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大概也捋清楚了情况,合着刘婶昨天是被一条狗给救了。
    也庆幸刘婶身边还有一条狗……
    对于她这种蛮横性格的人来说,平时身边根本没有啥朋友,又是一个人独居。
    真要遇到点事情,还真不能指望街坊邻里会帮她。
    不过好在刘婶把对人的冷漠,换到对狗的热情上。
    也庆幸她还能在小泰迪的帮助下成功逃脱……
    要不然的话,饿死不说,一两年不被人发现都难说。
    “那就是说,你在小宝的帮助下,解开了绳索,然后自己来到医院的?”顾晨再次确认的问她。
    刘婶点头:“就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袁莎莎又问。
    刘婶瞥了她一眼,也是没好气道:“报警?小姑娘,老娘我又不是没报过?”
    “以前家里丢东西,派出所这些警察,什么时候给过我准信,都是记录之后,就让我等着。”
    “可你好歹也要给我个时间啊?半年多没个准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那你打我顾师弟电话,你就信他?”卢薇薇反正是听出来了。
    老太太这对警察的怨言,那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化解的,似乎是深入骨髓。
    从她口中道出的话,都可以看出,这老太对警察,那是各种怨言,矛盾颇深。
    刘婶也是冷哼了一声,道:“其他警察我不信,不过顾晨嘛……”
    上下打量了几眼顾晨,刘婶又道:“他不一样,给我的感觉就跟其他警察不一样。”
    “不都是穿警服的吗?有啥不一样的?”先前被老太用拐杖打屁股的小护士,也是站着人群中冷不防插嘴。
    老太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顾晨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至少你比那些派出所警察强,你虽然不管辖这片区域,却能说出这片区域的监控点。”
    “可见你顾晨对工作还是挺上心的,至少不会像那些警察一样,一问三不知。”
    “呵呵,刘婶,我看您还是对我们警察的工作有偏见,其实……”
    “不用说什么其实,你也不用为那些懒散的同事辩解,反正我既然找到你,那你就得信守承诺,帮我找到那帮可恨的小偷。”
    不等顾晨把话说完,刘婶直接先入为主,打断了顾晨的说辞。
    要不说怎么配得上老巫婆和社区一霸的名头呢。
    顾晨点头:“好吧我理解,不过就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们需要去现场看看,您看……”
    顾晨看了眼刘婶的脑袋。
    刘婶也是心领神会,直接摆手道:“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没事,我带你们过去。”
    “好嘞。”还不等顾晨说话,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直接欣喜若狂的走过来。
    能不欣喜吗?感觉刘婶要走,就跟送走一尊瘟神一样开心。
    刘婶一起身,先前还挤在输液大厅门口的吃瓜群众,瞬间吓得向后一退,纷纷散去。
    随后,刘婶也是大摇大摆的走出诊所,指着顾晨的警车问:“坐你的车?”
    “坐我的车。”顾晨点头表示没错。
    老太太倒是不见外,在顾晨解开车锁后,直接自来熟的打开后排车门,自顾自的坐进去。
    顾晨开着警车离开了,围在社区诊所的一帮医生,这才重重的舒上一口气。
    小护士一摸额头:“这老巫婆终于走了,她一来,咱诊所就要闹翻天,真不让人舒坦。”
    “别说了。”一旁的中年男医生瞥瞥她,也是没好气道:“她这脑子是被人砸了一下,可就是没啥改观的,要是砸好了脑子,那也就不会在咱诊所闹事了。”
    “诶?”小护士忽然扯了扯中年男医生衣角,娇羞的问他:“那警官叫顾晨?”
    “哪个警官啊?”中年男医生明知故问。
    小护士这个年纪心里在想什么,中年男医生一听便知。
    小护士黛眉微蹙,也是没好气道:“还有哪个警官啊?不就是那个男警官吗?我看那老太太对他挺客气的,感觉就他能降得住那老太太。”
    “哈哈。”中年男医生也是哈哈一笑,直接又是变了脸色道:“不认识。”
    小护士:“……”
    ……
    ……
    另一边,顾晨开车来到刘婶家门口,看门汪小宝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在大院汪汪直叫。
    刘婶大门一开,直接道:“都进来吧,家里被搞得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跟谁说理去。”
    “您损失了多少?”顾晨跟在她身后,执法记录仪一直开启着。
    “总有几万多吧,我那些结婚时的首饰,还有家里的一些邮票啊,粮票啊什么的,那些东西可都是收藏品,老值钱了。”
    想了想,刘婶又道:“哦对了,最重要的是,我那房产证不见了,那可是我这套房子的凭证啊,这帮家伙连这个都拿,也太不地道了。”
    “明白。”顾晨点点头,没再说话了,直接跟着刘婶走进家中。
    在门口,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三人分别戴上白手套和脚套,开始对屋内展开搜索。
    顾晨根据先前在车上刘婶的说辞,首先去到厨房的窗边进行检查。
    果不其然,木制的老旧窗户,被小偷用刀刃挖开了一道小口。
    通过这个小口,歹徒可以很轻易的将铁栓拨开。
    加上刘婶家的房屋属于老宅,并没有安装防盗窗,因此防盗风险极低,也就给了小偷可乘之机。
    “卢师姐,房门附近有没有可疑脚印?”顾晨扭头问了客厅里的卢薇薇。
    “没有,虽然有些泥土,但好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打扫过。”卢薇薇说。
    顾晨直接折返回客厅,根据卢薇薇的指引,果然发现了门口的猫腻。
    从厨房窗户爬进房间,窗台上的确有些泥土,而根据窗外地形来说,也是一片泥土地。
    再根据卢薇薇的说辞,很显然,小偷很有可能是从厨房窗户爬进房间,再从客厅大门逃出老宅。
    门口附近有明显被打扫过的痕迹……
    很显然,这些偷盗团伙显然注意到这些,怕自己的足迹暴露,这才用扫帚专门清理过。
    “没有痕迹,那你们怎么找?”刘婶眉头一皱,整个人不由纳闷的问道。
    “再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指纹。”顾晨说。
    随后,大家又是对房间的各处角落,尤其是被撬开的柜子周围,本该留下指纹的地方,展开细致搜查。
    在屋内提取到一些指纹后,顾晨将指纹痕迹拓印在白纸上,随后看了眼刘婶,问道:“刘婶,能把你的指纹留下吗?”
