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和沈诚听着墨羽的吼声,看着他的眼泪直流,两人心如刀绞,心中甚是难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时沈忠擦了擦泪水,跪在天阳面前,深深的给天阳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说道:“少阁主,你也知道,我和沈诚都是习武的粗人,不懂安慰人,识人断物的智慧更远不及你,但是少主不能一辈子这个样子啊,请少阁主救救我家少主吧。”

    “你这是干什么,墨羽是你们的少主,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好友了嘛,再说,我不是说了他的命已经捡回来了嘛?”

    这时沈诚也走了过来,跪在天阳面前说道:“可是少主现在这个样子,叫他怎么为邢王府、墨府还有七万墨家军报仇。”

    “报仇,报仇,你们的脑袋里就剩下了报仇吗?我告诉你们,就算墨羽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他身边就剩下你们两个,能和白帝城里的那些权贵做争斗吗?你们让他去报仇,这不跟叫他去死没有什么分别吗?”

    天阳一脸气愤,气匆匆的走出了墨羽的房间,边走边说:“这几天就让他的心情平复下,墨羽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想通的。”

    “少阁主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的心里的确只装下了“报仇”两字,没有考虑过少主的安危,既然少阁主都说,让少主自己拿主意,我们这几天就全心照顾好少主就是了。”沈忠慢慢站了起来,伸出手边拉沈诚起来边说道。

    时间过的真快,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沈忠兴匆匆的跑到前厅,见天阳正在边喝茶边看书,于是他跑到了天阳面前,双手拉住了天阳的胳膊,说道:“少阁主,快跟我走一趟。”天阳一个错手不急,把茶水撒了一地,于是站了起来,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摔,怒气冲天的说道:“我说沈忠,你这是要干什么,留你们在这住上半个月,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听到天阳这么说,沈忠被吓糊涂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天阳发这么大火,于是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然,天阳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梳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好声好气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沈忠突然眼睛睁大,缓过神来,给天阳行了个礼说道:“少阁主,刚才是我失礼了,这几天我们陪少主说了好多话,今天少主突然说话了,因为绑着绷带听不清楚,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你也知道我和沈诚愚钝,没办法理解少主的意思,我想眼下也只有您懂少主的意思了,所以特地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听完沈忠的话,天阳就往墨羽的房间走去,回头说道:“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走。”沈忠这才跟上了天阳的脚步。

    来到了墨羽的房间,天阳走到了墨羽面前,墨羽看到天阳,心情更加激动,嘴里滋滋呜呜声音更是不间断了,天阳一时也没办法理解墨羽的意思。

    天阳心想这雪生膏的药效也该发挥了,于是跟墨羽说道:“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有话要说,这样,我看着药效也差不多了,待我先拆除这绑带,到时你再慢慢说给我听。”

    墨羽点了点头,天阳出去取来了医箱,便把沈忠和沈诚推了出去,关上了大门,他拿出飘香散给墨羽服下,待墨羽昏睡过去,这才开始给他小心翼翼的解除绷带,想必这解绷带还是非常痛苦和困难的。

    第三天的早上,雷鸣电闪,墨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披头散发,身体乏力,但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机关环,一脸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天阳带着沈忠和沈诚走了进来,因为这几天都是由天阳亲自照顾墨羽的,而沈忠和沈诚自从墨羽拆绷带后,就再也没见过墨羽了,他们很想知道现在的少主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于是便急匆匆的走到墨羽面前,虽然来之前,天阳交待过,现在的墨羽容颜大改,毫无往日的痕迹,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墨羽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眼前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相当陌生,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少主嘛。

    眼前的墨羽面色苍白,手露透骨,一身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白里透黄,干燥粗糙,眼神也暂无往日那般凌厉了。

    这时墨羽缓过神来,他眼睛里充满这血丝,想必在回忆那惨不忍睹的巫山之役,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沈忠和沈诚那脸上惊讶的表情,停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沈忠,沈诚,你们来了,见到现在这样的我,你们一定很失望吧。”

    墨羽刚说完话,沈忠和沈诚便立刻跪在墨羽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墨羽一手拉着沈忠,一手拉着沈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安慰他们道:“好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替我难过,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墨羽的一丝笑意,其实笑的很勉强,他的内心还是很痛苦的,他只是不想更多的人为他担心难过。

    “少主,你没事就好,不管你的容貌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们最尊敬的少主。”沈诚安耐不住悲痛,说道。

    因为墨羽刚苏醒过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原本他只是认为沈忠和沈诚替那软弱无力的身体,和瘦小的身型担心和难过,听到他们这么说,想必自己的容貌也大不相同了。

