案,继续问刘玄:“那之后呢?你是怎么知道刘奇跟其他公司勾结倒卖公司技术的?”
    “这很简单啊。”刘玄也是实说实说道:“开始我不知道这个对他公司有多少影响,所以也不是很关注,可是后来的几个月内我发现,刘奇公司似乎很快面临破绽危机。”
    “随后就在新闻上,看到各种刘奇公司的负面消息,什么员工工资发不出,群众集体去闹事,然后公司即将面临破产的风险。”
    “而且从那之后,有次我在刘奇家蹭饭吃的时候,无疑中发现,他有一张明细为50万的存折,而且名字就写着‘刘奇’。”
    “我当时很好奇,就在他醉酒后,无意中套出了他的原话,也就是刚才告诉你们的情况。”
    “刘奇跟学生家长,出卖公司核心技术的情况?”顾晨再次确认的问他。
    刘玄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每次都能从他这里借到不少钱,他也是拿我没办法,所以总是用亲戚的口吻让我好自为之。”
    “可是这次我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办法,才想着跟他借50万,用来偿还这笔债务。”
    “当然,我也不白借,我现在在玫瑰酒吧当反串歌手,一年下来,也能搞个二三十万的样子,我两年就能还清债务。”
    “得了吧。”卢薇薇也是笑笑,直接了当的说道:“就你这样的行为,你认为刘奇会相信你?信你才怪呢,要我我就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王警官将笔往桌上一丢,直接靠在座椅上。
    顾晨将这些记录完整后,也是皱皱眉,继续问道:“所以,刘奇准备的那桌好菜,真的是给你准备的?”
    刘玄点头。
    “那刘奇怎么说?”顾晨又问。
    “刘奇?他想让我好吃好喝,然后滚蛋,从此再也不要来他家。”说道这里,刘玄后悔不已道:“我也是没办法啊,当时喝了点小酒,就跟他吵了起来。”
    “我用当初那件事威胁他,如果他不给借我那50万,我就去报警,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刘奇当时也疯了,直接拿起厨房的水果刀威胁我,如果我敢报警,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真这么说过?”顾晨问。
    刘玄点头:“没错,刘奇说过,而且我手机里有录音。”
    “录音?”顾晨皱皱眉,见刘玄开始掏口袋,便也直接走上前,从刘玄的手里接过手机。
    随后,大家在一号审讯室,一同听完了完全录音。
    录音文件记录时间,的确是在当晚8点左右,符合何桂芳离开后的条件。
    顾晨看了眼面前的刘玄,问道:“从录音来看,你小子的确是处处设防,你是挺聪明。”
    “没办法啊。”刘玄也是苦笑一声,看着顾晨说道:“你要知道,人一旦走投无路,那就会变成当初最嫌弃的那种人。”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也不敢相信,短短这几年时间,我竟然变得这样疯狂。”
    平复下心情后,刘玄又道:“要不是刘奇长期自闭,让他变得偏执,当晚想拿水果刀威胁我,我们两个也不会扭打在一起,我当时完全是为了自卫,加上两人都酒过三巡。”
    “所以……所以一不小心,我就失手反杀了刘奇。”
    说道这里,刘玄也后悔不已道:“当时刘奇胸口中刀,整个人倒在厨房边,他看了眼还未出锅的油炸牡蛎黄,忽然伸手去抓。”
    “我以为他是想用锅里的食物来反击,可没过多久,他就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等我再次上前查看时,他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顿了顿,看了眼面前在笔录本上盲写的顾晨,刘玄又道:“我当时知道我杀人了,所以害怕的不得了,赶紧将现场清理干净后,又把他拖到房间里。”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能通过油炸牡蛎黄向你们传递信息,我还是大意了。”
    “没有油炸牡蛎黄,我们依然能够找到你。”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
    王警官也道:“没错,油炸牡蛎黄的确让我们更加容易锁定目标,但是你的踪迹清理的并不明显,还有,你说你锁过大门,这个你能确定?毕竟我们来到4栋1单元202室的时候,方面的虚掩着,会不会是你没锁好?”
    “不会,绝对不会。”刘玄非常肯定的道。
    顾晨看了眼王警官和卢薇薇,提醒着说道:“有可能是给徐正刚递纸条的那个人。”
    “也对哦。”王警官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摸着胡茬,这才又道:“不管如何,你杀人是事实,如果你当时主动自首,或许就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我害怕,我从来就没杀过人,我虽然混蛋过,但刘奇也是我堂哥,我也不想这样啊。”刘玄整个人情绪奔溃,也是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
    ……
    刘玄的案子过去了整整一周。
    但是关于那个给徐正刚递纸条的男子,顾晨始终毫无头绪。
    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
    期间,顾晨也多次打电话,跟徐正刚确认国际赛车场监控的画面,不过能够提供的数据也是寥寥无几。
    而三组办公室里,除了顾晨在思考这个问题外,卢薇薇、王警官还有袁莎莎也同样如此。
    也是发现顾晨长时间呆滞在那,有些走神的样子,卢薇薇立马拿着一本资料册,放到顾晨的眼前晃动两下。
    顾晨回过神,抬头问卢薇薇:“卢师姐有事?”
    “不是我有事,我看是你有事。”卢薇薇将资料册丢到一边,双手趴在顾晨的格子间上问道:“怎么?还在想那个塞纸条的人?”
    “对啊。”顾晨也是毫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怀疑那个提供纸条的人,和估计将202室方面打开的人,以及当晚看见带血的刘玄跑出202室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似乎是一直在给我们提供线索,而且都是有顺序的。”
    “顺序?”身后的袁莎莎一听,顿时也放下手中资料,抬头问顾晨:“那顾师兄所说的顺序是什么?”