    “可……可以的。”刘婶也是从没见过警察调查一起失窃案,竟然会做到如此细致,跟之前她对警察的印象大不一样,于是点头答应。
    顾晨取出一小盒印泥,直接将刘婶的指纹提取后,印在另一张白纸上,并随手编号。
    在拿着两份不同的指纹样本反复对比后,顾晨利用专精级观察力,很快发现,两份指纹,其实都来自同一个人,不由看了眼身后的刘婶。
    “怎……怎么样?”刘婶不明觉厉,弱弱的问道。
    “这指纹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的。”顾晨说。
    “我……我自己的?”刘婶愣了愣神,也是感觉不可思议。
    顾晨又问:“刘婶,您住在这座老宅里,期间有客人到访过吗?”
    “没……没有。”刘婶难为情的摇了摇头,道:“这些年就我一个人居住在这,也没什么跟人打交道,更别说客人了。”
    “那就是没有?”顾晨不想听太多解释,直接问答案。
    刘婶点头确认:“没有。”
    “那小偷肯定有戴防御工具。”顾晨将两份指纹样本收好,也是淡然说道:“就比如手套之类的防护用品,也是为了避免在作案现场留下指纹。”
    看了眼懵圈的刘婶,顾晨又道:“看来您是遇见惯偷了。”
    “那……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就找不到他们了吗?”刘婶整个人心急如焚,虽然她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但是顾晨还是能够感受到。
    “我来问你。”顾晨找到一张木凳先坐下,问刘婶:“案发的时间在什么时候?”
    “不……不知道。”刘婶摇头。
    “那您是什么时候惊醒的呢?”顾晨又问。
    “不……不知道。”刘婶继续摇头。
    顾晨抿了抿嘴,再问:“那犯罪分子长啥样呢?”
    “不知道。”刘婶的回答依旧如初。
    面对刘婶的一问三不知,站在一旁的卢薇薇也急了,直接说道:“我说刘婶,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这可就挺麻烦的,毕竟我们好歹也需要知道案发时间吧?”
    “就算指纹帮不了我们,如果知道案发时间,要找到这帮人也不会很难,你起码也得知道些啊。”
    刘婶被问的满脸通红,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大意而愧疚。
    “铛!铛……”
    忽然,墙上响起了古老的钟声。
    一个老旧,且颇具年代感的古钟正在报时。
    站在一旁的袁莎莎,也是瞬间被这奇怪的动静惊了一下,整个人不由向后一退。
    而听到钟声的同时,刘婶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惊呼道:“有了,我好像知道那帮家伙是什么时候逃跑的。”
    “你又知道了?”顾晨再次将目光投向刘婶。
    刘婶此刻面容严肃,也是眯起眼睛仔细回忆:“我记得,那帮家伙离开的时候,可能怕我报警,所以把我绑在了木椅上。”
    “他们这么一折腾,把我给弄醒,我虽然什么都没看清,但是我听到了钟声。”
    “响了几声?”卢薇薇赶紧问她。
    “4声。”刘婶说。
    卢薇薇顿时喜出望外,也是兴奋不已道:“太好了,这么说来,那这帮犯罪分子是凌晨4点逃离现场的?”
