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天育的低声呵斥和柳安臣的殷切期盼下,李依研只能忍痛离开昏迷不醒的沈秋寒,不情不愿地跟着柳安臣回了柳家别墅。

    见李依研走了,陈天育凌厉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对小丫头宠惯了,第一次对她斥责,于心不忍,可也是无奈之举。

    今天陈天育对柳安臣刮目相看,明知沈秋寒是李依研的前夫,两人藕断丝连,还能不计前嫌、倾尽全力挽救他的生命,这份人格魅力让陈天育为之钦佩。

    所谓爱屋及乌,柳安臣对沈秋寒的这份恩情、这颗真心都是冲着李依研去的。况且,柳安臣望着李依研的柔和目光和疼惜宠溺话语,都是发自内心,全被众人尽收眼底。从陈天育的视角看,柳安臣是真的很爱李依研,或许爱的程度超越自己。

    陈天育很喜欢李依研,心甘情愿一等再等的做备胎,可面对柳安臣对小丫头的这份爱时,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爱很肤浅,很多余。

    一瞬间他幡然悔悟,自己该从对李依研的情感桎梏中解脱出来,不再给她任何精神上的压力,今后对她的爱无关乎爱情。

    他能做的就是给予亲人般的感情,成全她所想所爱。当她迷失时,及时给予扶正。

    就如今晚的情形,李依研已经与沈秋寒离婚,和柳安臣领证结婚,那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

    沈秋寒生命垂危,李依研任性地扔下柳安臣倒向沈秋寒,陈天育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所以,他不能让小丫头思想动摇下去,引导她做该做的事,离开就走的彻底吧。

    陈天育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沈秋寒,麦色的面容紧蹙,厚唇蠕动喃喃自语“秋寒,依研来看你了,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守着,刚刚我把她赶走了,你别怪我。

    我知道今天你出事应该与依研有关,作为兄弟我想劝劝你,既然你们离婚了,就都放下吧,纠缠下去只会让彼此伤的更深。今天不是柳安臣出手相助,你可能就永远离我们而去了。那个结果我们谁都无法接受。

    柳安臣对小丫头很好,你就放心吧。她明天就要去非洲了,估计两年不会回来,我没有替你挽留她。

    她找到了自己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也不再等她了,精神上给她自由,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

    你们俩今生注定无缘,下辈子再见,一定要好好珍惜对方。”

    李依研和柳安臣一起回到了柳家。原本以为半夜时分,夜深人静,没想到柳家客厅灯火通明,柳夫人正一脸怒色坐在沙发上等待。

    一进门,两人就感受到了寒凉紧张的气息,李依研被柳夫人凛冽的目光惊的周身一颤。她早就听柳安臣说过,他爸去世后,柳夫人是柳氏集团的幕后实控人,她是威严、冷酷、狠辣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强人。当前柳氏集团总裁是柳常风,可柳夫人是宛如慈禧太后垂帘听政般的存在。柳老爷子受不了她的毒辣阴狠,把儿子去世怪罪在柳夫人那,一个人图个清净去美国养老。

    李依研心里暗道,这个婆婆不是个好惹的主。

    柳安臣见李依研神色异常,主动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轻轻捏了捏,无声胜有声地安抚她,一切有他在,万事莫慌张。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不休息?”柳安臣深吸一口气,疲倦的面容露出浅笑,轻声问道。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男人在外操劳就罢了,女人也半夜三更才回家,成何体统!”柳夫人厉声说道,话里话外针对着李依研。

    “妈,乌市医院有很重要的事,张院长请我去帮忙救治个危重病人,依研陪着我。这不才从手术台上下来,我们就立即回家了。”柳安臣还没摸清她妈发脾气的缘由,照实回答。

    见她妈脸色更加阴沉,连忙走过去给她捶背捏肩,指望用实际行动打消她妈的莫明火。

    柳夫人常年久坐,落下了慢性颈椎病的毛病,脖颈常常如针扎般酸痛,换了不少医生治疗效果都不理想。柳安臣虽是外科医生,可对博大精深的中医也略懂一二,回国后每天晚上抽空给柳夫人按摩揉捏,手法恰到好处,有效缓解了痛感,很得柳夫人欢心。此时,见儿子如此孝顺体贴,心里积压的火消了一点,红唇轻抿,露出慈祥的笑容。

    转头瞅见站在不远处委屈劲十足的李依研,联想到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重新浮现戾气。