    顾晨侧过身道:“首先,我有一半的把握可以确定,当晚看见带血的刘玄跑出202室后,那个人并没有马上报警,而是在202室敲门无果后,果断撬门进入,之后他才发现了刘奇的尸体。”
    “对。”卢薇薇也非常肯定的道:“这个虚掩的房门,的确很有可能是当晚那个目击者干的。”
    顾晨点点头,又道:“而且他去找刘奇,肯定也是抱着某种目的,只不过发现刘奇以及死亡,却又不敢暴.露自己,因此他选择沉默。”
    “但是因为知道,如今的化工厂家属区,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在这里。”
    “所以他敢虚掩着房门,似乎也是在等待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我代表江南市国际赛车场t车队出战的机会,而那天这个撬门的目击者,可能就在现场。”
    “等一下。”卢薇薇忽然打断了顾晨的说辞,弱弱的问道:“顾师弟,你说当时那个撬开202室大门的目击者就在赛车场,会不会有点太牵强了?”
    “嗯?怎么说?”顾晨问。
    “你看啊。”卢薇薇挪了挪身体,双手一阵比划道:“那个撬门的目击者,完全可以通过江南市国际赛车场的公众号,了解到你的排名,所以才通过塞纸条的方式,引导你大家过去呢?”
    “而且我们一旦过去,很显然就会发现刘奇的尸体,再然后,我们肯定会报警不是吗?这样他也可以不用在现场啊。”
    “卢师姐,你说的也对。”顾晨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后又道:“但是我总感觉,这个人似乎就在身边,而且对我跟徐正刚都很了解。”
    “他知道将纸条塞给徐正刚,徐正刚必定会来找我,而我又是警察的身份,有利于通过现场的环境,快速缉拿到凶手刘玄。”
    “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东西,却因为那张纸条而显得刻意。”看了眼卢薇薇,顾晨也是笑孜孜道:“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不会的。”王警官听既然唠叨老半天了,也是回过头说道:“你顾晨多心是好事,干咱们这行的,就应该多问为什么,要找到问题的关键。”
    低头看了眼手表,王警官顿时又道:“我看今天下午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再去趟国际赛车场,看看能不能多问问赛车场的工作人员,我们可能还有疏漏的地方。”
    “对啊。”卢薇薇也非常赞同道:“老王说的一点没错,之前咱们看过监控,也问过一些工作人员,可毕竟也不是很全面,总有疏漏的地方嘛。”
    “如果你顾师弟觉得还有哪里有纰漏,那不妨咱们再去一趟就是了,反正那是你兄弟徐正刚的地盘,让他好好招待咱们。”
    “我也想去。”袁莎莎一听,顿时也是期盼不已道。
    她想跟顾晨出任务很久了。
    顾晨也是笑笑说道:“那行吧,就再去一趟?”
    “可以。”王警官点头同意。
    随后,为了方便调查,穿着便装的四个人,并没有开着警车,而是坐着顾晨的私家车,前往江南市国际赛车场。
    路上,卢薇薇百般无聊,倒是对袁莎莎新买的小挎包挺感兴趣,于是不由问道:“小袁,你这包很精致的样子,很贵吧?”
    “不贵,普通小店里随便买的。”小袁笑笑。
    “哦哦。”卢薇薇也是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可是怎么感觉跟我上次逛的那家名品店里的包包很像啊,也是有个带钻的美人鱼装饰扣,可是那个包包好像要一万块的样子啊。”
    看了眼袁莎莎的小挎包,卢薇薇眼睛都直了:“小袁,你给我看下。”
    “呵呵,给。”袁莎莎直接递给卢薇薇。
    卢薇薇也是在欣赏一番后,不由啧啧称奇道:“现在的仿品,做的跟名品店里的正品都不相上下了,小袁你这小店里买的多少钱?一千块要不要?”
    “呃……”袁莎莎一听,也是随便敷衍道:“没……没那名贵啦,也就五六百的样子。”
    “啥?五六百?”卢薇薇以为自己听错,整个人颇为惊喜道:“这么紧致的包包只要五六百?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啊?”
    卢薇薇赶紧掏口袋。
    王警官也是瞥了卢薇薇一眼,弱弱的问她:“我说卢薇薇,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拿手机给小袁转账啊,小袁我给你六百够不够?你也帮我去买一个呗?”卢薇薇说。
    袁莎莎瞬间傻眼,半天呆滞在那。
    “六百不够?”卢薇薇想想之后,顿时又将转账数字改为七百:“那七百够不够?”
    “呵呵,够……够了,卢师姐如果喜欢,要不我把我这个卖给你得了。”
    “不行不行,这不是夺人所爱吗?反正也不贵,到时候咱俩一个一个,我还挺喜欢这个带钻的美人鱼装饰扣的。”
    袁莎莎:“……”
    王警官一听,也是笑呵呵道:“就为了一个带钻的美人鱼装饰扣,花七百块买个包?”
    说实在,王警官有些嫌弃,不过包包是很精致,就是一个女人的包包就快接近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想想就是心酸。
    卢薇薇也是呵呵笑道:“美人鱼诶,老王,美人鱼。”
    “我知道。”王警官瞥了卢薇薇一眼,也是没好气道:“美人鱼又怎样?还不是假的,至少在中国的历史上,肯定是不存在的。”
    “要是存在的话,一定有烹饪方法。”开车的顾晨接话道。
    “对。”王警官也是非常肯定的道:“就是这么个理。”
    可说话之间,王警官忽然发现路边的一名交警,正在跟几名男子做着交涉,顿时不由皱皱眉说道:“现在的交警队是怎么搞的?出警都是大人物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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