    “不……不对。”刘婶忽然表情一怔,直接打断卢薇薇道:“不是4点,是4声钟响。”
    “4声钟响,不就是4点钟吗?”一旁的袁莎莎也是一头疑惑。
    刘婶愣了愣神,直接摆手解释:“那不一样,那不是连续的,都是隔一段时间才听见一次。”
    “那间隔的时间一样长吗?”顾晨问。
    “是的。”刘婶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4声钟响,是你不间断听见的,而每个阶段时长都是一样对吗?”顾晨再问。
    刘婶依旧点头,道:“没错,这4声钟响,是我每隔一段时间听到的,错不了,一共响了4下,那帮家伙就是在我第4次听见钟声的时候才离开的。”
    顾晨这下有些迷糊,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古钟,一个木制方框构造的挂钟。
    这种类型的老古董,在早些年江南的农村地区很常见,不过现在大多都已淘汰。
    但是有些保存较好的古钟,却依旧能够正常运行。
    顾晨记得乡下舅舅家的古钟跟这类似,至今还能正常工作。
    走到古钟下边,顾晨回头问刘婶:“这钟是怎么响?一小时一响还是半小时一响?”
    “半小时一响。”刘婶说。
    “响几下呢?”顾晨又问。
    刘婶道:“一般一个半小时内,都是响一下,到了两点之后,就是按照时间数字来响,两点就是响两下,两点半也响两下,三点响三下,以此类推。”
    卢薇薇不由皱皱眉,问她:“您半个小时就设置闹钟,这铛铛铛的您不嫌烦吗?”
    “对啊,一般都是设置一小时一响就好,您这半个小时也太频繁了。”一旁的袁莎莎,也是同意卢薇薇的说辞。
    正常人谁这么无聊?
    就是手机调制闹钟,也没这么频繁的,更何况古钟比较老旧,不能按照手机时钟的功能,随意调节闹钟时间。
    刘婶也是看看大家,不由分说道:“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反正我这老太婆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习惯了,就是有时候特无聊。”
    “无聊的时候,哪怕听见一点动静也是好的,所以我把挂钟调至半小时一响,感觉挺有乐趣的。”
    卢薇薇看了眼顾晨,耸耸肩表示无奈,毕竟老太太的乐趣,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呢?或许是老太太过于寂寞吧。
    顾晨也明白,也理解,于是掏出手机,与墙壁上的挂钟对好时间。
    “您这挂钟慢了6分钟。”顾晨说。
    刘婶点头:“没错,是慢了些。”
    “可是,会是几点呢?”顾晨不由皱皱眉头,盯着刘婶道:“您说听见四声响,可按照您这说法,除了4点以外,再也找不出间隔时间相同的4下钟声,您确定您不会记错吧?”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刘婶也是见顾晨质疑,直接反驳说道:
    “我每次听到的间隔都不同,虽然那时候脑袋被砸了一下,整个人晕晕沉沉的,但是我对钟声有着特别的敏感,一定不会错的。”
    “这就麻烦了,难道是挂钟出了问题?”顾晨犹豫片刻后,指着挂钟问刘婶:“那这个挂钟,能不能取下来,给我做一下实验?”
    “这……”刘婶先是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答应下来:“那好吧,不过你得小心点,这钟老旧,可别失手砸坏咯。”
    “不会,您放心好了。”得到了刘婶的同意,顾晨也就不在顾忌了。
    直接从一旁搬来一个小木椅,放在挂钟的下方。
    随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踩在木椅上,轻轻将布满灰尘的挂钟取下。
    在卢薇薇和袁莎莎的帮助下,三人一起托着挂钟,轻轻放在桌面上。
    顾晨在跟刘婶咨询了一番后,这才开始对挂钟进行模报实验。
    结果跟自己想象的一样,除4点,4点半以外,再也找不出间隔时间相同的4下钟声。
    顾晨皱皱眉,也是颇感不解道:“如果按照刘婶的说辞,那这只挂钟只能打出间隔为3下的钟声。”
    “那时间分别是12点30分一声,1点钟一声。1点30分一声,除此之外,再也不能比这多一声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再怎么说也只会打出3声,4声是怎么搞出来的?”卢薇薇也是在顾晨的一波模报实验后,更加云里雾里了。
    似乎是刘婶有些糊涂,肯定是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不……不会啊,我肯定没搞错的。”也是见事实如此,刘婶虽然也感到莫名其妙,但却还是坚持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似乎调查陷入到短暂的停滞。
    线索不充分,或者说有明显缺陷,可刘婶却一再坚持,这让人感觉疑点重重。
    顾晨没有操之过急,而是拿来纸笔,开始将挂钟的钟声,在纸张上画成轴线图。
    在12点30分阶段,顾晨画上第一个点,在1点钟范围,画上第二个点,1点30分画上第三点。
    而在2点钟位置,顾晨并没有动手。
    “2点响钟是两下,跟刘婶所说的间隔一致不相符。”抬头看了眼刘婶,顾晨直接在2点钟位置打上一个大大的叉号。
    “所以……顾师弟,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几点?”卢薇薇也是猜不透,只好问顾晨。
    顾晨直接拿起笔,在1点30分位置打上一勾。
    “1点30分?”卢薇薇不解问道。
    “没错,刘婶最后一次听到,也是最有可能出现歹徒逃跑的时间,只有1点30分最合适。”
    顾晨随后将1点30分,用笔圈出。
    袁莎莎呆若木鸡:“可……可是刘婶听到的是4下间隔一致的钟声,如果按照顾师兄的说法,12点30分,1点,1点30分,的确都是响钟一下,那哪来的4下间隔一致的钟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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