    前两天柳安臣告诉她柳香儿回国后偶遇到家人,幸运地恢复了记忆,原来她的名字是李依研,从小在易安长大。精明的柳夫人不好糊弄,对这个事半信半疑,就派人调查了一下,很快获知了李依研去金三角出事前的大致情况。

    柳夫人对李依研和沈秋寒三年前在美国注册结婚的事很是介怀,由于忌讳李依研的父亲李华生在省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担心为难她后,柳家的生意受影响,暂时装作不知情,没有挑明这事,想看看后续的发展。

    听说今早李依研从易安返回,直接和柳安臣去民政局领了证,柳夫人很高兴,午饭前就兴冲冲地从公司赶回来,没想到扑了个空,两人都不在。再三追问下,管家交代沈秋寒来家里闹过事,随后悲愤离开后出了车祸,柳安臣和李依研急匆匆去医院帮忙抢救。

    柳夫人原本就因为柳老爷子的偏爱,对这个大儿媳妇心存芥蒂,正愁没有机会和借口收拾管教她,刚巧今天闹出前夫上门闹事的戏码,让柳家在左邻右舍面前丢脸。沈秋寒出了车祸,大儿子还亲自去抢救,儿媳妇也毫不避讳在手术室坐了一天,所有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让她火冒三丈,颜面尽失。

    明早儿子儿媳就要去非洲了,柳夫人不想放过今晚教训儿媳妇的最后机会。摆摆手,示意柳安臣不用按摩了,霍然起身,双臂交叉,斜睨着李依研,**味十足地刨根问底道“我知道救病人是医生的职责,可今天你们领证结婚,还有比这个日子更重要的事吗?再说,安臣去医院做手术,你跟着去干吗?”

    李依研秀颜紧蹙,抬头瞅了一眼柳夫人怒气冲冲的眼眸,咧了咧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内心嘀咕,似乎今晚婆婆的火气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识趣的还是闭嘴,她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都会让婆婆更恼怒。

    柳安臣见她妈的架势,终于明白她发脾气的原因,估计是对李依研有意见,借机发挥立威信。

    两步挪到小丫头前面,替她开脱“妈,我这不今天刚领证吗,太激动了,不忍心把媳妇一人丢在家里,就把她带上了。我在手术室里,她就在外面等着,这样离我近一点,想看看,随时随地。”柳安臣轻言细语地哄她妈,其实说的这番话还真是他心中所想。

    柳安臣对他妈的小心眼和怪脾气是相当熟悉,知道弟弟柳常风婚宴那天,爷爷对李依研的偏爱让她妈心里不舒服,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而这些,李依研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媳妇得全力保护啊。

    没想到,柳安臣对李依研的偏袒和维护更是惹恼了柳夫人,她深刻地感受到在大儿子心目中,他的媳妇最大,自己只能位居第二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醋意,让她有些抓狂,不管不顾索性把这两天心中的不快都抖出来。

    “安臣,你还替她编谎开脱,你说她叫李依研,我找人调查过了,原来她已经在美国结婚了,丈夫的名字叫沈秋寒,今天你去救的人就是他吧。是不是你媳妇蛊惑让你去救沈秋寒的,你心可真宽,没见谁把绿帽子戴的这么主动又理所当然的。”柳夫人见自己的儿子一再维护媳妇,气不打一处来,话是越说越难听,儿子媳妇一起骂。

    柳安臣心里一惊,他妈派人调查她了,难怪知道的这么多,火气如此大。

    片刻沉默,双眸闪动,瞥见旁侧的李依研眉头紧蹙,面色惨白,双手不断搓着。心疼地揽上她的纤腰,定了定神,平静地解释道“妈,依研昨天已经离婚了,否则我们也不会领证。依研和他前夫在美国注册后相聚只有一个月,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柳夫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见李依研今晚一句话都没说,不反驳也不解释,就她和儿子唱戏,决定结束这场已经失去意义的对话。

    水眸一瞪,威严的气势更甚,嗤笑一声,冲着李依研低吼道“既然你已经和沈秋寒离婚,和安臣领证结婚,就好好过日子,做个安分守己的柳家儿媳。安臣不计前嫌挽救了沈秋寒的生命,你应该知足,别整天还惦记着前夫。”顿了顿“明天你们一早要去非洲,抓紧时间休息几个小时,别误了飞机。”

    李依研紧紧抿着唇,抬眼对上柳夫人严厉苛刻的眼神,苦涩地点了点头,轻声答道“知道了,妈,您也早点休息吧。”

    柳安臣见她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快步来到她身旁,重新揉着肩,亲昵地说道“妈,儿子还有话想单独和您说说。”言毕扭头示意李依研先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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