    “沈诚,你说什么?容貌?快…快..沈忠拿面镜子给我瞧瞧。”墨羽心情开始紧张起来,双手拉着沈忠的手说道。

    沈忠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墨羽,又转过头瞪大这眼睛看着天阳。

    “你看着我干什么啊?这墨羽不是刚醒吗,再说这容貌的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给他拿镜子去吧。”天阳皱着眉头说道。

    沈忠这才起身去拿镜子,因为男子房间很少放镜子,于是沈忠便去外面找了一面镜子回来,沈忠坐在了床边,将镜子慢慢移近到墨羽眼前,墨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先是瞳孔睁大,嘴巴张开,眼神中充满惊恐,盯着镜子,发呆许久,半句话都没说。

    “少主,少主。”跪在一旁的沈诚,站了起来叫了几声。

    这时墨羽缓过神来,然后惊慌失措的推开沈忠手中的镜子,沈忠一个失手,镜子掉在地上了,墨羽先是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捂住自己的脸,喊道:“这是谁,这是我吗?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看着墨羽痛苦的样子,沈忠和沈诚也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去安抚现在的墨羽,他们两只能把目光再次移到天阳身上。

    “我又不是神仙,你们两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个医生,救的了他的命,却救不了他的心啊。”一旁的天阳撇了他们一眼,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少阁主,你可是我家少主的朋友,可不能放着不管,你得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少主。”沈忠给天阳行了个礼说道。

    “朋友,我当他是朋友,他呢?他有当我是朋友吗?我这么劳心劳力的将他从鬼门关门前拉了回来,他不但毫无感谢,还自暴自弃。”天阳这话看似说给沈忠和沈诚听的,可实际上,他就是拐着弯说给墨羽听的,他越说越来气,“你说你们家少主,还称什么天才少年,我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一张脸的事,就让他自暴自弃,那张是墨羽的脸怎么样,不是墨羽的脸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想用那张脸告诉天下,那个天才少年墨羽还活着,然后让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再次陷入恐慌中,让大家都为他担心,担心他哪天被白帝城里的那些贵人把他抓去送上断头台吗?”

    “少阁主,我只是想请您想想办法,也没必要说这么说我家少主吧,要是现在这情况换作是你,我想未必比我家少主好吧”沈忠没好气的说道。

    “你…好好好,你家少主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天阳快被气炸了,说完便气匆匆的离开了。

    在他们争吵中,好像忽视了墨羽的情况,等沈忠和沈诚转过头去看墨羽时,却发现墨羽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卧扶在床前,其实墨羽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天阳就是在告诉他墨羽已经死了,让他不要纠结自己的脸,纠结自己的过去,都亏了天阳的话,他才冷静了下来。

    “少主,您没事吧?”沈诚上前问道。

    “沈忠、沈诚,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墨羽甩了甩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慢慢的躺了下来。

    沈忠和沈诚向墨羽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又过了几天,这天,阳光明媚,小鸟在房屋上叽叽喳喳的唱着歌,沈忠和沈诚给墨羽送早餐进去,还没等他们开口,墨羽就坐了起来说道:“沈忠,你去把天阳给我叫来。”

    “我不去,我老说错话。”沈忠开始耍小脾气。

    “少主,还是我去吧,沈忠为了您,都和蔺少阁主争吵了好几次了。”

    墨羽看了看沈忠,没有憋住声,竟笑了出来,看来今天墨羽的心情很好,“好,那就你去吧。”

    没过多久,沈诚就把天阳请了过来,还没进门,天阳就抬头昂步的说道:“听说你要找我,怎么想通了?”

    “是啊,一来呢,是要好好感谢你的就命之恩。”一旁服侍的沈忠没给天阳好脸色,墨羽看了看他,继续说道:“这二来嘛,要多谢你的提醒,你骂的好,把我骂醒了,就一副臭皮囊而已,我不该这么在乎的。”

    沈忠一听,感觉好像错怪天阳了,于是看了看天阳,然后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的好心,早就被某些人当成驴肝肺了。”天阳故作挑衅道。

    床上的墨羽笑了笑,沈忠一听在说自己,便走上前去,给天阳行了个大礼,说道:“少阁主,实在不好意思,是我错怪您了,以后您的话,就是少主的话。”

    “别,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天阳开玩笑道,然后转向墨羽说道:“我说墨羽,你有什么事就直言吧。”

    墨羽喝了口茶,休息了片刻后说道:“今天我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有件事要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不叫墨羽,墨羽已经在那场战役中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墨羽,而只有“诸葛长宇”。”

    看来墨羽是想通了,他想:既然脸都是过去了,就让姓名跟着那张脸一起从这世间上消失,让关心爱护他的人不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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